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草木皆兵
還有誰敢再來到這個兇惡的地方,再好整以暇的把這個凶宅大門給鎖上?
即便是這裡真的隱藏著什麼心懷不軌的人,為了偽裝,也不應該煞有介事的把這兩扇大門給鎖上。
我們四人紛紛下馬,我把馬韁遞給龍眼。
對六兒說道:「六兒,你看這門上的鎖是不是有些奇怪?」
六兒點點頭道:「是有些奇怪。」
「以驅虎國駙馬公子遇刺以後的倉皇,應該不會有人在走時還記得給門鎖上。」
「而且公子你看,這把鎖還是原配的樣子呢。」
緊跟著我們的龍頭卻不以為然的說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那就是白龍川收復以後,虞太公又回來了唄?」
我和六兒不禁對視了一眼。
若不是眼前的情勢實在是嚴峻,連我差點都要被龍頭的話給逗笑了。
果然是旁觀者清。
我和六兒因為心情緊張,把其實很簡單事情硬是給想複雜了。
不但疑神疑鬼,簡直就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我們眼中所謂的蹊蹺,竟被龍頭一語道破玄機。
仔細想來,就算虞菲兒被驅虎國唾棄詬罵的淫.婦。
對於西秦王朝來說,她殺死的也只是一個敵國的男人。
所以,虞菲兒是西秦王朝應該上凌煙閣的有功之臣。
是愛憎分明,辯曉大義的表現,值得萬古傳頌。
在西秦,根本就不會有叫虞菲兒殺人償命一說的。
何況現在白龍川又被收復了,西秦的大軍就在不遠處鎮守著。
所以,有功之臣虞菲兒的父親虞仲慶憑什麼不能回自己家來?
正說話間,遠遠有一個負薪老者,從石徑路頭經過。
六兒趕緊令龍頭去把老者請過來問話。
那個拾柴的老頭兒似乎並不知道,昨天這裡又發生了可怕的血案。
雖然有些戰戰兢兢的,還是跟著龍頭一起過來了。
老頭兒見到我和六兒都頂盔披甲,趕緊卸下背上的柴捆,要給我和六兒磕頭。
我趕忙叫龍頭拖住了他,對他說道:「老人家快請免禮……」
老頭兒身上衣衫單薄,卻額有微汗。
顫顫巍巍的說道:「多謝將軍,不知道幾位軍爺喚小老兒要問何事?」
六兒便問道:「老叟,這裡的虞太公你可認得?」
老頭兒點點頭:「軍爺說的是虞仲慶吧?小老兒也曾和他熟識多年了。」
「只是……只從這裡出了那麼一檔子事情之後,他就已經遠避他鄉了。」
老頭兒顯然有些忌諱和顧慮。
他並沒有明確的說出驅虎國小郡王爺被殺死在這裡,而是用「那麼一檔子事」替代過去。
並且說話的時候,還畏懼的看了一眼那兩扇有些發黑的木板門。
老頭兒顯然把我們當成官府前來辦差的,所以想當然的認為我們還是為了「那檔子事情」來的。
再加上六兒有些不死心的繼續問道:「白龍川收復之後,虞仲慶應該回來過吧?」
老頭兒趕緊搖搖頭:「這小老兒就不知道了,他也……不敢再回來了吧?」
語氣之中,極是「如此兇險之地,虞仲慶哪裡還敢回來?」的意思。
六兒的臉上,不禁有些失望。
我見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便叫龍頭給他些散錢作為感謝,打發這個千恩萬謝的老頭兒離去了。
現在,聽這個山民話里的意思,只從西秦和驅虎國交惡之後,虞仲慶可能根本就沒有回來過。
這其實也很正常,雖然兩國已經休戰。
但驅虎國太后和鄭柯母親是絕不會放過虞菲兒的,虞仲慶不是傻子。
相反,這個人雖然老實,卻是個身負命債之人。
為了避禍,也為了逃脫官府的追緝。
他處心積慮選擇了桃花山這樣一個地理位置特殊的地方隱居,可見心智絕非愚鈍。
如今,他們父女對桃花山想必避之還唯恐不及呢,怎麼會跑回來自投羅網呢?
可這樣一來,方才龍頭的話就成了扯淡了。
虞仲慶沒有回來,這大門上的門鎖便不可能是他鎖的。
瞧著方才負薪老叟的意思,也不可能是他好心給鎖上的。
當然了,現在我們對著這把門鎖也研究不出什麼名堂。
我們並不是真正的官府辦案,講究一個證據現場什麼的。
所以拴好了馬匹的龍嚴已經瞪著眼睛過來,彪悍的嚷嚷道:「公子,進去看看。」
龍銅翻他白眼:「咱們翻牆嗎?」
龍嚴冷笑道:「看我一腳就踹爛它娘的……還鎖什麼鎖?」
要不是六兒眼疾手快,一把拖住,這個二愣子真上去一腳踹在門扇上了。
龍銅嗤笑道:「蠢貨說的就是你這一號的,就知道硬上……你當公子和金將軍都不在的啊?」
六兒沒人理睬他們兩個拌嘴,只是上前一步,用手握住那把大鎖。
然後拔下頭上的一根發簪,探在鎖眼裡輕輕一撥,那把碩大的鐵鎖應聲而開。
龍嚴看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竟忘記和龍銅拌嘴了。
脫口讚歎道:「哇,金將軍好手藝啊!」
龍銅跟著後面就踹龍嚴一腳,訓斥道:「你怎麼說話呢?」
龍嚴才覺得自己的話是有些嫌疑,摸著自己的頭呵呵笑起來:「金將軍,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我和六兒被這兩個活寶逗得哭笑不得。
六兒自我解嘲道:「這些都是師傅從前專門教給我的一些雕蟲小技,當初他原說,以後要帶我跑江湖的。」
「現在,早就丟開手了……請公子不要見笑啊。」
我急忙說道:「哪裡會?六兒,我還羨慕蘇先生多教給你這麼多生存的技巧呢。」
「雖然他並未能帶著你真正的跑江湖,你看,現在不還是派上用場了?」
「所謂技多不壓身,總比龍嚴蠻狠的一腳踹進去強,走,咱們趕緊進去看看吧。」
說話之間,我伸手便推開那兩扇顏色發黑的陳舊門扇。
推開門,一眼看過去,我們都有些吃驚。
想不到,看似破敗的茅舍木門之後,竟然別有洞天。
透過眼前這間穿堂似的首間房舍,我們看見,一個整潔的院落呈現在眼前。
不過,從房舍建造的新舊程度來看,這裡面的院落很軒敞整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