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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重逢安梓丹

  堅持著,從小花廳走到酒樓來,這一路實在消耗了我太多的體能,身子卻越來越痛楚,身體的忍耐已快到極限,我除了固執地想站著以外,神誌開始空白,不知道要幹什麽了。


  “阿強!”人叢中衝出一個人來,一邊一把扶住我,一邊問:“你是阿強?”


  我約束著越來越渙散的神誌,看了他好久才恍然大悟:“你是阿丹。……這是你的酒樓?”洛陽一別,已經有六年了。當年那個青澀略帶靦腆的少年,已經成長為一個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穿著金貴的錦鍛袍服,湖藍色的翠綠衣衫上纖塵不染,清爽的眉眼蘊含著儒雅與精明混合著的氣質。若不是依稀還有些舊時的樣貌,我簡直不敢把這麽一個清貴的公子跟我幼時的至交好友聯係起來。與阿丹分別六年多,雖然時常互通音訊,互致問候,知道彼此的情況,但一直得不著機會再聚。


  阿丹打量著我,問道:“你怎麽搞成這個鬼樣子?我收到你的口信,還沒收到你的書,就覺得不對勁,特地趕來找你。你果然出事了!”然後向四周漸漸圍上來的人道:“散了散了,沒啥好看的!”


  書?什麽書?我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那本我寫的《金手指》。


  我說:“我要進去。”


  阿丹二話不說,扶著我就往酒樓裏走。一邊走一邊吩咐人帶那個小二去看大夫,然後安排了一些善後事宜。看他指揮得這麽輕鬆從容,波瀾不驚,又滴水不漏,很快就安撫了受傷小二和其它夥計的情緒,真不愧是商場打滾多年,見多識廣的成功商人,應付這些小意外,簡直如行雲流水般輕鬆自如。


  據我所知,阿丹從洛陽太學院回去後,就接手了酒樓的生意。這麽算起來,他經商也有六年多了,難怪他處理起這類突發事件來,熟練而老到,輕車熟駕。自然,我也知道,阿丹便是九州大陸上近年來聲名鵲起的年輕商人:安梓丹。


  當我終於坐在我的包間裏時,已經痛得我把身體蜷曲成一團,縮在椅子上顫抖。


  阿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他麵前不用裝模作樣,可以跟他毫無顧忌地說話,完全不用擔心他會恥笑我或算計我,我甚至可以在他麵前軟弱。


  看我痛得這個樣子,阿丹一疊聲地叫店夥計去請大夫。


  “不用請大夫,沒用的。”我蜷縮在椅子上,竭力忍著痛說道:“痛一會就好了,沒事的。”


  阿丹狐疑地看著我:“經常痛麽?幾年了?”


  “好象有三年了吧,不記得了。”穿越前,就算是幻肢痛,痛了三年,基本上也可以自行愈合了。可我身上這種痛楚,卻越痛越是劇烈,並且還有越來越加重的趨勢。


  “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什麽?”阿丹坐在對麵探究地打量我。


  “什麽?”


  “那一年你在洛陽城快死掉的樣子!”


  那一年我心如死灰,對周遭的一切都遲鈍了;現在,我心如刀絞,身如刀割,被心理和身體的雙重痛楚壓迫得喘不過氣來。不過,這副落魂失魄的倒黴樣子全叫阿丹看見了。


  阿丹打量了我一會,笑道:“你到我的酒樓來,我至少應該陪你喝一杯。”他親自出去拿了些酒食進來,斟了一杯,放到我手邊,舉起他自己的酒杯輕輕一碰,笑道:“咱兄弟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我幹了,你隨意。”


  看阿丹一口就把酒幹了,然後殷殷地望著我,我覺得實在不好負了他的期望,喝個酒而已,不算難事。可我的手一直抖,等我把酒杯抖到唇邊,早就隻剩下半杯酒了,也別隨意了,仰頭全倒進嘴裏。


  那火辣辣的液體一路流下咽喉食管,一點沒有感覺。我把杯子扔回桌子上:“不喝了。”我對酒沒有特別的嗜好,隻在偶爾有興致時想喝一點點,而現在,我根本沒心情喝酒,完全隻是為了不拂阿丹的麵子。


  阿丹坐在我對麵,靜靜地看著我把酒抖灑出來,看著我甚是艱難地才把酒喝下去,笑了笑,笑容幹淨而恬淡,指了指桌上的菜:笑道“酒不喝了,吃點菜吧。”從少年到青年的心理劇變期,他都在金錢中打滾,竟然沒有沾染上市儈氣,笑容還一如六年前那麽幹淨。


  “不餓。”


  “不吃不喝,那你非要進我的酒樓來,幹什麽?”


  “等人。”


  阿丹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飲自吃,然後踱到窗邊,隨手打開窗子向外一張,訝然道:“咦,他果然不在神壇,去哪了?他是不是又失蹤了?你才會又變成這個鬼樣子的?”


