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謀得逞

  我便不理賀蘭了,繼續對含煙詢問道:「含煙,快給我們說說。」


  「你是如何知道六兒就是你的弟弟?蘇先生……他知道嗎?」


  含煙抬頭看了我和賀蘭一眼,又低下了頭。


  輕輕地說道:「我在這裡閑著,看你們每日練兵打仗,保家衛國。」


  「人人都很辛苦,總想幫著做些什麼。」


  「有一天,我看見蘇先生房裡有個孩子端著衣服出來洗。」


  「不知道為什麼,就很心疼。」


  「那麼小點的孩子,這天寒地凍的……」


  「我就跑過去,把他的衣服給要過來幫他洗了。」


  賀蘭笑道:「我們都有衣服,你為什麼不給我們洗呀?」


  含煙紅了臉,鼓嘴道:「賀蘭哥哥冤枉人家,你們身邊那麼多伺候的護衛」


  「別說衣服,我連你們的面都見不到。」


  「我何嘗不想伺候你們這些大將軍,可是不能夠啊!」


  我白了賀蘭一眼:「就是,你那麼多護衛伺候著,還要勞動人家小姑娘?少打岔兒。」


  然後對含煙說道:「別理他,接著說。」


  賀蘭嘿嘿的笑著,一副陰謀得逞的樣子。


  好像深以為取笑捉弄一下別人,為什麼不得了的樂事。


  含煙繼續說道:「晚上我給他送衣服的時候,看著他,越發打心眼裡覺得他可人疼。」


  「便問他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可是,他說他只記得自己叫六兒。」


  「至於姓氏籍貫,都忘記了。」


  「一時之間,我也拿不準,只得沒作聲回來了。」


  我點點頭道:「骨肉血脈,親情感應。」


  「可是,含煙,你自己的弟弟,按理應該一眼就可以認得啊?」


  含煙搖搖頭:「大小姐,並不是這樣的。」


  「您不知道,我和娘親弟弟別離時。」


  「弟弟還是娘親懷中,一個胖乎乎的乳兒。」


  「現在他完全變了,若是非要說印象的話,也只是他的乳名。」


  「弟弟身上,並無特別可辨印記。」


  「而且,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


  「到處都是失去嗷哺的孤兒,我就是懷疑,也不敢貿然相認啊。」


  賀蘭終於聽得有些著急了:「含煙,你就趕緊和我們說說。」


  「你到底是怎麼就認定,那個孩子是你弟弟的吧?」


  「還有,你弟弟既然叫六兒。」


  「那麼,你是不是還有很多兄弟姐妹流落在各處?」


  含煙卻不緊不慢的微笑道:「大小姐,賀蘭哥哥,我家,其實只有我們姐弟兩人。」


  「父母生了我以後,好容易才生了弟弟。」


  「弟弟出生時,又生的特別可愛,粉雕玉琢,胖乎乎的。」


  「為了能保佑弟弟長命百歲,爹爹按照鄉間賤民作法,就給弟弟取名為六兒。」


  賀蘭點點頭,笑道:「這個給金貴孩兒取名的辦法,我倒是知道。」


  「你爹爹為你弟弟取名叫六兒,倒還沒有什麼。」


  「我還知道,有個土財主,給他的寶貝獨生子取名為十九呢。」


  我忍不住插嘴道:「取名叫十九?啥意思?」


  「取名六兒就能讓孩子長命百歲了,十九豈不是成神仙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倭三笑道:「少將軍有所不知,這也是老百姓的一種痴想。」


  「意思就是告訴閻羅老爺,我已經有五個兒子了。」


  「這個,是第六個了,我們也不金貴了。」


  「你一不金貴,閻羅老爺也就懶得看啦。」


  「賀蘭將軍說的財主,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長命百歲的意思。」


  我恍然大悟的笑道:「這閻羅老爺倒是好哄。」


  含煙笑道:「就是那個意思,究竟如何?其實誰也不知道。」


  倭三接著說:「大小姐回來就和我念叨,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香。」


  「哎,說實話,我也只記得小公子生的可人疼。」


  「但他身上,究竟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記號,實在讓人不好辨認啊。」


  這下連我也急了,連忙問道:「含煙,那可怎麼辦?六兒……到底是不是你弟弟啊?」


  含煙眼淚又下來了:「公子,說了你都不敢相信,天底下真的會有這種奇迹。」


  我和賀蘭不禁面面相覷了一下,然後一起說道:「奇迹?」


  因為含煙的這句話,竟讓我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當初的蠻夷草原。


  想到了晉伯他們為了解救簡淵,故弄玄虛的那個「奇迹」。


  含煙使勁的點點頭:「真的是奇迹。」


  「今天早上,我又從弟弟手裡奪過他的衣服,端著盆向井沿走去。」


  「忽然聽見六兒在後面失聲對我喊道:姐,姐,姐……」


  就在今天的凌風關,六兒突然從含煙背後撲了上了。


  他一把抱住含煙,大哭大叫道:「姐,姐,姐,你是我含煙姐姐啊……」


  含煙當時就驚呆了,手裡的衣服盆子失手滑落在冰凍的地上,摔得裂開幾道口子。


  含煙來到凌風關,很少有人指名道姓的叫她含煙。


  除了我和賀蘭,連少雄都叫她金姑娘。


  六兒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含煙的名字,並且還能如此清晰的呼喚出她的名字。


  所以,只能說明六兒埋葬在記憶深處的親情,突然被眼前含煙的身影給觸動喚醒了。


  含煙不敢置信的扶著六兒已經逐漸長大的肩膀,早就淚流滿面了。


  六兒則像一個大夢初醒的人一樣,大聲哭喊道:

  「我想起來了,我終於想起來來了,姐,姐,我是六兒呀……」


  然後,六兒便清晰的說出了他們爹爹和娘親的名字。


  原來,含煙的娘親傾家蕩產以後,終於未能救下丈夫。


  女兒含煙也被如狼似虎的官府抓起,充作官婢。


  她自己則因為帶著一個嬰兒,便被罰作最末等的粗使官婢。


  帶往一個王府里,充作洗衣婦。


  但是,一向柔弱的金夫人哪裡吃得了王府洗濯間繁重的勞作?


  她帶著兒子,為了讓孩子吃飽,只能自己每天忍飢挨餓。


  漸漸地,金夫人便形銷骨立下去。


  王府管事的見金夫人瘦的實在可怕,怕金夫人死在王府里,還要捎帶上一個孩子。


  便把此事回稟了主子,王爺一聽說金夫人原本是個罪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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