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艱難抉擇

  醫院，總是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這裡能夠迎接新的生命的降臨，而同時也會送走一些心臟停止跳動的已故之人，總之，幾家歡喜，幾家愁。


  等到夏小白急匆匆趕過來時，才發覺，麥樂樂讓她過來的地方，到底是哪裡。


  坐在外頭的女人，無一例外的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小腹隆起，隨著孩子的大小，肚子也是大小不一。


  孕婦？婦科門診！

  夏小白頓時驚呆了，想起麥樂樂火速結婚，又火速離婚，難道是有了？

  這種時候如果有個孩子，還真心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犯愁。


  夏小白一一掃過去，終於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靠在那，垂著腦袋，滿臉倦乏的麥樂樂，夏小白趕緊走了過去，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坐下來。


  「樂樂？你不會是……有了吧？」說到後面，她的聲音漸漸變小，麥樂樂轉頭，抬了下眼睛，表情淡淡的開口。


  「嗯！有了！」


  「啊！不是吧，怎麼會？哎.……你說我是該開心的祝福你要當媽了呢，還是該擔心擔心你？」


  「誰說我要當媽了？還不知道要不要呢！」


  麥樂樂在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也是淡淡的，就好像她不是在決定一個孩子的去留，而不過是在和夏小白談論一件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情。


  這讓夏小白有些接受不了，夏小白一臉嚴肅認真，開始了長篇大論的教育麥樂樂。


  「麥樂樂同志，你這樣可是不對的，你可知道你現在這麼不負責的將孩子做掉，會造成怎樣的後果，以及會給你的身體帶來怎樣的代價，留下怎麼都不能彌補的後遺症等等么？咱不說別的吧，就說這孩子吧，他也是個生命，他也有權利決定他的去留。麥樂樂，他不是東西，不是物品，是孩子，活生生的小生命，並且是你的孩子！」


  麥樂樂猛然坐直，一雙漆黑的大眼睛里，閃著灼灼之光，猛然一把緊握住夏小白的胳膊。


  「可是他來的不是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他以後的生活？人家都有疼愛他的爸爸，為什麼他沒有，為什麼從一出生開始，他就只有媽媽，你可知道這樣一來，就會給他的童年留下陰影，就會讓他在不健康的家庭長大，如果長大之後，因此而變得極端，性格怪癖，怎麼辦？好你說我做掉他，就是不負責任，那麼生下他呢，你又有沒有想過，生下他又會是怎樣的後果，而他自己又願不願意呢？」


  一席話說的夏小白啞口無言，只能眨巴著眼睛看著麥樂樂。


  麥樂樂眼底的光彩瞬間暗淡下去，她笑得一臉苦澀，捂住了額頭。


  嗓音里是滿滿的無奈：「我是孩子的母親，我比誰都要疼他，做出這個決定，我比誰都要艱難，可是怎麼辦，你說要我怎麼辦，我又還能怎麼辦呢？」


  麥樂樂瞬間像虛弱了般，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無力的靠坐在那，樣子痛苦至極。


  夏小白在一旁看著，內心無比的難過、心疼不已。


  她的好姐妹，那個總是笑得沒心沒肺，幸福無邊的女人，此刻卻悲傷、難過至此，而她卻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幫她做出任何決定。


  她無聲的伸出雙手，將麥樂樂抱進懷裡，讓她靠在她的懷中，用自己還算溫暖的懷抱，一點一點的給與她溫暖與依靠。


  麥樂樂靠到她懷中，突然猛力的摟緊她，將臉埋在她的胸前。


  很快，就感覺到胸口一片濕熱，她知道麥樂樂哭了。


  哭吧，如果哭能夠解決問題，如果哭能夠讓心裡好過一點，不讓自己那麼憋悶、難受，那就盡情的哭，用眼淚發泄一切吧。


  可是，哭完還是得面對現實，哭完還是得需要作出決定，儘管這個決定真的很難。


  麥樂樂哭了一會之後，終於平靜下來，夏小白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慮。


  「樂樂，你告訴歐震豪了么？」麥樂樂抬頭，冷笑出聲，雖然已經沒有哭了，但是眼眶還是紅紅的，長睫毛上沾滿了未乾透的水汽。


  「為什麼要告訴他？這孩子現在跟他有什麼關係么？」


  夏小白瞬間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瞪大雙眼，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麥樂樂。


  「你的意思是，這孩子不是歐震豪的，那.……那是誰的？」


  麥樂樂忍不住朝天翻了個大白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夏小白，看得夏小白心裡直發毛。


