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算
第一章暗算
正說話間從廳外走進一名新月衛躬身道:「啟稟主公禮部司司長庫索求見!」
我欣然准許不久就見庫索臉色陰冷眉頭深鎖心情沉重地步入廳門。
目睹此景我和歐鷺忘機不禁面面相覷暗暗揣測究竟是何難題能把一貫從容不迫的庫索逼得憂慮形諸於色。
思忖未已庫索快步行至近前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肅容道:「主公屬下前來領罪請您責罰!」
我愕然問道:「何出此言?」
庫索嘆道:「唉昨晚擒獲的四名刺客今晨在戒備森嚴的秘牢內統統離奇暴斃而且還查不出丁點人為的蛛絲馬跡所以屬下特來請罪受罰。」
此言一出我和歐鷺忘機同時色變均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要知秘牢是半壁宮防守最嚴密的所在之一專門用來關押最危險的罪犯裡面機關重重陷阱遍布另外還有三班新月衛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巡邏放哨堪稱固若金湯且無懈可擊。如果秘牢都被敵人成功滲透的話那麼整個半壁宮就沒半點安全可言了。
我輕蹙劍眉沉默不語歐鷺忘機在旁代為問道:「庫兄此事詳情如何?」
庫索麵色蒼白沉聲道:「屍體是早上兩班新月衛換崗交接時現的之前一無所知他們在夜間沒有聽到任何異常響動門戶也無絲毫破損之處不像有人進去過的模樣。另外他們死狀很安詳而且沒有一點掙扎痕迹就像是剛剛熟睡過去似的。根據王府醫官翟硎初步檢查亦未現任何新傷和中毒症象貌似最正常不過的死亡了。但是翟硎說昨晚診治他們傷勢的時候病情很穩定沒有任何理由這麼快斃命的因此要求做進一步的深入檢查請示能否解剖屍體。」
我哦了一聲疑惑地望向庫索表示不解翟硎的解剖有什麼用處。
庫索解釋道:「有一種無色無味見血封喉的毒藥叫『月光花』作時的癥狀就是心跳驟停和心脈倏斷中者瞬間死亡感覺不到絲毫痛苦。翟硎懷疑四人有可能是服用了『月光花』或類似的毒藥而這也是殺手公會旗下刺客失手被擒后最常見的自殺方式。」
我點頭道:「可能吧不過四人全身穴道受制動彈不得而且被擒后新月衛也曾做過最徹底的搜索並換掉了他們所有的隨身衣物那些毒藥是藏在哪裡躲過檢查的呢?」
話音才落庫索和歐鷺忘機異口同聲道:「牙齒!」
我幡然省悟道:「不錯吃藥時總要解開穴道讓其吞咽看來他們利用的恰恰是這個機會咬碎了齒內暗藏的毒囊自殺。嘿我們百密一疏給他們鑽了空子啦!」
庫索滿面慚色赧然道:「都是屬下失察之過!本來看他們並無決死之志故屬下曾抱有僥倖心理想把他們一一勸降為主公霸業盡點綿薄之力哪知……」
我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言安慰道:「此乃小事一樁你毋庸記掛心上今後注意點就是啦!何況他們是我擒下的俘虜沒能察覺其齒內藏毒若說負責也應是我當其沖哩!再說現在四人是否自殺還只是我們仨的推斷你可去請翟硎大師解剖完再做結論不遲。」
庫索見我寬宏大度渾不在意而且主動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不禁非常感動深施一禮告退奉命趕去秘牢做調查與善後工作了。
