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功虧一匱(爆更)
為了維護城池的相對穩定,剛重生出來的新靈石,會有相當長一段時間處於無敵狀態,任何人的攻擊都不能傷它分毫。所以,剛戰敗的幫會,是不能立即反攻的。一旦靈石被敲碎,就標誌著大局已定,敗局難挽。
我笑道:“你不要,我撿去賣錢。”在跟阿嬌的笑謔中,我便下了重大決定:“阿嬌,貼上來。”
靈石邊人頭攢動,守城方借助著靈石的力量,拚命砍殺敵人,保護靈石;攻城方的目標,不是殺人,而是拚命衝向靈石,用各種各樣的武器去搗毀靈石。
靈石在攻城方一次一次的衝擊中,裂紋漸多漸深,靈石柱已經浸泡在一片血水之中。
“內城城門破了!”遠處一聲驚叫,緊接著隱隱傳來陣陣刀劍金戈交擊之聲,殺伐之聲,或傷或死的慘叫聲,淩亂的越逼越近的腳步聲,當真聲聲入耳!
殺戮天下的幫眾實力果然是強悍的,這麽快就攻破城門了。
“殺!”靈石邊的攻城方全力對靈石發動攻擊。一旦殺戮天下的援兵一到,形勢將立即逆轉,他們便再無機會。
“上。”我帶著阿嬌從暗處衝了出去。衝出去時,看見在距離靈石另一方,不遠的暗影中,有一個人麵無表情地看著靈石旁的戰爭。“怎麽會有這麽一個人?如此冷靜地旁觀戰局?”這念頭在我心裏一閃而過,便即放開了,我已經沒有時間去多想了。
“敲碎靈石!把殺戮天下趕出楚天都!把殺戮天下幫主拽下城主寶座!他便再也不能對符咒師大人不利了!”我衝向靈石,對於那些想阻擋我靠近靈石的人,不管攻方還是守方,我都毫不留情地揮刀砍殺下去,擋我者死!有阿嬌跟我踩著比翼雙飛陣,血脈相通相連,宛如奶媽加外掛一樣的存在,隻要不斷手斷腿,我全然不怕受傷,一路全取攻勢,一路斷金決玉,氣勢如虹地逼進靈石。
我要敲碎殺戮天下的楚天都靈石!
敲碎靈石!
內息早已經運行灌注於全身,在接近靈石之後,我的身形象利箭一樣彈射而起,半空中赴向靈石:流雲萬變!
這是我從青州師父汪老頭處學到了絕學,以前一直限於功力,沒覺得這一招有什麽威力,但我一直堅信,汪老頭兒珍而重之,千叮嚀萬囑咐我一定要練好,一定不能輕易動用的武學秘技,絕不是廢物。
此招一經使動,我的身形頓時幻化萬象,每個身形都若虛若實,如流雲乘風般穿梭於靈石周圍,我的刀鋒同時對大片敵人發動攻擊,靈石和在靈石周圍的所有人,皆在我的刀影籠罩之下,在我灌注了內息的刀鋒下摧毀!
所有人,在這一招之下,如拉朽催腐般委頓,在一陣刀鋒劃過血肉,和身體頹然倒地的聲音之後,靈石附近陷入死一樣的沉寂。寂靜中,聽見精工龍牙刀上的鮮血滴落時發出的“答答答”的輕響。
這一招的威力如此之巨,可謂所向披靡!怪不得汪老頭讓我不可輕易動用。
但是這一招使出,我的體能,內息也消耗至巨,一招使完,我幾乎脫力,落地後,全賴阿嬌支撐著才沒有力竭倒下。事實上,這一招也容不得我輕易動用。
沉寂中,我抬頭望向靈石:靈石依然在靈石柱上緩緩轉動著,雖傷痕累累,搖搖欲墜,但依舊在轉動!我如此淩厲的攻勢竟然未損它分毫!這一招我是對著靈石施展的!靈石才是最主要的攻擊目標!把靈石附近的人傷的傷,殺的殺,全都殺得再無動手之力,然而卻未損靈石分毫!明明,在那一招之下,我清楚地知道,我的龍牙刀,幾十次地在靈石上砍過,刺過,絞過,劈過,剁過……如果靈石是個活人,此刻他早已經成肉醬了!然而,靈石卻在我狂暴狠戾的攻擊下巍然不動!
我大驚!事實由不得我不驚!我誌在必得的一擊,結果竟是如此的不可思議!怎麽會這樣?
不管為什麽會這樣,情形已不容我多有遲疑,我要再來一擊!要在殺戮天下援兵趕到之前,再來一擊。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甚至已經可以看見領頭的幾個人了!
橫刀!
提息!
凝神!
聚力!
……
“撤!”靈石周圍一個聲音低低地斷喝。
在流雲萬變一招之間,僅有幾個人及時擋住了我的致命一擊,但也傷得不輕。想是攻城方的某個領導在此時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隻是我一聽之下,驟然覺得那極力壓抑的聲音竟然是那麽熟悉!熟悉得我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錯覺!因為我絕不可能在這樣的場麵,看見那個人!
