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2突傳死因
李睿搖頭道:「我也這麼想過,但後來發現他這麼做的概率很低……」說著將自己的想法與所遇講了,著重提到兩點,一,自己家族的情況,他就算是想跟人打聽,都打聽不到,因為外人誰也不知情;二,他並沒有強行索要卦資,而且還允許后交費,試問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騙子?除非他圖謀更大?但如果他真是以算卦為騙人之術,他又能有什麼更大的圖謀呢?
宋朝陽聽他說完,陷入了沉思,等回過神來,已經對法愚和尚產生了強烈的興趣,道:「你說他自言在城西的菩提寺掛單,菩提寺遠不遠?」李睿搖頭道:「不遠,開車過了西三環不遠就是。」宋朝陽道:「那好,吃完飯,我們去菩提寺一趟,我去見識見識那位大和尚,同時請他也為我算一卦,就當是散心了。下午不上班了。」
李睿心中暗暗高興,如果下午不上班了,那自己晚上就能請陳麗菡吃飯,吃完后還能陪徐達喝酒,兩邊都不耽誤,這可是太美了,道:「好,我跟秘書一處找輛車,吃完飯我拉您過去。對了,您最好換身普通點的衣服,別被法愚一眼看穿身份,您不知道,他可是個人精,什麼都知道的……」
兩人打算得挺好,可還沒出門,就被急急忙忙闖進來的秘書長杜民生擋在了門內。
「書記,剛剛接到消息,原青陽市音樂藝術學院院長徐勝華,於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高開區郊外一個荒廢的機井裡面,井口旁邊地上留有他寫的遺書!」
杜民生語氣冷靜的說完,但他的表情並不像他的語氣那麼冷靜淡定,有點慌亂,也有點緊張。
宋朝陽大吃一驚,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李睿也是吃驚非小,要不是看秘書長臉色肅然,真要以為他在說笑話了,不過話說回來,在單位裡面,杜民生幾乎從來不開玩笑。
宋朝陽思慮半響,冷然問道:「他遺書裡面怎麼寫的,就因為我要查他,他就畏罪自殺了?」杜民生緩緩搖頭,道:「到現在還沒拿到遺書,也就不清楚裡面寫的是什麼,要不我讓公安局送過來?」宋朝陽不置可否,又問:「市教育局知情了嗎?」杜民生搖頭道:「不清楚。」
李睿道:「我給桑局長打個電話問問。」宋朝陽嗯了一聲。
李睿隨後走到外間給市教育局長桑同光打電話。留在裡間的宋朝陽與杜民生對視一眼,都是默默無言,心裡各有一番思慮。
不說徐勝華人品如何,又犯下多少錯誤與問題,只說他死了,是因為宋朝陽調研市音樂藝術學院才死的,那麼宋朝陽就與他的死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儘管他是畏罪自殺,於律法上面與宋朝陽沒有一丁點的關係,但站在人情角度,宋朝陽還是要付一定責任的。而陪同宋朝陽調研的秘書長杜民生自然也跑不掉,多多少少有點沾染。兩人就是考慮到徐勝華之死與己有關,這才心情沉重不堪。
外面,李睿已經跟桑同光通上電話了,他也沒有廢話,上來就開門見山:「桑局長,請問您知道徐勝華自殺的事情嗎?」桑同光似乎被這個消息拍蒙了,半響沒說話,良久良久才語音顫抖的道:「李……李處,你說什麼?徐……徐勝華自殺了?」李睿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這件事?」桑同光大叫道:「怎麼可能?啊,是,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可能,李處,你沒在開玩笑吧?」李睿反問道:「為什麼沒可能?」
桑同光愣了一會兒,道:「就是沒可能啊。他已經被紀檢組控制起來了,正在走雙規程序,被限制在我們局校辦企業總公司下面的一個職工宿舍樓里,哪也不能去,有專門的紀檢人員看著他,試問他怎麼可能自殺?就算他自殺,我也應該知道啊。他……他真的自殺了嗎?在哪自殺的?什麼時候的事情?哎呀,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表現得震驚而又煩躁,李睿看不出一丁點的破綻來,問道:「他被限制的那個職工宿舍樓,在哪個區?」桑同光道:「市南區啊,離我們局不遠。」李睿道:「他在高開區自殺的。」桑同光大吃一驚,道:「天哪,怎麼可能?他怎麼出去的?就算他生出翅膀會飛,看著他的工作人員也能一把拽住他啊。到底怎麼回事?我馬上打個電話問問,李處你稍等。」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
李睿也沒急著回裡間向兩位領導回復,畢竟此時還沒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就還在外面等桑同光的回話,心裡也在納悶,從那天徐勝華被劉悅三位女教師當場舉報后的反應來看,他是一個很惜命的人啊,理論上說,惜命的人就算被打死也不會選擇自殺啊,反過來說,就算他不怕死,也犯不著用自殺來逃避至多是有期徒刑的刑罰啊,這可是不能更賠本的買賣啊,要說他是為了臉面而羞憤自殺,但他臉皮厚得可以,當著宋朝陽等市領導的面都敢抵賴扯謊,臉皮比城磚還厚,這麼厚臉皮的人會怕名譽受損嗎?