庫索走後歐鷺忘機幽幽地嘆了口氣道:「可惜若非四人猝死哪怕只降服其中一人對新月盟都是莫大助力呢!他們可是名列深藍十大的級殺手啊!」
我搖頭道:「算了人死不能復生況且他們活著也未必會歸順我們就當一切沒生過吧!」言罷旋又記起一事苦笑道:「糟糕!我差點忘記答應過阿玦要放甄紅日一條生路的這可不太好解釋嘍倒像是我小肚雞腸故意布局殺人似的!」
歐鷺忘機柔聲道:「沒關係我幫你向阿玦解釋吧!相信她是通情達理的女子一定會體諒你的苦衷!再說事實擺在眼前也不容任何人扭曲。」
我感激地擁她入懷低聲道:「忘機謝謝你!我負你良多心中真是……」
歐鷺忘機嫣然一笑伸指豎在我唇前阻住下面的話說道:「人家馬上趕去解釋吧!若等她得到消息再說可就遲了!」
隨著她曲線玲瓏的高挑背影帶著縷縷沁人心脾的冷香消失在出口處餐廳內就只剩下我了霍然一種興奮和期待的感覺充盈心田。
我沉吟片晌離開餐廳向勤政殿後身的養心堂行去。
養心堂是我居住和處理政務的地方之所以選擇它跟地理位置有很大關係。養心堂位於半壁宮中軸線西南端北部與西六殿緊密相連南為尚膳房東面隔道就是乾清殿西廡間的興邦門往南過錦繡橋就是橫貫東西的乾清門外橫街各路相通來去方便;近期愷撒境內戰事頻繁軍事情報從前線頻頻飛來而掌管樞密要政的六部司就在錦繡橋南近在咫尺對於君臣商討軍國大事方便迅。
養心堂玲瓏剔透布局合理使用起來也非常舒適。前堂辦公後堂就寢。養心堂正間設有寶座上有藻井和勤政殿一樣是召見大臣引見官員的地方。堂后直接與寢宮相連。左邊昌慶堂右邊德壽堂均為女眷們的居所。養心堂書房寶座前有御案和文房四寶是我批閱奏章的用具。南疆重臣經常在這裡被召見面授機宜。為了確保機密還在室外安裝板牆更顯得幽深隱蔽。
我回到書房坐上寶座正要用黑暗圖騰啟動扶手上的機關進入秘室屋外驟然傳來腳步聲響緊接著一名新月衛告進遞上一份通關文堞。
我打開一瞧原來是艾愁飛想率領一直無所作為的朝廷調查團離開南疆返回帝都但波塞冬要塞的守軍在得到了半壁宮遇襲並有風雲衛參予其中的報告后焉肯輕易放行雙方僵持不下遂把決定權層層上交最後捅到了總督府。
我暗暗叫好因為正沒機會正面接觸艾愁飛和調查團他們就主動送上門來了。當即下令道:「傳我口諭命令波塞冬要塞放行同時知會刑部相艾大人就說本王在調查團光臨南疆時卧病在床無法迎接如今病已痊癒定要鄭重告別才合情禮送行宴就設在碎星北站附近的行營吧!另外吩咐下去本王要小憩一會兒午時三刻前未得傳喚任何人不得進入書房。」
新月衛躬身領命迅退了出去並隨手帶上房門把所有聲響都關在門外屋內霎時變得萬籟俱寂。
我馬上施展《九幽搜神變天擊地**》用精神能瞬間游遍方圓萬丈在未現任何窺伺者后才把黑暗圖騰重新印在了寶座左側扶手前端。霎時間那裡由六顆黑寶石和六顆白寶石拼成的正反十二芒星陣圖猝然亮起成千上萬枚絢麗多彩的魔法符號憑空浮現映得書房內光怪6離彷彿陷入了一個神秘奇妙的夢幻世界。下一刻我倏然原地消失轉移到了一座由血紅色的自然巨石鑿成的殿堂內。
殿堂由前室和后室兩部分組成中間有一條扇狀走廊相連接。前室為正方形廳堂堂內石壁上浮雕有魔界八位守護魔和黑暗力士。后室為大殿大殿周圍石壁是十一面巴士底魔龍王像和魔君十位弟子浮雕像。石壁上部、穹頂下面的一些壁龕內也安放著巴士底魔龍王像穹頂本身有浮雕裝飾。其大殿中央供奉著海孤舟大魔神皇像他盤腿端坐在八邊形魔焰石台上用大理石雕刻而成高十一尺半。大魔神皇像巍然高聳神態安祥兩眼垂眯。整體魔像雕工莊重線條流暢堪稱是石雕中最偉大的藝術傑作。在海孤舟的大魔神皇像四周共有三十九位魔神、十位弟子以及深淵魔王和墮落天使等。
