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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金弈星的弈局

  阿星滿是自信地笑了笑:“我給老爺子辦成了大事,這是他答應給我的賞賜。”


  對於阿星的辦事能力,我是絕無懷疑的,基本上,在他手裏,就沒有辦不成的事。不過我還是很好奇,這得辦成多麽重大的事情,金不換才會把剛剛重金買來的王者風刃賞賜給阿星啊?

  我隨口問:“什麽事?”我並沒有希望得到回答,這種重大事情多半是幫會高層機密,我是沒有資格過問的。


  阿星笑了笑道:“對我來說,不算什麽難事。”看著我說道:“阿強,以前我從來沒有算贏過你!”


  我有些無語。


  從小到大,從我認識阿星開始,便覺得阿星象出鞘的劍一樣鋒利,這種鋒利的感覺不因為他的外貌柔美而稍減,那種柔美與鋒利聚於一體的違和感覺,讓我與他親近不起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覺得看我不順眼,一直我與阿星的關係很是微妙,既是朋友與兄弟,但也暗戰不斷。這種暗戰,是我與他之間不為人知的鬥爭。


  我知道,阿丹的驕傲與自尊使他想勝我一籌,象壓製其它玩伴一樣,把我壓製在他的氣勢與魄力之下。可惜,我的經曆與心智超過他太多了,每每不動聲色地把他的算計化解於無形。我沒有反擊過他,因為覺得以我二十二歲成年人的智慧跟一個小孩子鬥氣鬥狠,不值得,也有失身份。


  想不到過了這麽多年的重聚,阿星把這話明明白白地問了出來。經過了幾年幫會生涯的磨礪,他的性子,依舊象出鞘的劍一樣鋒芒畢露。


  見我不語,阿星直接問我:“阿強,你知道你是怎麽來楚天都的?”


  走來的。不對,用月老的紅繩飛來的。


  不過,阿星問的肯定不是這個。我不是正在問他,替金不換辦成了什麽要緊的大事麽?他怎麽忽然問我怎麽來楚天都的?難道我來楚天都與他辦成的大事有關?


  他沒有問我為什麽來楚天都,而是問,我怎麽來楚天都的。


  我怎麽來楚天都的?我是聽到傳言,說金不換要不利於符咒師大人,所以才決定來楚天都的。難道阿星連這一點都知道?


  我淡淡道:“我想來就來了,不為什麽。”


  阿星哈哈一笑:“你是我引來的!”


  “你引我來的?引我來做什麽?幾年不見,想我啦?”


  阿星笑道:“當然是逼符咒師就範。”他輕輕鬆鬆道來,笑得雲淡風輕,在我聽來,卻如炸雷一般,在我頭頂轟響!


  正在鑒賞王者風刃的阿丹聞言也驚呆了。


  “把你引來,逼符咒師就範。”阿星不說,或許我一輩子也想不到我一直在阿星算計我的局中。


  我對符咒師的感情,阿丹除了告訴過阿嬌外,就隻告訴過阿星。在金不換對符咒師用盡各種辦法都無法達成目的時,阿星就想到了利用我。自然,阿星會用盡各種方法讓我知道符咒師在楚天都有危險,以他對我的了解,算準了我不可能坐視不理。


  把我引到楚天都隻是第一步。不用多想,我也猜得到,阿星是用了各種方法向身在益州的我傳遞出“符咒師有難”的訊息。我能那麽“偶然”地從兩個魂魄的對話中聽到這個訊息,在阿星來說,絕不是偶然。為了向我傳話,他可以輕易踐踏人命!

  引我到楚天都後,接下來便是要將我置於險境,逼符咒師來救。想直接對我下手,機會不多。雖然我不比符咒師,渾身都是破綻,但我武功高強,行事謹慎,很難被抓住把柄。好在我有一個最大的破綻,便是阿嬌。阿星同樣算準了,如果阿嬌出了事,我絕對會挺身而出,以身相替。阿嬌會忽然刺殺金弈星,隻怕也是阿星這個計謀中的一環!

  果然,阿嬌,我,符咒師,不出意外地紛紛落入圈套中,符咒師不等金不換開口就答應了合作的事。


  隻是金不換和阿星千算萬算算不到,符咒師大人居然也會耍無賴!明明答應了合作,轉身就說辦不到,寧願脫去法袍被他們折磨羞辱得死去活來,也不肯為他們做任何事。這個意外讓金不換空歡喜了一場,同時也動了殺心。如果不是我守在酒樓及時相救,隻怕符咒師也難逃厄運。


  一直我都知道阿星很厲害,他可以把別人當做他達到目的的棋子和籌碼,連一起長大的發小,也可以被他理所當然地當做他的棋子和籌碼,我想不到他生性涼薄至此!

  我把酒杯扔回桌子上,冷冷看著阿星。


  我承認,我確實沒有想到過,這一切是阿星的計謀,我墮入其中而不自覺。


  看來幾年的幫會生涯,阿星還是改變了很多,他已經從一個隻會耍小聰明小伎倆的少年,成長為一個懂得大謀略的權術者了。


  我最忌憚的便是權術者!

