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4章：特大事故
寶馬司機既不打燈也不鳴笛，在沒有任何警示行為的前提下，突然變線，塞到大巴車所在的小客車車道與右前方快車道上行駛的渣土車之間的狹小縫隙間。大巴車司機根本沒想到在這麼狹小的空當兒內也有人敢超車，有些疏忽大意，仍在加速行駛，等發現那輛寶馬越野車插進來的時候也已經晚了，下意識剎車，同時往左掰了把方向盤，以避免直接撞到寶馬車上。
當時事發突然，大巴車司機緊張之下，手法有些失准，結果一把給掰大了，以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時速度超車的大巴車狠狠的撞在左邊護欄上，撞擊之後車身迅速歪斜翻轉，重重砸在地上，又在高速路上橫向連續翻轉撞擊，最後撞到右邊護欄上后，翻越滾落到了護欄外的斜坡上。
所幸大巴車之後沒有什麼車，也就沒有發生二次事故。可儘管如此，光是大巴車內自己乘客的死傷，就是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慘烈恐怖數字：車內乘客當場死亡十二人，十人身受重傷，正在等待救護車救命，剩下的人員命大一些運氣也好一些，只受了輕傷。
關維偉在電話的最後，悄聲對李睿道：「我感覺，那十個受重傷的怕是撐不到救護車趕到了，你跟書記說一聲，請他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最終死亡數字可能在二十人以上，這事恐怕要上國家級新聞了。」
李睿以前也聽過見過不少的特大交通事故，聽見以後也沒什麼感覺，但是今天、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聽了以後，心裡酸酸的苦苦的，很堵得慌，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產生這種心情，難道是因為和自己有關的緣故？問道：「出事都這麼半天了，救護車還沒趕到嗎？」
宋朝陽聽到他這麼問，也有些緊張，身子微微靠前，想聽清關維偉的回復。李睿見狀，索性將免提打開。
關維偉嘆道：「救護車當然是想第一時間趕到啦，可高速公路現在已經堵了，堵了三四公里遠，先期趕到的救護車已經被堵住了，根本挪不動，後來的救護車沒有辦法，只得放棄高速路，走鄉下小路盡量靠近事發地點，這樣一來可就繞遠了，要不然早到了。」
李睿忙問：「你們交警隊沒有疏解擁堵嗎？還有，高速路上不是有應急車道嗎？」
這兩個問題算是一個問題，起碼對關維偉來說是一個問題，他忿忿地發牢騷道：「你還不知道咱們中國人的素質？平時沒事兒還走應急車道呢，這一有事，更得走應急車道了，應急車道早就堵死了，比特么行車道還堵。我的車到了以後還是步行走了一公里多才走到事發現場的。要我說啊，那十個身受重傷的乘客，就算是不幸身亡，劃分責任的話，也只有四成是在車禍頭上，另外六成都得歸結在堵住應急車道的無良司機頭上。」
話說到這，也就算問明情況了，李睿便把電話掛掉，回頭看向坐在後排的兩位老闆，宋朝陽與杜民生。
宋朝陽臉色非常難看，喟嘆道：「真是無妄之災啊！」
杜民生沒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
發生事故的路段位於南河縣西南方向上，宋朝陽等人要先趕到南河縣城，再一路向西向南，走鄉間小路趕過去。
六點一刻，市委一號車與鄭紫娟的車，在於和平座駕二號車的帶領下趕到南河縣城。南河縣長已經趕到事發現場指揮救援工作去了，南河縣委書記張瑜還留在家裡，恭候市領導們的大駕，之後負責帶領市領導們趕赴現場。
兩方匯合后，於和平與宋朝陽不約而同地派了秘書下去，找到張瑜了解情況。
張瑜和李睿、季剛兩位一秘簡單介紹了下：現場救援工作已經有條不紊的展開；救護車也已經走鄉間路趕到現場，正在救援傷者；從縣城趕到事發現場，需要二十分鐘時間，其中一段路還特別顛簸，要請市領導做好心理準備。其它的也就沒什麼了。
李睿與季剛聽完便回到各自車裡向領導彙報，張瑜也回到車裡帶路，市縣一行六七輛車，在縣裡一輛警車開道的協助下，浩浩蕩蕩的趕奔事發現場。
上路后，李睿將從張瑜嘴裡了解的情況跟宋朝陽、杜民生兩位領導彙報了下。