這座石窟煉獄位於勤政殿正下方千丈處是半壁宮竣工后索羅亞斯德突奇想施展無上魔力轉移時空不知從哪兒搬來的東東據說在某時某刻還能開啟通向魔界的傳送門。由於它供奉著魔界諸般強橫生物因此整個籠罩在最純粹的黑暗能量里除身具同樣黑暗能量者外任何生物無法進入遂成了我最放心的修鍊地與密室永遠無須擔心有人窺伺和泄漏機密。
我穿越黑暗聖堂走進無上魔殿虔誠無比地膜拜大魔神皇像后又折回前室開始辦正事
「地獄里忍受煎熬的靈魂啊請聆聽這祈禱復活之聲!天空有流星隕落大地被鮮血灌溉歷史由戰火燒成灰燼。在這世界陷入的無盡黑暗中唯有我偉大的黑暗魔君柳輕侯才能托起九輪新月率領一無所知的你們征服恐懼與災難重新贏得榮譽與尊貴。醒來吧我最忠實的奴僕黑暗冰龍布魯克斯會帶給你們好運!」
這把金鐵交鳴般鏗鏘有力的嗓音在幽冷寂靜的黑暗聖堂里聲如驚雷經久不息。
隨著話音我伸出左掌虛按身前丈外地面立時有四條端粗如水桶、尾端細如遊絲的圓弧形能量柱齊齊從腕部黑暗圖騰中升起往那裡垂落。繼而當四根黑暗能量柱分別垂直積累到一定高度的時候我切斷了黑暗圖騰跟它們的聯繫袖手旁觀不動聲色地等待結果。很快最後一縷黑暗能量消失后四尊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雕像誕生了。
他們從左到右依次是桀驁不遜的青年刀客雄壯如山的中年力士陰險歹毒的老年獵手虔誠狂熱的剃度女子。這些人一個個面無表情外穿紅、黑、綠、藍等顏色武士服內襯鋥明瓦亮的幽藍龍鱗寶甲手中緊緊攥著各自的武器從外觀判斷為龍椎刀、龍骨錘、龍筋鞭、龍爪手還配以精金、隕鐵、密銀等稀世材料融合龍血使其更鋒銳堅硬算得是天底下第一流的級兇器了。
如果庫索站在這裡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已經宣告自殺身亡的四大殺手此時正神完氣足且毫無損地卓立在他眼前昨夜經受的內傷外創哪還有半點痕迹?
箇中奧妙其實很簡單隻因我靈機一動改變了主意不想白白浪費掉他們的卓絕才能故於今日凌晨偷偷潛入秘牢用《九幽搜神變天擊地**》神不知鬼不覺地控制了他們的神智操縱其服毒自殺隨後再以黑暗圖騰收取他們的生命烙印伺機復活他們。當然粘貼記憶之際刪刪減減是避免不了了同時我也進一步完善了他們**和精神方面的各種缺陷並以黑暗能量把其改造成為完美無缺的戰士與絕對忠誠的殺人機器。
我又仔細端詳了四人一番現其他方面均無可挑剔唯獨容貌身形各具奇相展露真面目時極易讓人一見難忘實不適合殺手行當於是巧施妙手略做修補。片刻后四人的容貌和體形就跟以前截然不同了變得非常普通而平凡即使最熟悉他們的人也休想認得出來。
我滿意地點點頭淡淡地道:「你們佩戴的武器鎧甲均從冰龍布魯克斯的遺體獲得附帶著不可思議的寒冰能量索性就喚你們做『冰龍』小組吧!現在『冰龍』小組有四名成員尚欠一名遠程狙擊手所以你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生擒弓迺戍並把她帶來見我。明白了嗎?」
