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喲，新來的
東南方離出森林還有一段距離，不過情況更詭異一些。
剛才還是安靜的森林，此時開始有了一絲絲異動。
腳下沉積的落葉，層層疊疊掀起道道漣漪，彷彿藏了什麼東西在裡面；遠近樹榦上那些斑駁的青苔，也如開始忽大忽小地閃動；頭頂的枝葉簌簌抖動，甚至遠方的那些光線閃耀處，也有無數聲音隱隱回蕩。
總之，一切應該安靜的東西忽然都動起來了！好像森林一下有了生命，樹木一下被什麼東西上了身一樣！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這他媽的是什麼陣勢？
容不得我提出這種問題，艾雪拽著我向前輕飄飄騰空而起，我們兩個頓時宛如傳說中的什麼奇能異人那樣，在空中向前奔去。一時間周圍一切異動都顯得和我們無關，我們只是兩個穿行在森林古道中的過客而已。
但這顯然才只是開始。
落葉的振幅逐漸增大，樹榦上的苔蘚也像是要吵鬧起來，無數細微如嚙齒動物啃噬物體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彷彿要將我們包圍在其中！
我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茂密枝葉中露出的一絲縫隙里，我看見一片紅光。
森林的低聲咆哮中，我和艾雪徐徐落在地面，此時我們距那微光出口還有越兩百多步的距離。艾雪順著我的目光看了一眼頭頂，沒有說話，拽著我繼續向前一躍而起。
騰空而起的感覺還真不錯，艾雪的手很穩，我居然就這樣被托著，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眩暈。
「這到底是什麼？」我終於忍不住了，問艾雪。
艾雪目光緊緊盯著前方，低聲答道：「是森林靈咒。」
「啊？那是什麼？」
「不管是放浪師也好，魔法師也好，他們都認為森林應該是有生命的存在。一種生命或能量，聚集了更多的生命，形成森林。森林孕育新的生命，把死亡的生命能量吸納進去。所以每個森林都是一個**的生命。」
「聽上去和蓋亞的傳說很像啊。」
我所說的蓋亞的傳說自然是指大地之母的傳說，那是最古老的關於神族的傳說。傳說創世初始，世間便只有幾個神明誕生在混沌之初，蓋亞便是其中之一。自從艾爾西婭出現在我的腦海里之後，我又反覆驗證了自己確實沒得精神分裂類的疾病，也開始相信那些上古傳說的真實性了。
都能有未來女神了，怎麼就不能有森林或大地之母呢？
「森林之主沒有那麼強大，它們通常會跟強大的巫師簽訂契約。所以很多女巫喜歡隱藏在森林裡……」
艾雪像是一個老師一樣，把她所知道的許多事說給我聽，讓我覺得就算眼前危險無數也值得了——上哪找這麼好的事兒啊，一個放浪師帶著我冒險，還給我當解說員。
不過這種詭異的情況越嚴重，我越開始不明白四家主到底是想幹嗎。
我們第三次騰空而起的時候，我已經習慣了在空中緩緩落下的感覺，而我們也已經接近了森林的出口。
我的心中升起一絲警兆，我輕輕捏了一下艾雪的手：「等等，別著急。」
艾雪扭頭看了我一眼，不過沒有提出任何問題，而是調整下落位置，我們輕輕落在距出口十幾步的地方。地面的落葉因我們落地被激起不少，周圍那些異動彷彿有生命一般如影隨形，在我們周圍爆發出接近歇斯底里的狂歡。
我和艾雪才剛剛落地，厚厚的落葉中已然躍出幾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此時我有艾爾西婭撐腰，目力大進，抬頭一眼看得見那身影竟然是一些身材奇矮無比的侏儒。侏儒們身穿落葉織成的衣裳，手中拿著樹枝一樣的細管，含在口中。
「是哥布林！」
我哪兒知道哥布林是什麼玩意啊！聽見艾雪有些驚訝地喊出這些侏儒的名字，我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已被艾雪拽著向旁邊翻身滾過去。
頃刻間我和艾雪從手拉手變做抱成一團，我們兩人在落葉上打了個滾。只聽背後簌簌幾聲，似乎有什麼東西釘在我們背後的地面上。
我和艾雪抱著躲開哥布林攻擊的同時，女孩身上柔嫩的部分緊緊貼在我身上，讓我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注意保住自己的安全還是多佔艾雪點便宜……只是一看到艾雪那如水的雙眼，我就敗了——還是正經一點的好。
「是吹箭。」
艾雪說話的時候，一雙櫻唇就在距我雙唇不到一指的距離。一股芬芳吐在臉上，讓我覺得心中似乎有萬馬奔騰一般。我差點忘了現在身在危險之中。
還好艾爾西婭在我的腦海中咳嗽了一聲，讓我迅速恢復過來。媽的泡妞的時候身邊有個女人還真麻煩……我拽著艾雪低聲問道：「四家主想要咱們死？」
「不至於。」艾雪回頭看了一眼那些落在地面上正要繼續裝吹箭的侏儒們，冷靜地分析道，「可能是麻痹針一類的東西，讓人退出比賽的。」