  暗害了幾個符咒師,金不換也未能實現的合作計劃,在阿星手裏實現了,至少符咒師是在口頭上答應了合作的。至於符咒師答應後又自毀信譽翻口說做不到,那不在金不換和阿星的計劃之內。阿星能幫金不換實現這個計劃,啃下符咒師這塊硬骨頭,確實值一把王者風刃!

  我冷冷地看著阿星,阿星在我的注視下,神態自若地自斟自飲,怡然自得。


  把阿星的策略貫通了細想,我覺得還是有一點不合常理:金不換的義子,殺戮天下的一堂堂主金弈星就這樣死在了阿嬌手裏,做這個局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忽然,我頭腦中,電光火石般的一閃:金弈星?阿星?


  阿丹說過,阿星前不久剛受了重傷,還是被一個女人所傷!

  如果阿星隻是普通幫眾,他如何有資格參予如此高規格的幫會機密事件?


  我想起了城主府外,金弈星的雕像,與眼前的阿星是何其相似,怪不得我一見阿星便有種似曾相見的感覺。


  一堂堂主,地位僅在正副幫主之下,是幫會中排名第三的重要職位,其重要性甚至超過四大護法,如果金弈星真的死了,為何一堂堂主的位置一直虛懸著?


  何況一個多月過去了,一直也沒有傳出過金弈星死亡的消息。


  如果阿星隻是普通幫眾,他怎麽有權限把地處繁華鬧市的幫會房產租給阿丹開酒樓?


  我一直知道,阿星並不姓金,所以,我一直沒有把阿星與金弈星聯係起來。


  答案明擺著,我仍然不敢相信,我冷冷問他:“請問閣下,高姓大名?”


  阿星甚是開心地一笑道:“在下姓金名弈星,金弈星!你們還是可以叫我阿星。”


  大約他拜了金不換為義父後,便改姓了金,在他的原姓名中,隻保留了一個“星”字。他替自己新取了一個字“弈”。他委實當得起這個“弈”字!


  我寒著臉,冷冷道:“你不是已經死在我家阿嬌手裏了麽?難道我在跟一個死人喝酒敘舊?”


  我並沒有把所有事全告訴阿丹,阿丹不太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一看我忽然冷下臉來,忙打圓場:“有話好好說!阿強,怎麽還是老樣子?動不動就擺冷臉子。”


  阿星笑著站起來,扯開胸口的衣服,露出胸膛上一道深紅色剛剛脫痂的傷疤,傷口不大,但顯然很深,直深入阿星身體裏。阿星掩上傷口,整理好衣服重又坐下去喝酒說:“這是我讓阿嬌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記。若是力道再多一分,我便死了。阿強,誰告訴你我死了?阿嬌不能掌握力道和方向,難道我還掌握不好麽?”


  本來,象金弈星這等的幫會重要人物,傷而未死的消息,是瞞不住人的,想必一則,幫會上下故意瞞著我;二則,我也無心幫會事務,並未留心過殺戮天下的風吹草過;三則,我以為阿嬌殺人事件已經結束,金弈星死不死,我並不關心,從未再過問過。


  時至今日今時,金弈星活生生去站在我麵前,向我展示他的傷口,我才確信,這個人沒有死。


  阿丹聽得一頭霧水:“阿嬌為什麽要刺你?阿嬌也能刺傷你?”


  連阿丹也知道以阿嬌的武功,是絕對傷不到阿星的,更遑論殺死。阿星是洛陽槍棒教頭的衣缽弟子,在他離開洛陽逃亡前,他的武功已經小有成就了,這些年一定更加精進了。


  而阿嬌的武功純粹就是花架子,要力道沒力道,要方向沒方向,要準頭沒準頭。偏她自己還很有自信,往往生起氣來就要砍砍殺殺,學了武功比沒學武功還要糟。


  武功差得天懸地遠的兩個人,真要打起來,估計阿嬌連阿星的衣服都摸不著,哪裏談得上傷人。


  我看了傷疤,可以想象得出當時的情景:當阿嬌提杖刺向阿星時,阿星不僅沒有閃避,而是看準了來杖的方向和力道,調整了自己的位置,讓長杖刺入了他想被刺入的位置和深度,杖雖拿在阿嬌手中,長杖卻是在阿星的配合下才能在兩根肋骨間穿過,刺破胸膜,在肺葉上淺淺劃過。當阿嬌拔出杖子時,阿星血流如注,呼吸微弱。阿嬌再怎麽動怒,也不是真想殺了阿星,可能她試過想救他,所以,她衣服上大塊大塊地染滿了阿星的鮮血。當我看見阿嬌衣上的血跡時,才會覺得觸目驚心,才會對阿嬌殺人的事深信不疑。


  阿嬌是對阿星出過手,但這傷卻是阿星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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