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下：水漲船高
楊大秘變得對李睿愛答不理起來，目光四下巡視，與認識的朋友點頭示意，臉上始終帶著不卑不亢卻隱有幾分自得的笑意，看看手錶，自言自語的說：「這些地方上的領導就是拖沓，這都幾點了，還沒來齊！」說完看了李睿一眼，點評道：「宋書記還算不錯，來得比較早。」
李睿也不好多說什麼，就陪著笑。
楊大秘微微打了個哈欠，大喇喇的說：「好啦，我要先回辦公室忙一會兒，老弟你慢慢等吧。」
說完這話，他抬腿就要走，此時，從會場方向急匆匆走出一個中年男子，楊大秘看到這個男子，眼睛一亮，臉上立時堆起一副笑容，迎上前叫道：「於處，恭喜恭喜，賀喜賀喜！」
那男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剛要跟他說什麼，目光忽然瞥見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李睿，看得眼前一亮，喜道：「小睿！」說完快步迎了過來。
李睿正看著楊大秘跟這個男子打招呼，哪知道這男子根本不理會楊大秘，反而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一時間很是疑惑，此時再定睛看去，這才認出這男子，不是呂舟行的秘書於紅偉又是誰？
於紅偉笑著走到李睿身前，主動去拉他的手，笑眯眯地說：「小睿，老弟，我就說這次你肯定會來，想不到這麼快就見到你了。你還好嗎？是陪宋書記一起過來的？」李睿忙跟他握手，道：「是啊，他去開會了，剛走……紅偉大哥，我可要先恭喜你了，省府一秘啊。」於紅偉笑道：「同喜同喜……」
楊大秘傻乎乎的看著於紅偉與李睿熱情握手，且臉上始終陪著笑，明顯帶有諂媚的味道，只驚得舌頭都快咬斷了，自己沒有看錯吧，於紅偉這個新晉省府一秘，竟然要對一個地級市委書記的秘書獻媚，這……這這特么的是何種道理？還有沒有王法了？又有沒有公道？
「楊大秘！」旁邊傳來一個耳熟的叫聲。
楊大秘側頭看去，見張文彪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只隨意看他一眼，也沒說什麼，仍是偷偷觀察於紅偉與李睿的情態。
張文彪走到他跟前，笑道：「楊大秘，什麼時候再聚一聚？上回那個於曉紅，可是還想再跟你跳舞呢。」楊大秘就跟沒聽到似的，眼裡只有李睿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張文彪見他不理會自己，臉上笑容慢慢收斂，循著他的視線望去，一下子就看到了李睿，驚訝的叫道：「呀，這不是剛認識的李老弟嗎？」想了想，點頭道：「在這兒見到他也不稀奇，他老闆是市委書記，自然要來參加這次省領導幹部大會。」
楊大秘聽到了他這句話，低聲問道：「你確定他是市委書記的秘書？」張文彪道：「這還用確定？楊大秘你沒見過他的老闆嗎？」楊大秘連連點頭，道：「見過是見過，可是……可是於處怎麼會對這小子如此親熱？」
張文彪這才看出站在李睿對面、背對自己這位是前常務副省長呂舟行的秘書於紅偉，自己因為工作的關係跟他打過幾次交道，知道他老闆呂舟行今日即將提正為山南省政府代省長、未來的省長，而他也會水漲船高，成為省政府第一秘書，可謂是身價飛漲，低聲嘆道：「於處運氣可是真好啊，跟了這麼一位有運氣的大老闆。」
楊大秘道：「我沒讓你看於處，我在問你，於處為什麼要對李睿這麼親熱？」張文彪此時才注意到，於紅偉正在跟李睿親熱的握手談話，想了想，道：「也沒什麼稀奇吧。可能是宋朝陽曾經給呂舟行彙報過工作，他的秘書跟呂舟行的秘書也就隨之認識了，很正常嘛。」楊大秘怨憤的瞪了他一眼，道：「就算再怎麼認識，他怎麼可以放著我不理會，先去理他一個地方領導的小秘書？這不是本末倒置嗎？這個於處，做人真是有點……有點莫名其妙。」
此時，於紅偉已經跟李睿寒暄完畢，道：「老弟，我還有事，必須馬上出去一趟，就先不陪你了。省委組織部就在西面那棟樓里，你可以給青曼打電話，讓她過來陪你，呵呵，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李睿道：「好的，你去忙，改天咱倆好好坐坐。」於紅偉笑道：「一定，一定。」說著，極其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臂膀，這才快步離去。