宋朝陽聽後有些吃驚：「還要二十分鐘才能趕到？」說完看了看外面天色，此時天還亮著，但也到了傍晚時分，再過二十分鐘，估計天就黑了，天黑以後，趕到現場不論幹什麼都不方便。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能逆來順受，畢竟事故可不等人。
駛出南河縣城后，最初的一段路還都是鄉間二級公路，這一段路還好走，畢竟二級公路也是正兒八經的鋪裝路面，可最後一段路卻都是凹凸不平的鄉間土路，其中一段還是顛簸得屁股疼的石子路，饒是老周把車速放緩，還是把李睿三人顛得夠嗆，李睿甚至感覺自己屁股都被顛成了八瓣。好在這段路並不長，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車到事故現場——準確的說，是開到現場所在高速路的路基坡下停好，宋朝陽、於和平、賈玉龍、鄭紫娟、杜民生等市領導紛紛下車，在張瑜的帶領下，爬上路基緩坡，站到了事故現場。
此時天色已經傍黑，到場的警車與救護車全部打開燈光，燈火通明，倒也營造出了亮如白晝的景觀。李睿凝目看去，先就看到一輛已經面目全非的大巴車橫在高速路欄杆外的路基緩坡上，車身破損嚴重，玻璃碎片滿地都是，還有很多看不清顏色的液體東一片西一灘的散落在公路上。早就到場的消防官兵正在緊張有序的從車裡搶救傷員，隨急救車而來的醫生護士則在大巴車旁邊忙碌的救治傷者。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汽油的味道，隱約還夾雜著一股子血腥氣。
得知市委書記與市長都趕到了，負責現場救援指揮的南河縣長白建忠馬上過來相見，彙報了救援情況：本次事故直接造成十二名乘客死亡，十名乘客重傷，重傷的十個乘客在等待搶救的時間裡，又死去了六個，剩下的四個已經被急救車拉走，生死未卜。其他受傷的乘客倒是沒什麼大問題，也都已經被急救車陸續接走，到市縣各醫院分別接受救治。
白建忠剛彙報完畢，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長周元松帶著市交警支隊長關維偉也趕來彙報處置情況。周元松不是和宋朝陽的車隊一起來的，而是在接到關維偉的緊急電話后第一時間趕過來的。轄區內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交通事故，他作為市公安局長，不露面肯定是不行的。
周元松說道：「因此次事故造成的京港澳高速路堵塞還在持續中，由北向南的堵車路段已經蔓延出了五公里；應急車道已經被交警開闢出來，正在等大吊車趕到；大吊車趕到后，就能將大巴車吊起來放到路邊，便能解決堵塞問題。」
宋朝陽與於和平對高速路堵塞並不關心，畢竟多堵上一會兒也沒什麼事，他倆以及鄭紫娟等市領導關心的是此次事故所造成的重大死傷以及因此引發的可怕輿論。雖說青陽市此番是躺著中槍，純粹是背鍋--事故責任不在青陽市，而是那位開寶馬越野的司機和大巴車司機的處置不當，但事故畢竟是發生在青陽市境內，新聞媒體肯定會給標上地域標籤，也就會將青陽市放到風口浪尖上，他們這些市領導肯定也不會好過。
於和平給宋朝陽等人一個眼色，幾位市領導走到旁邊僻靜處，李睿、季剛、紀小佳等秘書也都圍上去站在旁邊。
於和平首先開腔兒道：「已經死了十八個了，接下來或許還會有人傷重不治，這麼大的死亡數字，放在全國範圍內都是非常可怕的，我們青陽一下子就會被新聞媒體捧到火上烤，而很明顯這會給我們帶來非常不利的影響。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統一一下對外口徑，並且想方設法將死亡數字降低。」
宋朝陽等人也都是默默點頭，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沒人會反對於和平的意見，誰反對他的意見，就等於是把自己和所有市領導置之於險地，就是對自己下手，傻小子都不會這麼干。
鄭紫娟表情沉重的道：「我建議，暫時不對外發布事故具體死傷人數，等省里對此事做出批示后再說。這麼大的交通事故，省委省政府接到消息后，一定會給出處理批示的，還會組成事故調查工作組下來。在這之前，我們大可以保持緘默，至少緘默不會犯政治錯誤。」說完，看了看宋朝陽與於和平。
於和平點頭道：「你考慮得很對，但我們市裡也要對此出一個發布預案，甚至還要召開一個臨時新聞記者發布會，誰知道省領導什麼時候做出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