「靠，下了好大的成本。」我在心中暗罵陳無極，真應該把邪神之子喊來收拾他們一通。
「等我一下。」艾雪按了我肩膀一下，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浮空翻身而起，朝著那些被稱為哥布林的東西衝去。
我倒在地上苦笑，我們這個組合里還真是讓人頭疼……居然是女人能打，男人要被照顧。這種感覺可不怎麼好……
艾雪「戰藝」爆發出來的時候，我聽到頭頂傳來四家主發出的一聲驚呼。
雖然聲音很低，我還是聽到了。
看來這幾個人一直在用某種方式監視我們的行動。
顯然艾雪也聽到了這聲驚呼，手中正要朝著一隻侏儒出手的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大概她自己也覺得這個動作沒什麼意義，很快又收回目光。
下一個十分之一秒內，艾雪的拳頭如閃電般揮出。
一隻侏儒被艾雪打中胸口，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嚎，橫空飛出十幾米遠。我相信如果不是撞到一棵大樹上，它的飛行距離一定會更長一些。
艾雪這一出手立即震驚了哥布林們，已經沒有了距離優勢的哥布林紛紛放棄吹箭，掏出了另外一種古怪的武器。這種武器看上去有點像大型鯨魚的軟須，尖銳中帶著一定彈性。哥布林們呼嘯著朝艾雪伸出武器，彷彿一群要疏通下水的環衛工人。
干！這種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應該干點什麼，不能光讓艾雪一個人忙活。體內充盈的體力讓我有了一絲信心，我朝著艾雪打倒的那個侏儒衝過去，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抄起了侏儒身上那根軟刺武器。握在手中我才感覺到，這軟刺的分量挺重，不像看起來那麼輕飄飄的。
艾雪身有「戰藝」這種高級貨，一幫侏儒圍著她打轉卻不敢近身，也沒有誰肯逃遠一點，生怕成為第一個脫離隊伍被打倒的可憐鬼。艾雪可能也是看這麼多虎視眈眈的侏儒，怕自己動手後會被集體偷襲，因此一時間侏儒們和艾雪形成僵局，誰拿對方也沒辦法。
我明白，這種時候，我就是來突破僵局的最好人選了。
手中握著這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軟刺武器，我踩著落葉朝最近的一個哥布林猛撲過去。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我的腦海中竟然閃過了許多似曾相識的動作，手中軟刺渾然天成地化作一道白色電光，刺向那面目猙獰的侏儒。
那侏儒一般的哥布林正密切注意艾雪的一舉一動，怎麼也沒料到我能突然發難。對準哥布林的右側臂膀遞出手中武器，我感覺那根軟刺在碰到哥布林身體的瞬間陡然一硬，竟筆直刺進哥布林的身體。
沒有一絲停頓，軟刺穿透了哥布林的手臂，使得那頭哥布林慘嚎一聲，舉起手中的軟刺就朝我反刺過來。
我沒料到偷襲竟能如此成功，一時間差點怔住，直到感覺一股鋪面而來的微風才猛然醒悟，低頭躲開了哥布林這反手一擊。
偷襲得手了，慘叫聲讓其餘那些哥布林都注目向我，一時間我成為眾多侏儒眼中最痛恨的角色。
這種注意力的轉移給了艾雪足夠的時間。艾雪對我使了一個鼓勵加讚許的眼神后，向前疾風般衝出，激起漫天落葉。
落葉紛飛中，艾雪一拳再放倒一隻哥布林。
艾雪瞬間把僵局瞬間打破，卻苦於距我太遠無暇救我。刺在哥布林肩膀上的軟刺現在也無法拔出，我惶急之中只有鬆開握著軟刺的手，彎腰就地一滾，躲過哥布林的反擊。
地面的落葉滾在身上，我聞到一股清新的樹葉腐爛氣息。此時我的動作比以往快了不少，就地一滾之後幾乎是本能地抬頭望向那受傷的哥布林。
抬頭看過去，那滿臉皺紋尖嘴猴腮的哥布林正尖叫著朝我衝過來！
現在我的身體反應速度遠遠超過平時，依然來不及躲開哥布林的速度，這哥布林一聲尖嘯撲在我身上，混像一條瘋狗撲過來。瞧見這場面我急了，伸腳往上就踹過去。
我這腳踹得真狠，直接踹在哥布林的肚子上。這可憐孩子發出更大的一聲慘叫，被我踹翻在地。
我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一腳踩在哥布林胸口上。
抽出哥布林身上那根血淋淋的軟刺，我覺得自己體內彷彿有一股暴戾的氣息蠢蠢欲動，對著周圍的哥布林嘶喊道：「呸，老子是新來的，你們認識我不？」
被我的聲音吸引，幾個哥布林回頭看過來，臉上露出猙獰好勝的神色，紛紛調轉目標朝我撲過來。
來就來吧！低頭看了一眼被我踹昏過去的哥布林，我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了。
至少，咱不能在女孩子面前丟臉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