我要對靈石再度出擊,完全沒有時間和精力轉頭看他一眼。
攻城方沒死傷輕的人,忍住傷痛,攙扶著傷重的同伴迅速撤離。
殺戮天下的幫眾同樣在我的一招之下或死或傷,他們人數本來就少,本已經在攻城方的攻擊下受過傷,能抵敵得住我流雲萬變的人更少,隻能眼睜睜看著攻城方的人員撤離,無法阻擋。
鴻飛碧落!
我已經沒有力量再進行一次流雲萬變,甚至都沒有力氣移動一下身形,唯有息運右臂,奮起全身餘力,把龍牙刀狠狠擲了出去,擲向搖搖欲墜中的楚天都靈石。
忽然,我眼前一花,原本站在暗影中的那個人瞬間移動到了我身前!我現在雖然動不得,但眼力仍在,那人使的是雁雙飛身法,高明處,絕不低於我的鷹揚。能修習這等高明身法的人,本身的功力就絕不低,更何況,他這身法使出,略無滯礙,迅捷處,完全發揮出了雁雙飛高深身法的奧妙。
這是一個勁敵!
我不由得挺了挺身子,扶著阿嬌的手,微微在她身上一捏,示意她提神。其實,不用我提示,阿嬌也應該警惕了:隻這麽一會的擔耽,殺戮天下的援兵已然呈半圓型圍了過來。我跟阿嬌,顯然不是殺戮天下的人,此刻在靈石旁邊,不是他們的人,就是他們的敵人!
我的刀已經飛擲而出,靈石碎不碎,在此一舉。
“咣!”原來站在我身前,與我對峙著的那人,身形再度一展,嗖退嗖回,說道:“傅武師好功夫!”雙手平展,在他雙手上,靜靜地橫躺著我泛著綠色光華的精工龍牙刀!
這人竟然徒手接擋下我攻擊靈石的龍牙刀!雖然最後一擊,是我力竭之後的勉力而為,功力比不上平時一成,但也不是平常武人所得接擋的。
身後,傳來“當當當”地幾下金戈相擊,撤離的攻城方與馳援的殺戮天下幫眾半路遭遇,再次發生激戰。
“全部拿下,頑抗者格殺無論!”
我身前之人大聲而威嚴地發出命令。
我慢慢伸手去接龍牙刀。我必須慢,我渾身的力氣全在點點滴滴恢複中,此時,對方若用龍牙刀給我猝然一擊,我沒有把握接得下,更沒有把握能護衛阿嬌周全。
我能感覺到阿嬌依靠著我的身子在微微顫栗。
我的手在接近龍牙刀時,忽然變快,兩指作勢,在刀脊上輕輕一彈,內息傳遞到龍牙刀上,龍牙刀被彈飛上半空。龍牙刀飛起的瞬間,我看見那人手掌上,有道新鮮的血痕:原來,他徒手擋截龍牙刀,還是被龍牙刀所傷!這讓我對此人的實力有了幾分了解,並不是那般深不可測。
我左手在阿嬌身上一借力,身形躍起,於半空中接住龍牙刀。我選擇這樣接刀,不給對方任何可乘之機。一旦我雙指一彈,龍牙刀沒被彈起,我會立即後退。
那人任由我取刀,並沒攻擊我的意思,見我彈飛龍牙刀,便即收手朗笑道:“今晚得見傅武師賢伉儷鼎力相助,我金不換何幸之有!真是榮幸之至,感謝之至!”
金不換?這個一直躲藏在暗影中的男人便是金不換?便是楚天都城主?便是那個一心要為難符咒師大人的人?
我把龍牙刀插回鞘中,順手輕輕拍了拍阿嬌,無聲地安慰了她一下。
然後我向這個氣質深沉,渾身透出精明幹練氣息的男人抱拳一揖,說:“見過城主。城主怎麽知道在下的賤名?在下已經不是益州武師了,還請城主勿再以武師相稱,以免讓人見笑。”
金不換馬上改口道:“哦,傅兄弟大可不必妄自菲薄,這等的武功,放眼天下,除了從武闈裏通關出來的傅兄弟,更有何人?傅兄弟連武師都不做了,這是準備去哪裏高就?”
據我所知,金不換原是武人出身,想不到他拽文拽得這麽順溜,我隻好陪著他一起拽文:“在下夫妻隻是路過寶地,生計嘛……暫時還沒有打算,先到處走走。”
金不換笑道:“不知傅兄弟可肯來本幫屈尊?”
“這個嘛……”
我略一沉吟,金不換便笑道:“這裏太亂了,傅兄弟請到客廳一敘。”說完,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此情此景,我勢必已無法再對靈石意圖不軌。而那靈石在靈石柱妥妥地緩慢地旋轉著,柔和的淺紫藍色的色澤便是在白晝裏也難掩光華。傷痕累累,裂縫遍布,但它經受住了戰火的洗禮!隻差那麽一點點,我便成功了!一毫之差,功敗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