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離贈鳳劍

  尤其是我,心裡還真是巴不得有朝一日,好好的和緹鶴蘭旭兀烈較量較量。


  便是李鈺彤賀蘭,心裡何嘗不是也盼著能和柔如人轟轟隆隆干一場,出出心頭那股惡氣呢?

  畢竟,我們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啊!

  我們仨默默地對視了一眼,立刻便都明白了彼此心意。


  不約而同的一起翻身滾下馬背,雙雙單膝拄手跪地,異口同聲說道:「多謝殿下信任,末將願意聽從殿下差遣,遵從今日之約。」


  「他日若得殿下號令,萬水千山,奔赴麾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簡淵點點頭:「三位將軍請起,今日,便請你們每人留下一樣信物。」


  簡淵這個荒誕的要求,賀蘭倒還沒所謂,我和李鈺彤卻有些愣住了。


  我們倆人,眨巴著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如何去答應二皇子殿下這個匪夷所思的要求。


  簡淵卻雄心勃勃,神情甚為激昂的繼續闡述道:「如此,將來不論你們身處何地,當這個信物再回到你們手裡,你們就要義無反顧的聽從我的號令,趕赴我到的身邊來!」


  在二皇子殿下的堅持下,賀蘭把脖子里的一塊捂得暖呼呼的玉墜摘了下來,鄭重的交給了晉伯。


  萬般無奈之下,李鈺彤紅著小臉,眾目睽睽之下,只得脫下了一隻漂亮的金手鐲。


  晉伯也認認真真的收了起來。


  可是,到了我這裡,卻只有窘迫了。


  因為我知道,自己既沒有玉墜,也沒有手鐲。


  當初被幽禁在大漢王府的時候, 我就從來連一件飾品也沒有去佩戴過的。


  我記得,娘親的妝奩里倒是有許許多多的簪環珠釵,琥珀美玉。


  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歡那些零零碎碎東西。


  我更喜歡的是身無羈絆。


  可惜我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在猝然間天翻地覆。


  否則,好歹我也應該撿一樣帶在身邊。


  不為別的,只為帶著一點關於娘親的,關於大漢的念想。


  現在悔之晚矣!


  不過,我現在這個身體有沒有呢?

  想著,我竟不由得手腕上,脖子里,到處亂摸起來。


  沒想到這位龍將軍竟然和我一樣,渾身上下,一件小玩意都沒有。


  我又想起那把被我不當回事仍在王庭洗浴房的匕首,下意識的,還摸到自己的戰靴綁腿里。


  我想,我的臉一定比李鈺彤的還要紅了。


  正手足無措,滿臉火燒火燎,沒個開解處。


  簡淵皇子似乎暗笑了一下,對晉伯說道:「既然龍將軍沒有隨身之物,就把我的那把雌劍留給她吧。」


  晉伯一楞,猶豫了一下,卻又不得不唯命是從。


  他立刻遵守主子的命令,從背上取下寶劍。


  我頓時也回過神來,暗罵自己死腦筋。


  光想著玉佩手鐲匕首什麼的小玩意兒,自己背上可不也背著一把劍嗎?

  既然他非要什麼信物,我索性就把自己的劍給他不就得了。


  便連忙拒絕:「多謝殿下,那是晉伯的武器,還是留給他用吧。」


  一邊說,一邊從背上摘下自己的寶劍,雙手托與晉伯道:「這是我的佩劍,留與殿下作為信物吧!」


  不料簡淵卻皺眉沉聲說道:「佩劍乃是將軍隨身禦敵的兵器,豈可留為本殿下身邊閑置信物?」


  晉伯見狀,趕緊對我說道:「龍將軍,殿下之命,焉能違抗?」


  「不然這樣吧,這把雌劍你先拿著,把你的寶劍換給我吧。」


  「等龍將軍將來看見自己的寶劍,前來踐約之時,才把雌劍還給殿下。」


  一直在旁邊靜候簡淵和我們說話的李闊海也趕忙點頭道:「此法甚好,我兒還不趕緊謝過殿下?」


  李鈺彤也在一邊暗暗對我使著眼色,示意我趕緊接過皇子殿下的雌劍。


  原來,簡淵皇子又開始恢復他一貫的冷淡神態了。


  好像非常不高興了。


  李家父女深恐我不知高低,無端觸怒這位天威難測的二皇子殿下。


  無奈之下,我只得和晉伯交換了佩劍。


  被簡淵這麼神神叨叨的一折騰,我心裡竟沒了多少離愁別緒。


  甚至還有些沒心肝的開始嘀咕,我自己身上的這把寶劍,看起來也是一把好劍。


  如今換了一把簡淵的雌劍,也不知是賺錢還是折本?

  不過,想想我還是偷偷地笑了。


  好歹我還拿著寶劍換了寶劍,李鈺彤和賀蘭可就虧大發了。


  鬼知道這位爹不疼娘不愛的二皇子殿下,到底能不能熬到那個什麼踐約之日?

  把簡淵皇子護送至李闊海的帥府, 夜幕便悄然來臨了。


  駐地較遠的,除了幾位主要將領被簡淵留下,其餘人等均帶著本部人馬各自離去。


  而我們也明白了,簡淵為何在塞口就急於和我們告辭。


  原來,這個皇子雖然年少,卻真是個卧薪嘗膽勵精圖治的有志之人。


  他進入李闊海帥府之後,只稍作休息,便令晉伯召集了李闊海等主要將領去了帥府書房。


  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簡淵之所以那樣急著和我們交割清楚所有事情,並不單單是為了召集邊塞一眾守將集合議事,整頓加強邊務。


  而是有著更深的一層原因。


  我們這些護送皇子的屬將,在他平安返回西秦之後,便已經卸下了肩上的干係。


  可簡淵身為西秦皇朝攘外的二皇子,卻是在和親失敗之後,重新返回西秦的。


  所以,他面臨的將是更加嚴峻的內憂外患局面。


  內憂是朝廷之中,那些正在尋找種種借口,必欲置他於死的人。


  外患,便是因為他的私自潛逃,給了柔如王庭舉兵興師問罪之實的,因他而起的,可能迫在眉睫的兵禍。


  可是,當時,我們這些曾經跟隨簡淵的人,卻還是一派懵懵懂懂。


  除了晉伯之外,不要說我,便是李鈺彤和賀蘭子霖,都不大明白他面臨的艱難境況,內心充斥的煎熬。


  舉步維艱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我們所看見的,只是簡淵帶著晉伯,頭也不回的被李闊海請進自己的帥府,休息議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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