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瘋狂的人

  他只是一心一意守著我,無論公務怎麼繁忙,等著李鈺彤為我把湯藥煎熬好端來以後。


  他一定要親自一勺一勺的喂我,讓我抓狂莫名。


  我真的希望他不要這樣,我更希望他能離開。


  我只是想一個人安靜的回到過去,捋一捋我的人生。


  到那時,如果我真的思念,我或者會返回尋他。


  可現在,一看到他,想到和他有關的種種煩擾,我只想遠離。


  有時我煩了,就乾脆拒絕吃藥。


  或者忍不住對他大喊大叫,甚至掀翻他手中的葯碗。


  可是他現在脾氣卻是出奇的好,任憑我怎麼蠻不講理,他總是默默忍受。


  待我鬧夠了,便叫李鈺彤重新煎好一份端進來。


  鬧得我簡直都沒了脾氣,心裡只恨得想一腳把他踢回西秦去。


  這在其間,他讓賀蘭回了一趟西秦。


  然後,我便大開眼界的見識到了如今的賀蘭大將軍,那份真正的強大能量。


  賀蘭的那些手下,很快便開始絡繹不絕的出現在滄溟。


  這些身手迅捷的暗客,非常及時的給簡淵傳遞著西秦皇朝各處的情況,以防備這位皇帝陛下最及時的處理。


  這個瘋狂的人,他竟把自己的辦理朝政內務的地點,設在危機四伏的滄溟。


  而我,實在想不通,之前他是那麼樣的身不由己。


  甚至連抽空看望我一眼,幾乎都不能夠。


  如今,為何短短時間裡,就這樣隨心所欲了?


  難道王衛和王皇后已經不能控制他了?碧落也無法對他糾纏不休了?

  今天,賀蘭又給他帶來許多奏摺。


  待賀蘭退出去以後,簡淵一邊等著李鈺彤給我煎藥一邊挨次翻開批閱。


  我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和他好好談談。


  於是,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難得溫聲的對他說道:「陛下,你何苦如此辛苦?」


  「陛下放著自己的江山不回去打理,卻陪我在這裡乾耗著,真的是徒勞無益,不值得的。」


  「我已經想好了,我絕對不會和你回去的。」


  簡淵頭也不抬:「我沒有覺得辛苦,打理江山,也用不著天天呆在皇宮裡的。」


  「值不值得,我心中自然清楚。」


  「阿雪,我不會勉強你跟著我回去。」


  「我只要知道,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歸宿就行了。」


  他這種賴定了我的語氣,簡直瞬間便令我有些氣急敗壞。


  「你……」


  惱怒之下,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對他說道:「你的母后和王大人不會坐視你久出不歸的。」


  他抬頭看了看我,過了好一會兒。


  才說出一句讓我感到驚心動魄的話:「王衛被人刺殺了。」


  我再一次吃驚的看著他,心中霎時便轉過千百個念頭。


  王衛,王大司馬,何等的心機?何等的威風?

  在如今的西秦,簡直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謂的隻手遮天,權傾天下,可能說的就是他了。


  什麼人,能置他於死地?

  而且我更心驚的,還是簡淵說這句話的語氣,竟如此的波瀾不驚。


  好歹王衛也是他的舅父,碧落的父親,是為他登上皇位立下了汗馬功勞的。


  他竟為了擺脫這個桎梏,對其痛下殺手?


  這個人……現在已經變得如此可怕了?


  彷彿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簡淵放下手裡的奏摺。


  他看著我,平靜地說道:「阿雪,你還記得桃花山莊嗎?」


  我點點頭,簡淵苦笑一聲:「你一定還記得,當年,驅虎國駙馬公子鄭柯便是慘死在那裡。」


  我怔怔的看著他,腦筋很是費力的轉了轉。


  然後才很是疑惑的說道:「陛下是說……王大人和鄭柯的死有關?被驅虎國尋仇了?」


  簡淵卻搖搖頭,道:「不是驅虎國……」


  「自古以來,國與國相爭期間,哪一種計謀不是暗算和流血?」


  「他們已經傾盡全國之力,都無法給鄭柯復仇,怎麼可能憑一些刺客,便能殺死王衛?」


  「而且,驅虎國根本就不知道,鄭柯究竟是怎麼死的?」


  我想了想,點頭道:「確實,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鄭柯到底是怎麼死的?」


  「陛下,真的是虞菲兒水性楊花,移情別戀,鄭柯不幸,被其姦夫所殺嗎?」


  簡淵看了我一眼,似有不悅的說道:「阿雪,如今,我更願意聽你叫我墨軒。」


  「呃……」


  我不禁磕巴了一下,這人的腦迴路真是奇怪的緊。


  這裡說要緊的事呢,他卻扯到我對他的稱呼上了?

  他如今就是西秦的皇帝,我不叫他陛下,還能和從前那般,叫他殿下?


  見我張口無語,簡淵便搖搖頭。


  繼續說道:「鄭柯的死,不過是王衛為了挑起兩國爭端,悉心設下的一個計謀。」


  「虞菲兒,並非不貞的女子。」


  「那個所謂的姦夫,不過是王衛派出的一個武功高強暗客。」


  「否則,鄭柯亦是年輕力壯,身手不凡。」


  「跟隨的護衛更是眾多,怎麼會被一擊而中,頓時殞命?」


  「並且,還被虞菲兒父女和那「姦夫」從容逃往西秦?」


  「而後種種,我們都是知道的。」


  「西秦守將面對痛失愛子,前來興師問罪的驅虎駙馬鄭子廣,故意裝聾作啞,存心激怒。」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令驅虎在舉國憤怒失智之下,怒而發兵西秦,索要人犯償命。」


  我恍然大悟道:「陛下……墨軒,你是說,虞菲兒所謂的移情別戀都是子虛烏有的?。」


  「不過是被王衛將計就計,強行逼迫之下,故意作出的假象?」


  簡淵點點頭,嘆息道:「正是,王衛很精明,也只有這樣,才能巧妙的掩蓋鄭柯被殺的真相。」


  「鄭柯戀上虞菲兒,實在是他命里的一個情劫。」


  「虞菲兒父女出於家國大義,不得不忍痛做了王衛的幫凶。」


  「但是,正是這個看似無情的虞菲兒,她在親眼看著別人手刃了鄭柯之後。」


  「卻於剎那間幡然悔悟,她幹了一件多麼不可饒恕的蠢事。」


  「阿雪,你還記得碧落和賀蘭陷落在虞太公莊上的地道里嗎?」


  「當時,我一直以為是青妃和廢太子在對付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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