此言一出四人霍然睜開眼眸爆射出八道冷森精芒既而沒有任何廢話只應了一個字是后就齊齊退後憑空消失在了黑暗聖堂深處的血紅色傳送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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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道東起平安口西至浮石欄屬於碎星淵要塞的老城區。昔日這裡非常繁榮店鋪鱗次櫛比老字號聚集吃喝玩樂住一應俱全是一塊風水寶地。不過如今商品交易主要集中到了南門大街兩側平安口與浮石欄腹地幽長鬍同里星羅棋布的酒館、茶樓、客棧、小廟則變得與周圍安靜的四合院民居同病相憐無人問津。
高山道地區無疑是碎星淵要塞建成最早和最破敗的地區之一人均日消費六枚銅幣有的三口之家要住在長寬不足三步的房間里。在這一地區通常也是十幾戶、幾十戶家庭擠在一個大雜院里夏天漏雨冬天透風每家每戶生活在逼仄的環境里苦不堪言。
弓迺戍化妝成一名窮困潦倒的落魄書生滿面愁容地穿過平安口朝臨時據點走去。
還不到午飯時間平安口北風衚衕和八筒巷的大排檔里卻早擠滿了人。路邊的小吃出種種奇妙的味道地攤出售著各式廉價的商品濃妝艷抹的流鶯們站在走道的兩邊穿著性感暴露的薄衫不斷誘惑著過往的男人;還有穿著青衣皂服的僕役、丫鬟和老媽子為溫飽而奔波勞碌;時而公共馬車來了人們蜂擁而上;到站了人們又蜂擁而下。
走進這片貧民區弓迺戍感慨良多。也許是他們在支撐著碎星淵最原始的產業從事著最基本的工作拿著微薄的薪金用他們的青春支持著城市的展。路上行人匆匆他們是這個城市的過客而自己也只是這個城市一個無名的過客罷了同樣行路匆匆!無數的人走進這個貧民區無數的人離開這個貧民區這就是碎星淵的生活碎星淵貧民區的生活。
弓迺戍腦海中接連閃過多個童年生活在達迦城(註:印第安納府)貧民區時不愉快的記憶片斷不知不覺已置身於巷子深處。這裡錯綜曲折的衚衕遮住了所有的光線黑洞洞的;凹陷的黃泥路上積著一灘灘死水混渾不堪還隱隱的散著刺鼻惡臭;偶爾碰見的人們也是把一張張消瘦的臉擺在他們單薄的身體上像是土埋半截的行屍走肉般苟延殘喘著彷彿根本就不在乎明天太陽是否會再次升起。他們的眼睛深邃而空洞弓迺戍不敢與其對視彷彿不經意間也會隨之墜落。
好不容易又邁過幾名躺在路上爛醉如泥的酒鬼弓迺戍總算找到了平安口八筒巷二十五號院這是殺手公會在得到行動失敗的消息后幫她安排的新的臨時藏身之所原來那處鑒於四大殺手被擒為避免泄漏而無奈放棄了。
一道鐵門把這個小院隔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間的房黑黢黢的從旁邊走過可以聞到年久失修散出的一股股霉味。但只要一跨過鐵門裡面便是另一個世界:青磚黑瓦修葺一新地上鋪著整齊的方磚石桌石凳、魚缸鴨鱷、香樹紅花……別有一番洞天。各屋地板、廚房、浴室、水缸、衣櫃、鴿籠(註:飛鴿傳書用)一應俱全比住一流客棧還要舒服。
此外根據資料可知這個院子還有很多風水方面的講究譬如什麼紫氣東來、招財進寶等一大堆讓命運坎坷而頗為迷信的弓迺戍尤為滿意。當然最舒心的莫過於安全問題高山道地區本就是一處四通八達的複雜地形加上原來住這兒的七十多歲老兩口均已逝世自己冒充他們寡居的兒媳絕無破綻即使敵人展開全城搜捕也有很大可能矇混過關。
唯一缺憾只是現在碎星淵要塞全面戒嚴城內偵騎暗探密布風聲太緊不能自由行動而已。而且即使逃出碎星淵要塞也難混過沿途其他關卡因為南疆施行了詳盡登錄的戶籍制度和程序嚴謹的驛站系統單人獨騎很容易引人注目招惹麻煩。甚至連中間人也不能再聯繫了誰知四大殺手能否頂住敵人的嚴刑逼供會不會把他招出來呢!
