23.繼母的品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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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尹初心半夜兩點才入睡。她仔細看了君少寒整理的資料，根據自己的情況投出三份簡歷，她最希冀的是一家純雜誌《南風》，婉約古典不失時尚精緻。在底特律，她所創造的「中國風」美輪美奐，被很多同輩的插畫師競相模仿、追捧。自己一直是走唯美路線，這跟《南風》的婉約意境不謀而合。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尹初心決定先去醫院看望爸爸，周一簡歷就會回復。


  自從爸爸再娶，父女之間的感情就越來越稀薄。繼母得寸進尺，他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後，她成了那個家裡多餘的人。再最後，她被繼母趕出家門。可笑的是，他一直隱忍的妻子和視如己出的繼女，在他病倒后根本不管不問，連這些年的醫藥費都是尹初心從國外匯來的。憑著主編安娜的人脈，她總有做不完的散活和案子。掙再多的錢也填補不了醫院這個大窟窿。國外五年，她帶回來的只有自己會畫畫的手。這是她唯一的資產。對爸爸尹立偉，她沒有愛，也沒有恨，只是要盡自己的責任。畢竟他給了自己生命。


  胡濤是爸爸的主治醫生，每次，尹初心都是把錢匯到他的戶頭。找護工這些瑣事也是胡濤一手包辦。


  醫院的草坪上，尹立偉坐在輪椅上，身子和眼角一樣歪歪斜斜，顫顫微微的雙唇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心……心……乖女……」他一直在叫尹初心的名字。但初心並沒有太多感動，他或許在叫繼妹尹惠心。


  「胡醫生，謝謝你這麼多年，幫我照顧我爸。」


  胡濤合上病例，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淡淡一笑，「初心，別這麼說。這是我的職責，更何況，尹先生當年曾資助過我。」


  「他這個樣子還有恢復的可能嗎？」


  「尹先生最近情況不太好。你知道腦梗塞病人很多都會出現智障的情況，他最近的意識有些模糊，有時候會不認人。記憶力在下降，語言功能也出現障礙。」


  尹初心默默點頭。人生在世，總有一些東西是無能為力的。她拆開一盒發酵的酸奶，一勺一勺餵給父親。尹立偉還是說不出話，兩行老淚滾滾落下。小時候，是他喂她，現在卻反過來了。他伸出抖擻的右手想摸女兒的頭髮，卻怎麼都抬不起來。


  尹初心拉著他的手，重新放回他膝上，別開視線不願意看他。


  「爸，你好好聽胡醫生的話。我回國了，有空就來看你。」初心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絲毫情緒。


  尹立偉垂著頭，不再說什麼，他實在沒臉說。


  胡濤上前一步，猶疑道，「初心，既然你回國了，有件事情，我必須跟你說。」


  尹初心幫父親擦了下嘴角，才抬頭看他，「胡醫生，什麼事？」她心裡有點犯怵，擔心是醫藥費。


  「立偉，立偉！你怎麼出來了……」


  遠遠的走過一個油頭粉面的女人，徐娘半老，還披散著一頭酒紅色的捲髮，左手金鐲，右手翡翠，脖子里一串大珍珠。這品味，尹初心真懷疑爸爸當初怎麼會把她娶進門。


  沒錯，這個女人正是她的繼母——關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