  我大驚:“你?!”


  阿丹嘲諷地笑了笑,回身又坐下來自斟自飲:“你想問,我為什麽會知道?阿強,你又不喜歡喝酒,也很少應酬,卻跑到我的酒樓來長期包下這個房間,不就是因為這個房間距離神壇最近麽?”


  忽然之間,被阿丹一口揭破我隱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我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驚慌:“你怎麽會知道?”


  阿丹又是一笑,那是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從容:“你不記得你在洛陽喝醉了,把什麽都告訴我了。”


  我去!我穿越過來,可是從來沒有喝醉過的!這一點,我記得很清楚。我又不喜歡喝酒,為什麽要喝醉了把自己搞得那麽難受?


  阿丹看出我的迷惑說道:“你病了時,我照顧你,本想給你喝茶,卻拿成了酒,你就喝醉了。吐得一塌糊塗,拉著我說了很多話。”


  我倒!阿丹也有這麽糊塗的時候?居然茶酒不分?我說:“阿丹,你是故意灌醉我,想套我的話?”也難怪,那時我心痛得人事不清,喝沒喝醉過酒,完全沒有印象。


  阿丹並不否認,說道“你忽然間就變得跟死人差不多,就是多一口氣!我喂你什麽你就吃什麽,不喂你你也不要。你變成那樣,總是有原因的,我問你,你又不說。我就自己想法子了。隻有找到原因,我才好開解你。”


  “那你是怎麽開解我的?”


  阿丹搖搖頭,苦笑道:“這種事,開解不了,沒法開解!還好,你自己熬過來了,隻是少了精神頭。”頓了頓又說道:“我沒有挖你秘密的意思,隻是想救你,想不到你心頭藏著那種感情。”


  我也苦笑,知道阿丹完全誤會了。我對符咒師大人的感情,絕對不是阿丹所想的那種感情,隻是,我對誰都不能說,也說不清。


  對於洛陽那段如生離死別一般的經曆,我隻記得當時心裏很難過,至於我說過什麽話,有沒有喝醉過酒,我都不太有印象了。因為心死了,感覺和記憶都遲頓而模糊。


  以我的認知,這種極度壓抑的情緒,如果得不到宣泄,早晚會悶出各種病症。而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熬了過來,人竟然從迷糊中清醒了過來,大概就是阿丹灌了我酒,讓我在醉酒中,無所顧忌地暢所欲語,宣泄了潛意識中的苦悶與壓抑的原因吧。阿丹可說是歪打正著。


  阿丹說道:“阿強,你還跟從前一樣,老是自以為是,喜歡做些藏頭漏尾的事,不要覺得別人都是傻的,看不出你的意圖。我以為你娶了阿嬌,已經放開了對符咒師的念想。她若知道你在這裏包了房間,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阿丹對我的評價,我覺得還是比較接近事實,“她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麽,不過就是在酒樓裏包了個房間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忽然驚覺出阿丹的話裏有話,透露出一種訊息,一種哇涼哇涼的感覺浸染我全身,令我痛楚不堪中,又如墮冷窖:“……阿丹,你的意思是:阿嬌知道我跟符咒師的事?!”


  不對,這句話很有問題,什麽叫我跟符咒師的事?明明我跟符咒師,毛事都沒有!這麽一說,倒變得有事了一樣。


  阿丹沒有說話,仍舊自顧自的吃斟自飲,臉上帶著一些同情,就象在洛陽快分別的那段時間他看向我時,臉上的神情。


  想到阿嬌有可能知道我跟符咒師大人的關係,我就止不住地一陣陣心虛氣短。我罵道:“你說呀!是不是你告訴她的!XXX的,枉我當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就這麽跟我使絆子?怎麽,你有膽子做就沒膽子承認了?!”阿嬌知道了,那會有什麽後果?我實在不敢想象;她會不會傷心欲絕,與我從此陌路?我要怎麽做才能挽回她的心?我腦子裏一霎間想的全是阿嬌。


  阿丹瞥了瞥嘴角,意甚不屑:“阿強,這都是你自己搞出來的事,怎麽能怪我?”


  我罵道:“就算要告訴阿嬌,也是我自己去說。什麽時候輪到你大嘴巴了?你嘴巴閑得慌,你店裏有的是燒酒,還怕撐不死你?!”


  阿丹咂下一口酒,歎道:“你不能怪我,我是為阿嬌好。”


  為阿嬌好?有這麽拆人家婚姻的麽?我跟阿嬌甜甜蜜蜜,須得著阿丹把這些陳年爛穀的事,講給阿嬌聽?這不是成心挑起我們兩口子的內部矛盾麽?我哼道:“為阿嬌好?你倒說說,你怎麽為阿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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