想到這兒弓迺戍幽幽嘆了口氣心中暗忖道:「起碼此地暫時還算安全就利用這段日子好好休整一下吧!反正自己都記不清有多久沒放過大假了!」
浴室西牆掛著一面長方形人高銅鏡其外圍環飾用四葉紋、連弧紋及銘文數字鏡身寬平素緣光可鑒人紋飾古樸線條流暢與風雲銅鏡嚴謹細膩的古拙之風截然不同充滿了異國情調。
弓迺戍站在鏡前望著自己十指靈活無比地卸掉了人皮面具、假、鬍鬚、袍服等偽裝不一會兒就渾身精赤一絲不掛展露出了最原始的本來面目。
鏡中女子身形修長健美皮膚白皙幼滑遍體沒有半分多餘脂肪兼之香肩刀削腰肢纖細曲線誘人到了極點。尤其是那張美艷絕倫的臉蛋輪廓分明明艷照人一雙妙目轉動間像有勾魂攝魄的魔力。
弓迺戍輕輕抬起柔荑由上至下慢慢滑過秀頰、玉頸、酥胸、纖腰、美腿油然感覺非常滿足和驕傲因為自二十二歲晉陞先天秘境以來她就始終保持著少女姿容再未衰老隨著歲月流逝增添的只有更成熟迷人的風情。
自憐自愛半晌當熱水快要蓄滿時弓迺戍才戀戀不捨地離開銅鏡赤足踏上使用整片石板刻溝鋪成的止滑地磚前行幾步蹲下來慢慢滑入銀狐石材製成的雪白浴池內。
浴室內清清靜靜弓迺戍獨自體會水漸漸沒過膝、腰、肩時的欣喜在芬芳的百花瓣中若隱若現的水波反射出神奇的曲線卻又觸摸不著一絲痕迹。一隻比空氣還要輕的蝴蝶在透明的空氣里飛來離去這份由水的變化帶來的令全身愉悅的感覺是難以用言語明確表達的。琉璃磚將窗外溫暖的陽光雕琢為多層次的光線環繞浴室四壁的暖牆和地熱使人無論進或出每一步都會踏得特別溫暖。這樣的場景本應生在王侯的私人別墅里或者巨賈的豪華居所中但是此地偏偏卻屬貧民區殺手公會對自己的器重可見一班。
「也許行動失敗是件大好事哩!至少剷除了四名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公會也愈來愈……」一念及次弓迺戍愉快地笑了。
不知過了多久閉目假寐的弓迺戍正值潛入虛極守靜的精神層次但覺與青天白日宇宙洪荒一齊運轉不停心中警兆突現。「咔嚓!」微不可聞的爆裂聲從地底傳來那裡恰是連接浴池和水房的管道位置。弓迺戍想也不想就跳離浴池半空轉向閃電般彈往衣櫥。
與此同時一股刺骨冰心的逼人寒氣自管口噴出伴隨著連續不斷的「咔嚓!咔嚓!」聲眨眼間把整池水凍成了一砣充滿動態美感的冰雕就連飛揚的水珠兒也概莫能外由一根根冰針參差不齊地頂在了半空中。
弓迺戍嚇了一跳池水結冰的度太快了簡直達到不可思議的程度要是反應稍慢半拍現在鐵定小命休矣。當下她一邊留神觀察四周動靜一邊迅披衣彎弓搭箭準備迎戰未知的敵人。可是接下來浴室里風平浪靜恍若什麼事都沒有生過這不禁讓弓迺戍的神經越綳越緊心底更加忐忑不安因為唯有跟自己同一級數的級殺手才能做到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步但任她搜腸刮肚也記不起圈子裡有誰修鍊過如斯恐怖的冰系真氣或法術。
弓迺戍疑神疑鬼老半天敵人仍未出現和繼續偷襲使她誤以為敵人可能一擊不中即刻遠揚了遂上身姿勢紋絲不變抬腳去穿靴襪。
殊料弓迺戍乍一挪位就覺毛骨悚然雙腳踩踏的竟非石板而是變成了鬆軟粘稠的流沙並在其作出反應前迅沒過膝蓋。
在這千鈞一的時刻她處變不驚沒有試圖去抓住附近的東西阻住急墜之勢反倒不管不顧地向窗外射出了弦上利箭。「篤篤篤……」隨著院里硬物被連續鑿穿的聲音弓迺戍飛快下沉的身體忽然一頓既而硬生生從流沙陷阱里拔了出來。