  「不是他的，那是誰的！我的意思是，現在我們離婚了，這孩子是留還是流，都和歐震豪那男人沒有任何關係。」


  夏小白為自己剛才突然腦袋短路，冒出那麼個挺二的想法感到頗為尷尬。


  表情訕訕：「也是，我沒想清楚。」


  突然她又虔誠又認真的看著麥樂樂，看得麥樂樂心裡發毛，一臉莫名其妙。


  「樂樂，你剛說，你是怕孩子將來生出來沒有爸爸，童年會不快樂，會有陰影，而實際上，你並不是非要做掉他不可是吧！」


  麥樂樂點頭：「嗯！」


  「那這很好辦啊！」麥樂樂更加疑惑，心思著，這哪裡好辦了！


  夏小白拉住麥樂樂的手，沖她擠眉弄眼了一陣，麥樂樂更加奇怪。


  「幹嘛，你眼睛抽了么？老眨幹嘛！」


  麥樂樂望天無聲嘆息，真想一巴掌直接拍過去，打死這丫的，她這麼曖昧又性感的朝她遞眼色，她竟然說她眼睛抽風了！

  好不容易壓下那滿腔的怒意，人家現在是孕婦，是重點需要保護的對象，所以不能和她一般見識。


  「趙俊寧！」夏小白很有耐心的提醒一句。


  「他怎麼了？」麥樂樂更加莫名其妙。


  夏小白徹底敗給她了，好脾氣全用完了，重重嘆息一聲。


  「哎呀！你不是說怕孩子將來沒爸爸，缺父愛么，我看那個趙俊寧就不錯，我覺得他挺喜歡你的，而且啊，他也不介意你剛離過婚。我覺得吧，只要你願意，他一定樂意娶你過門，到時候啊，你這孩子不就有爸爸了么，那你糾結這麼久的事情，不也是能夠完美解決了？」


  麥樂樂一想，覺得夏小白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但是今非昔比，當時她剛離婚不假，但是還不知道有這個孩子，如今有了孩子，趙俊寧又是否能夠接受這樣的她，這實在很難說，畢竟孩子不是他的。


  他可以接受一個離異女性，但並不表示他可以接受一個離異女性懷著前夫的孩子，再嫁給他。


  但凡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多少都會有些私心，有些介意，自己都沒有孩子，就要先幫別人養孩子，雖然談不上是戴了一頂碩大的綠帽子，但心裡那個坎，多少有些難過。


  將心比心，如果趙俊寧現在身邊養了一個和前妻共同生育的孩子，再娶她過門，對於那個孩子，她自問也不可能做到視如己出，人嘛，總歸還是有些間隙和自私的。


  她自問沒有那麼豁達和偉大，那麼換做是別人，自然也是如此。


  麥樂樂頗為無奈的看向夏小白。


  「小白，有時候我覺得吧，你真的挺單純的，而且也挺可愛，想事情真的很簡單！」


  她這麼無奈的表情，這麼勉強的語氣，夏小白又不傻，怎麼會聽不出來，當下就不樂意了。


  撇撇嘴：「你直接說我傻不就完了么，用得著這麼拐彎抹角的跟著擠兌人么，啊，麥樂樂，這樣有意思么？」


  麥樂樂並不生氣，仍舊一臉真誠：「不是，我說的是真的，沒有拐彎抹角要擠兌你的意思。」


  面對如此認真又誠懇的麥樂樂，夏小白也不忍心生她的氣，看了她一會之後，重重嘆了一口氣。


  「你說，我們姐妹兩怎麼就這麼一波三折呢！哎……」


  麥樂樂看著夏小白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就有些剎不住車，低著頭，捧著肚子笑，夏小白就有些搞不懂了，在一旁嘀咕出聲。


  「有這麼好笑么？」


  不過看到麥樂樂再次笑得如此開心，她不但不生氣，反倒覺得特別欣慰，如果自己能讓麥樂樂再次重新展露笑顏，吃點虧，又算得了什麼呢！


  麥樂樂不說話，只是捧著肚子，低著腦袋，在那一個勁大笑不止，夏小白看了一會，也跟著笑起來，伸手摸了摸麥樂樂的背。


  「好了好了，你別太激動，你笑得這麼猛烈，小心孩子不樂意。」


  原本還笑得挺歡暢的麥樂樂，在聽到這話之後，身體一僵，夏小白清晰的感覺，手掌下的脊背僵硬如鐵，卡在那，心沒來由跟著一疼。


  「麥樂樂在不在？」護士推開病房的門，面無表情的喊了一聲。


  麥樂樂忙站起來，舉起手晃了晃：「誒，我在，我在！」


  護士站在門口掃了一眼：「到你了，進來吧！」


  那聲音冷得就跟手術台上的器具似的，沒有半點的溫度。


  麥樂樂放下包包，遞給夏小白，夏小白伸手接住，突然一把拉住麥樂樂的胳膊，麥樂樂低頭，夏小白抬頭，四目相對。


  夏小白動了動嘴角，用極小的聲音問道：

  「樂樂，你真的決定好了么？確定不會後悔？你.……」


  麥樂樂神情平靜的看著夏小白，伸手拍了怕夏小白的手背，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