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牢獄之災
我在這場暴雨中已經行走了4個多小時,已是日落時分,卻突然感念到一絲不祥徵兆湧上心頭,但我無論如何無法算計自身的前程吉凶。好好一想,我一絲輕笑,料來,陳家不會就此罷手的。
一望天色,早已雨斂雲收,通向上海的高速公路早已在我視野里消失殆盡,我此時仍身在川沙鎮和上海南匯區交界的鄉間小道上,如果不出意外,在滂沱大雨中,我迷失了方向。
站在碧天如洗、浩氣沖塞的天穹下,我該何去何從?想想自己這兩天來的際遇,竟莫名地想發笑。從美國回到中國上海,一下飛機才知道自己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給一家人點化出來十根金條,孰知他們泄露天機而無命消受;再給一家人堪輿風水逆轉運命,以為200萬即將到手,誰知他們事後不認賬、原亦是無命承受貴重的運命……
到底是天地造化在考驗我、還是在考驗和我有緣擦肩之人?
我剛要起腳,遠方驀地傳來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我迅疾回望,但見一輛打著「police」的警車開了過來。我心神一凜,略有感知。於是,我乾脆恭候著。
「老王,就是他!」警車裡探出來一人,正是陳家五兄妹中排行最小的陳世英。
霎時,警車停下來,衝出來兩位身著黑色制服的警察將我按住,一中年警察掏出一張紙條在我眼前一晃便又迅疾收起來,叫道:「這是拘捕證,你被捕了!看你年紀輕輕、風度翩翩,大搞封建迷信活動,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我腦里如放電影一般迅速閃過重重景象,一望走下車的陳世英,心裡早已有數,他們果然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沒有任何取證就施行拘捕,這就是中國警察的特徵?
「你他娘的!」陳世英走到我面前,惡狠狠地罵出一句,「錢是你自己不要的,你看不上眼也就算了,你他娘也不至於做的這麼絕施了什麼法術搞得我們家幾幢樓房全部坍塌、把我們家一鍋端吧?」說著又望向那中年警察,「老王,就是這王八蛋!敲詐我家200萬不成,搞了些什麼神鬼手段,你們也看到了,我家四幢好端端的樓房,被一陣莫名其妙的大雨給衝垮了,就是這王八蛋搞的鬼!他不賠我們500萬,老王,你至少得關他二十年!」
「陳五哥,關他多長時間不是我說了算,不過,只要是在南匯農場,我還是能做得了主。」這姓王的警察將我銬起來,眯縫著眼睛盯著我,「小子,看你穿著倒很時髦,你有沒有錢賠陳家500萬?他們控告你裝神弄鬼、大搞封建迷信活動外帶敲詐勒索,僅僅這些罪名,小子,判你二十年不在話下。」
我知道,無論我怎麼解釋,陳家和這些附庸他們的警察也不會聽我的。陳家本無命承受「功名顯貴」之運命,因而即使我為他們修築鳳凰台招來鳳凰、這隻鳳凰也要落地成雞以至蛋黃傾瀉招來洪水沖宅之災,按理說這本應和我無關,好好一想卻又畢竟和我有些關係,他們刻意強求,我也只能順人之命,卻最終導致了災禍……只是,我實在想不通,我何嘗在裝神弄鬼、封建迷信甚至敲詐勒索?
一個人要成為犯罪分子竟是這般容易?
我迷糊了好一會,終於悟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即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跟你們走吧,任隨你們處置。」
又見陳世英在老王耳邊一陣私語,另一名警察便將我帶上了車。隨即,警察開動,田野大地在窗外迅速后馳,我絕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但我知道,這兩名警察將帶我去那什麼「南匯農場」。
「只有我整人,哪有人欺我?」我在心底不斷念著這句我的座右銘,這也幾乎是我無恆宗門人的座右銘。區區一座牢房怎能關得住我?想當年,我師父身陷南非十八重鐵營囚室,外有無數荷槍實彈的武裝份子把守,師父依舊大搖大擺地脫離厄境,我想,那南匯農場的什麼班房不至於是鐵打的營盤吧?
南匯農場具體名稱乃是「南匯紅星農場」,所謂「農場」,實際便是監獄。只是,這種監獄周圍地廣人稀,囚犯們除了被羈押外,還要如農民一般在農場田地內勞動。
到了農場,一下警車,我四處一望,但見這農場方圓十里,農作物茂盛,碧樹參天,農場前銜雙龍交匯二河,背靠東海,形成一三角狀地形,雖地勢起伏平坦,毫無雄渾山地丘陵之勢,卻是一副極佳的墓葬風水寶地,在我無恆宗法門聖典《洞玄》的風水秘術里,這種被河海拱積的三角形地帶被成為「金三角」,最是適宜墓葬女性,得此風水陰宅寶地,定能蔭福子孫繁衍萬代、廣受恩澤如江河湖海。不過,這種「金三角」風水墓地也要首先看所倚的河道和大海的漲勢和水位,如果,河道經常洪水泛濫,大海又時常漲潮,如此一來二水夾攻,淹沒地形,這個三角便不是「金三角」而是「死三角」,這樣的三角地帶便不適合墓葬。看這農場前的兩條河道細水長流,應不會發生洪水泛濫,而東海岸向來風平浪靜,這農場附近自然是個墓葬風水裡的「金三角」了。
古時有識之人,或許會選擇在這裡墓葬家中女性。只是,讓我很納悶的是,這塊陰宅風水寶地上竟修建了一座監獄,在一塊適合死人墓葬的寶地上安插著一大批活人,乃是極凶之兆。一望向這座在廣袤田野里赫然醒目的監獄式農場,我攸然一個冷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座監獄自落成后應該諸事不順。
中國自古但凡土木工程修築,大到王朝都城的建築,小到黎民百姓的家居,皆要事先徵詢天文星相官員和風水堪輿師的方位確認,尤其是皇宮、都城、寺廟、監獄這類非民間建築對風水和天文星相的辨識尤其嚴格。監獄雖是羈押犯人之所,卻非刑場,自要遵循活人聚集地的風水辨位,古時監獄的選址尊崇「地平、陽宅、北斗、潛蚓」的風水原則,「地平」即地勢起伏要平坦周正,防的是囚犯越獄,因為地勢平坦則幾無掩體;「陽宅」,囚犯畢竟也是人,監獄也屬於陽宅類建築,不能將陽宅建於陰宅地基上;北斗,監獄的具體方位要貼合北斗七星星相中虛、危、室主命囚徒三星的排列;「潛蚓」,龍入地則化為蚯蚓,尊位一降千丈,因而監獄的選址不能落腳於龍脈的尊位之處。在今天這21世紀的現代化社會,還有幾人略通風水?這座象徵國家機器的監獄造在一座適合死人居住的地形上便是一直觀的例子。
老王應該是這座農場式監獄的一名高級獄警,他並沒招呼人對我強行逼供,我也沒享受到其他囚犯們的待遇——剃頭、更換囚衣。簡單地錄完一份口供后,老王直接招呼兩名獄警將我塞進一間關押著七、八人的班房。我估計他自己也是做賊心虛,不敢亂來,將我關押幾天便釋放——僅憑一面之詞便拘捕人實在說不過去,他們這樣做無非就是給那土霸王陳家五兄妹一點面子罷了。
我一望班房門牌號:314。
班房內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驀然見到一襲風衣西服的我進來,盡數站起身來,對我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