這一著大出敵人預料之外誰也沒想到她能憑藉系在箭尾和腰間的一根透明細線脫離困境頓時被迫放棄接下來的攻勢室內再度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此番重新腳踏實地的弓迺戍再也不敢掉以輕心她知道自己已經落入了至少兩名級殺手精心布置的羅網內稍有不甚就會萬劫不復。迄今敵人仍未現身不過可以斷定剛剛一個藏在水房一個潛於地下現在又都已離開原地。
「該死!這幫混蛋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為何以前從未聽說過?難道是公會的執法團……」想到這兒弓迺戍倒吸了一口涼氣公會高層害怕柳輕侯打擊報復出動執法團殺人滅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當弓迺戍胡思亂想之際背後陡現三根龍捲風柱它們成品字型排列帶著呼嚕嚕的尖嘯攻至。企圖穿插閃避是不可能的漆黑如墨的風柱把半邊浴室充塞得滿滿當當並且運行軌跡變化多端讓人無所適從唯一的辦法就是退中求勝。
弓迺戍腳踩彈簧般狂飆向前半空中扭身彎弓搭箭瞅也不瞅就射出三箭。「鏘鏘鏘……」金鐵交鳴聲鞭炮也似的響起三支狼牙箭化做漫天碎屑激飛那三根龍捲風柱也消失無形變成一柄藍幽幽的古拙長刀倒飛回去破壁而沒。
弓迺戍穩住身形望著對面牆壁上的刀痕急促喘息不已這輪攻擊顯是第三名級殺手的傑作若非自己天生眼力驚人馬上就看破風眼所在果斷出箭此刻定被刀鋒絞成肉醬了。局面越來越危險了弓迺戍不禁暗暗苦笑自嘲想不到自己這條命變得如此值錢竟要出動三名級殺手圍獵。
思忖未已浴室屋頂轟然塌陷了一個大洞散落如雨的塵埃和碎瓦中雷霆萬鈞的勁風籠罩下來。弓迺戍倏覺呼吸頓止渾身骨骼喀喀直響鋪天蓋地的壓力使得彎弓搭箭成了無比艱難之事。說時遲那時快一團碩大無朋的烏芒已貼到弓迺戍天靈蓋隨即沒有半分停頓地一砸到底把整個人壓成了肉餅不說還在堅硬如鐵的石板地上鑿出一個深逾丈許的大坑來。不過奇怪的是坑內既看不到鮮血飛濺也看不到骨肉碎糜弓迺戍像是融化在空氣中似的消失無蹤。
屋頂上的級殺手現不對連忙拽動連接柄端的鐵索「呼!」地把那柄重逾千斤的巨錘扯回手中。由於分心搜索目標影蹤他起初完全沒有注意到大如笆斗的鎚頭上帶回了一片薄紙般的事物。但他畢竟是身經百戰之輩很快察覺重量有異當機立斷棄錘暴退可惜為之已晚。
一聲嬌叱弓迺戍提足全身真氣「砰!」地從紙片還原成*人形身子奇迹般倏升丈許橫過屋脊間足有三至四丈的空間往那名級殺手撲過去。半空中「嗤嗤嗤……」破空聲不絕於耳連珠箭法展開風馳電掣的狼牙利矢剛好籠罩住敵人的所有退路。
眼見弓迺戍是蓄勢而至自己卻是無奈下倉惶招架高下優劣不言可知。「噝!噝!」一陣弓弦狂顫聲中那名級殺手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弓迺戍八記「月**割引」但還是避不了右肋的一弓口中狂噴一道血箭哼也不哼一聲往院內墜下去不得已讓出去路。
此時東南西三面傳來急劇的衣袂破空聲些許耽擱已令另外三名級殺手有足夠時間如期追至。
弓迺戍哪敢停留拔腿就走適才重挫那名敵人完全是欺對方不懂印第安納高段黑巫法「傀儡術」再想重施故技一來擔心已被敵人在旁觀中看破奧妙二來即使成功也最多能對付一名敵人仍然難以倖免還不如憑藉絕世輕功逃亡機會大些。主意打定弓迺戍纖足輕點屋脊借力使力整個人像一支離弦箭般暴射出去投往十餘丈外的屋脊那裡將是她第二個借力點。