他想到這心中一動,想起去年發生的黑窯溝礦難大案連環案,嘶……難道說,徐勝華本人還想活下去,但是某人或者某些人不希望他繼續活著?真要是這種情形的話,那得涉及到多大的利益啊,能讓人鋌而走險殺人滅口?何況,徐勝華本人已經是副處級幹部,與他行業相關且能與他產生利益瓜葛的上級領導,也沒有幾個人了,目標範圍極小,一旦被發現是他殺而非自殺,警方很快就能鎖定到真兇頭上去,真兇會愚蠢到那個地步嗎?這麼說,還是自殺?
他等啊等啊,等了十分鐘,也沒等到桑同光回電話。此時杜民生忽然開門出來,問道:「還沒打通電話?」
李睿忙道:「早打通了,桑局長要查一件事,我在等他回話。算了,我不等了,我打電話問他吧。」杜民生嗯了一聲,又回了屋裡。
電話響了三波才被接聽,李睿老大不耐煩的道:「桑局長,查清楚了嗎?」
桑同光嘆道:「哎呀,李處,原來今天是周末,那個看守徐勝華的工作人員因此有點疏忽大意,覺得今天沒什麼事兒,於是早上偷偷回家,送了趟孩子去跆拳道館,等回去的時候已經上午了,才發現徐勝華已經不在房間里了。他也自知犯了錯誤,因此第一時間沒敢通知領導,而是四下里找了一趟,沒找到后才跟領導說了這件事。他領導也就是我們局的紀檢組長,是受市紀委直管的,知道當務之急是找到人,而非通知我這個局長,關鍵是通知了也沒用,就也沒跟我吭氣,先部署找人去了。我也是給他打了電話才知道這事,要不是你打電話告訴我他自殺了,我還以為他跑了呢。真是想不到,他竟然自殺了,他怎麼會自殺呢?他怎麼就想不開了呢?」
李睿仔細梳理他這番話,半響后問道:「你們市教育局沒人知道徐勝華的死,對吧?」桑同光非常謹慎的說道:「反正我是不知道,我剛才聯繫的紀檢組長也不知道,至於其他人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就有人知道,但是我不知道。」
這話不是繞口令,勝似繞口令,李睿聽得一陣頭大,此時也沒什麼需要從他嘴裡了解的了,便客套兩句掛了電話,走進裡間,跟宋朝陽與杜民生兩位領導彙報了桑同光反映的情況。
杜民生一句話便抓到了事情的關鍵點:「徐勝華死得很是時候,正好處在被控制之後、被雙規之前的曖昧模糊階段。如果他被雙規了,那麼他別說自殺了,連逃離被控制的房間都不可能做到。」
雙規制度是有著嚴格的執行規範的,具體到雙規地點,必須滿足保密與安全這兩個最基本的要求。譬如,針對保密來說,選址地點需僻靜,外界人員來往少,吃住條件比較方便,招待所、賓館、培訓中心等都經常被作為雙規地點。而針對安全來說,要求用房要以一層樓房為主,禁止在一樓以上接觸案件當事人;在陪護室、辦公室、談話室、過道以及衛生間等有安全隱患的地方加裝防護欄;電源線路一律實行暗裝,不能裸露在外;衛生間的門無反鎖條件,檢查衛生間各懸挂點是否已被消除等等。
而這還只是對雙規地點的安全要求,另外對雙規組人員也有非常嚴格的安全條例規定。如果因雙規工作人員的過失導致被雙規人員逃走、死亡的,相應涉案人員還要接受嚴厲的懲處。在這些近似苛刻的安全制度下,歷年來全國各地被雙規的人員,鮮有逃走甚至是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