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虎狼橫行
可是,簡淵今天似乎走得更遠了。
一整天,李闊海乾脆連個差報都沒有了。
我強制壓抑心裡的萬端輾轉,和賀蘭一齊,觀看了整整一日李波操練軍士。
心中卻是極度鬱悶。
真是自古多情空餘恨啊。
最後,我們不可能再不啟程返回了。
因為,我們都是軍務在身的將軍。
連李鈺彤都等不及和她辭行了。
我悲哀的發現,我已經在這個新的人世間有了更多的無法割捨的牽挂。
有時候,這種眉間心頭的思量,甚至多於我想念為我獻出生命的小狸。
而我曾經的爹爹娘親如一縷煙雲般,在我的思想里,只留下些許可有可無的痕迹。
我知道,這很薄倖很不應該,可我卻無法欺騙自己。
我竟也很少再去想我曾經出生的大漢。
如果不是因為小狸,我甚至更不願去想那些被幽禁王府的日子了。
不管我情願與否,在這個異域他鄉,我的生命,已經有了新的追逐和生存的意義。
是的,我已經被新環境和命運所吸引,無暇顧及對我曾經過往的思念和憂慮了。
我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這種跌宕起伏的軍旅生涯,不可抑止的期盼著能有下一次新的戰鬥。
我喜歡那些勇猛豪邁而又活潑的夥伴,喜歡他們戰場上,面對生死的淡定。
然而,我心裡所有最歸根結底的情愫,還是簡淵。
不知不覺中,在我心裡,他已經不單單上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了。
我更覺得他是一個合格的,冷漠而堅忍的將領。
我幾乎願意始終留在這裡,留在西秦,只要能和他們在一起戰鬥生活。
是的,當離別真正來臨時,我才真正的明白,我的視線幾乎不願意再離開簡淵的身影了。
雖然我心裡清楚,自己的這份念頭是多麼的卑微,多麼的不能對人言說。
甚至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哪怕,我並不可以再和從前一樣,時時刻刻和他朝夕相對。
只要我能遠遠的看著他,知道他始終安好,就足矣。
我不知道,每個人不同的選擇,在某些時候,都會成就不同的命運和結果。
可是,我卻覺得面對命運,我仍舊還是沒得選擇。
所以,幾番暗暗心底嘆息之後,我和賀蘭還是告別了依依不捨的李波大哥。
那天,我們絕早就動身啟程,滿載著李波大哥的千叮嚀萬囑咐,策馬揚鞭,開始了賓士返家的路。
我們的身後,李波大哥一直站在軍營前,還對著我們久久揮手。
經此一別,不知道何時,我們再能相聚?何時,才能聽到軍中號角激情澎湃的召喚?
但我相信,我和賀蘭的心中都有熊熊燃燒著的火焰。
我們心中又是各有期盼。
我的期盼,是一份莫名牽挂。
賀蘭的期盼,恐怕是他家人殷切希望的沙場功名萬戶侯吧。
一個上午,我們保持默契的,很少說話,一直在策馬疾馳。
因為來時那晚和狼群可怕的遭遇,其驚心動魄之狀仍猶歷歷在目。
在這凄涼荒蕪的西秦海外邊塞,一旦黑夜來臨,荒野里就會有無數的豺狼虎豹在游弋尋覓獵物。
那種人與虎狼對恃的局面真是太可怕了。
何況,只有兩個人。
所以,我們得趁著人和馬匹俱是精神健旺,不停疾馳。
最好能在天黑之前趕到西秦海內的第一個關隘歇宿。
我不知道,西秦的海外竟然如蠻夷草原一樣無邊無際。
腳下的荒野是如此的漫長,一程一程,完全沒有盡頭。
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在那些典籍記載里,管這些地方叫荒服大荒,或者洪荒。
要不是有賀蘭帶路,我真以為自己永遠也不可能跑出這可怕的荒山古嶺。
馬蹄疾馳的路上,除了天上的白雲一直和我們作伴。
見到的活物只有叢林里被我們驚起的飛鳥,慌不擇路急竄而過的狐狸和野兔。
我們馬蹄奔踏過的地方,沒有一處村莊,不見一個行人。
我和賀蘭一直揮鞭驅馬,疾馳到了日頭到了中午時分。
饒是我們的戰馬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駒,也已經累得大汗淋漓了。
實在是戰馬疲憊,腹中飢餓了,賀蘭才決定臨時休息一下。
他先放慢了馬速,一直到了一片有水草的地方,才停止下來。
「龍將軍,我們就在這裡休息打尖吧。」
他跳下馬來,一邊對我招呼到,一邊把馬韁拋開。
他的青驄馬已經汗濕鬢毛,口角噴沫。
只顧喘息著,累得對面前鮮嫩青草都懶得看似的。
我也趕忙跳下馬來。
我棗紅馬好像比賀蘭的青驄馬矯健,雖然也是汗濕鬢毛,卻沒有口角噴沫,不怎麼喘息。
被我拋開韁繩之後,很快便開始悠然自得的啃食那些鮮美的嫩草。
環顧四野,我還是有些忍不住。
一邊在鬆軟的草地上坐下,一邊問道:「霖子,我們跑了半天,幹嘛一個人也沒碰見?」
賀蘭從他的戰馬背上取下乾糧,看也不看我的說道:「龍將軍,看來你的腦袋真的壞掉了。」
「天下誰不知道啊?這十幾年來,西秦海外邊塞一直都是不得安寧的。」
「此地原本就人煙稀少,柔茹人又騷擾掠殺不休。如今,百姓更是為來避開戰亂,紛紛遷徙他鄉了。」
「 你看,這裡大片土地都逐漸荒蕪。」
「正是人煙衰落,這裡大白天也是野獸出沒的。」
「我說,咱們稍微休息一下,就上路吧,可別被雪狼王盯上了。」
「別看你會獅子吼,人少,狼群一樣不會買賬的。」
他對我揚揚手中的乾糧袋子,「別磨蹭了,快吃點東西,等馬飲了水咱們就上路。」
我被他說的脊背發麻,直接從坐著的草地上跳起來。
趕忙四下里看看,真是滿目的衰草寒煙。
膽戰心驚的對他說道:「霖子,要不,咱們趕緊跑吧?」
天地良心,我哪裡知道西秦皇朝這諸多虎狼橫行的事情?
便是知道的一鱗半爪,也是從李鈺彤晉伯等人口中,斷斷續續聽見的。
在蠻夷草原陪了簡淵這個西秦二皇子一場,卻是幾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