「嗤!」箭芒忽至恰值弓迺戍點中第二個借力點將起未起的剎那。她本想前沖憑此加大與追兵的間距逃離生天哪知被這支箭逼得只好後退。不過作為深諳箭道的弓迺戍撤退得極有技巧身形依循一條曲折蜿蜒的軌跡每時每刻都在改變路線既避免被追至的三名級殺手合圍又欲誘使箭矢落空。但是在鋒銳勁風裡弓迺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因為「嗤!嗤!」聲中那支神鬼莫測的利箭通靈般瞄準了自己每一個空隙每一處破綻愈欺愈近。
「天亡我也!世上竟有如此駭人聽聞的箭法真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樣操縱箭矢自動追蹤敵人的!」終於弓迺戍臉泛苦笑地停止了無謂的閃躲那支利箭也奇迹般定在空中隔著半尺光景穩如磐石地鎖住了她的咽喉。下一刻四周的敵人也圍了上來其中包括那名受傷墜地的使錘大漢四人的氣勢就像鐵桶般無懈可擊她知道一切都要結束了。
抱定必死之心弓迺戍的心反倒平靜下來饒有興緻地打量起那四名級殺手。跟預想中一樣她從未見過他們不過不能否認那平凡普通的相貌和毫無特色的身形跟爐火純青的內外功夫配合起來確是天生的級殺手胚子。更加難得的是當他們望向她婀娜多姿的****時眼神仍清澈如水彷彿根本沒有半點興趣就像看著一塊石頭無異。
弓迺戍鬆手扔掉弓箭坦然道:「自打出道我就曉得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嘿謝謝你們給我自裁的機會來世再報吧!」說著咬碎齒內毒囊轉眼全身僵硬仰天摔倒。
彌留之際也不知是否幻覺她赫然看見頭頂打橫飄著一個人。對方面朝下對自己展顏微笑正施施然地收起那支陰魂不散的魔箭同時耳畔遙遙傳來一把低沉柔和的嗓音道:「睡吧睡吧我最忠實的奴僕。一覺醒來你將現眼前的世界已截然不同在黑暗冰龍布魯克斯的賜福下永恆的生命與強橫的體魄將唾手可得『冰龍』小組亦將為你感到無比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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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懸中天薄霜早已融化。晴朗湛藍的高空萬里無雲像冰一般澄澈明凈。碎星北路兩旁被潮濕的金光所籠罩的蒼翠松林和赭黃色原野遮蓋著本來荒蕪的砂礫地區。這一天是溫暖的有些不像是清冷的深秋。
車隊在四百名新月衛隨行護衛一團鐵血衛沿途警戒下浩浩蕩蕩地向林蔭大道盡頭的碎星北站駛去。
「血月」號車廂內延續著行營送行宴沉默的氣氛誰都沒有主動交談。
我面無表情地隔窗遠眺天際心情愉快已極因為本來認為是浪得虛名的五大級殺手在今天上午的較量中卻顯示出了比諸昨晚強橫十倍的武功。這不由引起了我的極度好奇潛心思索下方知差別僅在有無黑暗魔君氣勢的威壓有則無形中迫其只能揮正常功力的一成無則一切照舊這項現對我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