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外高人

  我只得放下抬起的手,鄙視的咻咻了賀蘭幾下。


  賀蘭生怕我又扯他新袍子,離我遠遠的。


  大聲對我說道:「庭宇……」


  我打斷他:「以後有人的時候,請叫我龍將軍。」


  「無人的時候,叫我阿雪就行了。」


  「唧唧歪歪的,庭宇是我弟弟。」


  「從現在起,我已經把這個名字還他了。」


  瞬間,賀蘭似乎語塞了一下。


  旋即,他就笑道:「也行。」


  「確實,叫你阿雪比叫庭宇聽著順耳多了。」


  「阿雪,我告訴你……」


  我吼他道:「說重要的!簡單的!」


  賀蘭卻繼續嬉笑道:「說重要的可以,卻簡單不了。」


  「關於此人,說來話長。」


  「所以,三言兩語是說不清楚的。」


  「你要嫌煩,我不說就是。」


  「咱們一起到了他那兒,你自己問也是一樣的。」


  我只得往他跟前湊了湊,恨恨的無奈道:

  「行行行,你只要得空。」


  「一天不和我饒舌,日子都沒法過是吧?」


  「那位高人是什麼名頭?先說來聽聽。」


  賀蘭站住身子,搖搖頭:「這個我真不知道。」


  「此人一直幽居衛閔山,極少與世俗結交。」


  「當年,我也不知道父親怎麼就結識了此人。」


  「後來才大約知道,父親雖為商賈,卻喜歡搜集各種古籍典冊。」


  「我家藏書甚多,而此人嗜讀各種奇書。」


  「於是,便刻意結交於我父親。」


  「父親雖為商賈富豪,與此人卻是君子之交。」


  「偶然結識了此人,並且談吐甚契。」


  「雖知此人是攜有目的而來,卻不以為意。」


  「每次此人來我家藏書閣盡興閱覽,父親不但不覺厭煩。」


  「每每還執禮恭敬,以當世大儒待之。」


  「久而久之,習以為常。」


  「我娘親自幼體帶寒疾,一旦發作,朝不保夕。」


  「那時候,我還小。」


  「只知道我父親為了給娘親治病,花費了無數財帛。」


  「一年深冬,娘親寒疾發作,醫藥無效,眼看危在旦夕。」


  「父親悲痛欲絕,一家人正束手無策,相對悲哭之際。」


  「此人卻不請自來,突然到訪。」


  「他臉戴青銅雕鳳面具,身穿黑色披風長袍。」


  「形容古怪,進門之後,也不多說話。」


  「竟把我喘抽成一團的娘親,一下子從床上扯起。」


  「當時眾僕婦丫鬟都嚇壞了,父親也不知道此人要幹什麼。」


  「正欲呵斥制止,卻見他把我娘親扯坐於床。」


  「令我父親扶穩娘親,方以雙掌按住娘親后心發力。」


  「用他深厚內力,為我娘親續接氣息心脈。」


  「待我娘親終於喘出一口氣,蘇醒過來之後。」


  「此人才對我父親告了一聲「得罪」,並且拿出一瓶制好的丹藥。」


  「從那以後,娘親的病就被遏制住了。」


  「只是,此寒疾已經深入血脈,無法徹底清除。」


  「須的不間斷服用此人調製的丹藥,方能確保無虞。」


  「今歲,娘親的丹藥快要服用完了,父親原本準備待新春近時。」


  「備禮親往衛閔山,一來看望老友恩人,二來為娘親取葯。」


  「不料普散大軍突然入侵,倉皇之時,來不及進山。」


  「而娘親因為驚怕,路上又受了風寒,遂致舊疾發作。」


  「父親得家人驛報,知道我悄然返回衛城。」


  「便令我抽空前往衛閔山,為我娘親求取丹藥。」


  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的。」


  「即是如此說,此人如此厲害,和令尊交情又好。」


  「賀蘭公子你為何不索性拜他為師?」


  「也強似你和哪個不成器的師傅,學了這些三腳貓的功夫。」


  賀蘭一邊對牽馬等候在旁的家人擺擺手,一邊對我說道:

  「你以為我不想,我父親不願意嗎?」


  「可人家說了,他教不了我。」


  「因為我的筋骨太脆,體內氣力不夠。」


  「他修習的武功我不能學,勉強習學。」


  「非但無益,還會摧毀我的五經六脈。」


  「他只能在招式上,指點指點我。」


  「我父親聽他如此說,就沒有再勉強了。」


  「所以我方才對你說過,他於我,只有半師之誼。」


  「他願不願意教授令弟,也得看他們的緣法了。


  「不過……」


  我看向賀蘭:「不過什麼?」


  賀蘭笑了笑,從家人手中牽過馬。


  「也沒什麼,可能是小時候的留下的陰影。」


  「我總覺得那人……有些詭異陰沉。」


  「雖然一直以來,他但凡見到我,都是很和睦的。」


  我忍不住笑起來:「這就是你今天非要拉上我一起的理由?」


  賀蘭老老實實的點點頭:「我也很久沒有見過那人了。」


  「衛閔山又很蒼涼,倒不是害怕什麼豺狼虎豹。」


  「叫上你,總好過我獨自前往。」


  見我還不從他家人手中牽馬,賀蘭又對我說道:


  「阿雪,衛閔山出城還有很遠的路程。」


  「我已經給你備下了馬匹,你要是真想去。」


  「我們就騎馬去吧,走著……總是不像的。」


  我看看賀蘭家人手裡牽著的那匹健馬,明白賀蘭的意思。


  雖然我們可以健步如飛,但一路用雙腳飛奔著,讓人看著總是怪異。


  騎馬馳騁,才理所當然。


  我只從失去鐵血馬,還沒有尋覓到一匹合意的戰馬。


  此刻,為了去見一見賀蘭口中的那位高人。


  為庭宇庭雲請到一位真正有本事的師傅,只好先將就著。


  便從賀蘭家人手中牽過馬,翻身上馬,陪著賀蘭一起出城。


  衛閔山位於衛城向北三十里地,起伏綿延,蒼莽荒涼。


  衛城之名,可能也是源於衛閔山。


  只是,衛城地勢卻十分平坦,可能處於衛閔山腳下之故。


  西秦海內,有很多這樣起伏延綿山脈。


  但大多都是鬱鬱蔥蔥,青翠朦朧。


  像衛閔山這樣只是怪石嶙峋,光禿禿的山,真是很少見。


  賀蘭口中那位帶著青銅雕鳳面具的高人,竟會選擇在此山居住。


  說不古怪,也著實令人覺得費解。


  但我也知道,這些有本事人的行為,是不可解釋的。


  像住在雪魔洞的藍冰雪魔,住在蠻夷大荒之野地穴里的梟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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