李睿目送他遠去，想著他剛才的建議，覺得很有道理，拿出手機給呂青曼撥電話。
楊大秘看著於紅偉離去，從頭到尾沒有理會自己一句，卻對李睿這個小破秘書殷勤備至，可算是氣壞了，卻也不好發作出來，忍住氣，吞住聲，臉上擠出几絲笑意，帶著張文彪走到李睿跟前，笑道：「老弟，原來你跟於處認識啊？」
呂青曼已經接聽了電話，李睿當著楊大秘也不好跟她說太多親熱話，只道：「我在綜合辦公樓前面呢，你有空過來嗎？」說完對楊大秘點頭道：「認識。」
楊大秘見他打電話，也不好多問，就先忍住了疑惑。
呂青曼道：「老公來了，沒空也得有空啊，嘻嘻，等著。」說完就掛了。
李睿這才跟張文彪打招呼。
楊大秘迫不及待地問道：「老弟，看樣子你跟於處挺熟？」李睿微微一笑，道：「還行吧。」他如此敷衍了事的回答，反而讓楊大秘越發迷糊，想要多問一些東西出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笑道：「老弟人脈很廣，佩服啊，佩服。」
張文彪說道：「李老弟，什麼時候咱再打爬絲？哈哈。」李睿笑道：「好啊，也歡迎兩位哥哥去青陽玩。」
三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幾句，就沒什麼共同話題了。正在此時，李睿視線中出現了呂青曼那苗條的影子，對二人陪笑道：「不好意思，兩位哥哥，我對象過來了，少陪。」說完迎了過去。
考慮到李睿難得來一次省委大院，更為難得的是他此時有空，於是呂青曼邀他去省委組織部走走看看，順便去她的幹部監督處處長辦公室坐坐。
楊大秘與張文彪目送他二人遠去，都有幾分疑惑。
楊大秘似乎在問張文彪，又似乎在自言自語：「他對象怎麼會在省委？他不是青陽人並且在青陽工作嗎？」張文彪問道：「那個女人你不認識？」楊大秘搖搖頭，道：「看方向那女人是從省委組織部過來的，組織部單獨在一座樓里，幾百號人之多，我怎麼可能全認識？」張文彪道：「要我說，這也沒什麼稀奇。可能他對象也是青陽人，但是呢，考公務員的時候考到省里來了，兩人就暫時分居唄。」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也是普遍存在的一種情況，楊大秘聽了有幾分信服，嘆道：「還是咱倆對這位老弟了解不深啊。跟於紅偉相熟，又有一個在省委組織部的對象，這些都能證明他不是個普通人。這位老弟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不簡單啊！」張文彪道：「等下次再見面，我好好問問他。」楊大秘點點頭，道：「以後啊，可不能怠慢了此人。」
此時，在省委大禮堂內，台上，主要領導已經就座；台下，黑壓壓的坐滿了人。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協、省軍區負責領導，省法、檢兩院負責領導，省武警總隊主要負責領導，省級老領導，各市市委書記、市長，省直各部門主要負責領導，省人大常委，中央駐山南單位主要負責領導，駐靖本科院校、國有骨幹企業主要負責領導，基本都已到位就座。
會議還未正式開始，因此會場里充斥著一些低微細密的話語聲。若從主席台上望下去，會看到紛繁複雜的眾生相：有人臉上帶笑，正跟鄰座的鄰居握手交談；有人一臉嚴肅，低目垂眉，靜等會議開始；還有的明顯沒有休息好，不時伸手掩口打著哈欠；更有人左右四顧，尋找相熟的朋友。
距離主席台最近的幾個利於拍攝的角度，已經架滿了長槍短炮，無數的攝像記者與採訪記者，或蹲或跪或站，等待著會議開始的那一刻。
青陽市委書記宋朝陽與市長孫耀祖坐在一起，兩人正在竊竊私語。
孫耀祖嘆道：「新省長任命后，我還得抽時間過來拜碼頭，唉，麻煩啊。」宋朝陽笑了笑，心想，幹什麼不麻煩？怕麻煩乾脆就不要當官了。孫耀祖輕輕咳嗽一聲，道：「我聽說，小睿與呂省長關係匪淺？到時候，是不是可以借給我用用？」宋朝陽笑容凝在臉上，心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果然就是這個道理，這老孫也算是人老成精啦，之前從來不提此事，好像從不知道一樣，今天卻突然提出來，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想要否認都晚了，唉，果然是老謀深算，道：「當然可以。小睿本來就是服務市領導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