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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豬狗不如

  雞叫頭遍。


  謝遷和丁可澤的人馬便踏著蒼茫月色出發。


  丁可澤帶著他十幾騎手下在前帶路嚮導,謝遷領百餘家丁和三百餘青壯馬隊跟隨,其餘的前後左右四營人馬,則隨後趕來。


  八個投降的汛塘綠營城守兵,被分到了前營,前營都是青壯,大多是農夫佃戶等出身, 后營則是老弱婦孺,左營中壯婦,右營是少年,編成這麼幾營人馬,也有幾分模樣。


  臨出發前,八人還又都領到幾個窩窩頭, 剛出鍋的玉米窩窩頭熱乎著,吃下肚后整個人都感覺精神了許多。他們幾個雖然餓了太久, 身體比較虛弱,但終究人年輕,此時也不用背負鎧甲上弓弦之類的,扛著桿木槍倒也是輕裝行進。


  「聽說去打土豪!」


  「我聽說是打孫之獬,就在三台山藏著。」


  「原來是這個大漢奸,他家據說很有錢,在江西招撫的時候,貪了許多財寶,據說數十萬兩呢。」


  幾個人雖是剛降的綠營兵,但其實對孫之獬這種人也是十分不齒,他們此時也已經把辮子割掉,拿頭巾包起,只是身上還是綠營的號袍,一時也沒其它衣服,於是把衣服反穿。


  「滅了這孫賊,咱們也能吃肉。」幾人充滿嚮往,走路都更有勁了。


  隊伍走的很慢, 尤其是后營的婦孺們,走走歇歇, 幾營人馬拉出二三十里長。幾個降兵倒是意志很堅決,咬緊牙關緊緊跟上大部隊,這要是跟丟了,再想跟上就難了。他們可不想錯過殺漢奸分金銀大塊吃肉的機會。


  三台山就在范陽河邊上,據說被淄川文人列為淄川八景之一,也被稱是古般陽二十四景之一,因此有許多淄川的文人士紳們,在山上建別業修山莊,夏日避暑,秋天打獵,冬天還能賞雪。


  三台山上還有廟宇,最早建於唐代,有七殿三宮四洞二閣,還有鐘鼓樓,天啟年間本地士紳還籌錢大修過。


  主峰在西,東南為扁山,東北為光油頭山, 三個山峰頂端均有很平坦的開闊地帶,仰望其上, 猶如三個檯子, 故名三台山。


  百姓則說三個山頭如鼎足而立,所以又叫支鍋山。


  「孫賊就在主峰。」


  謝遷一行前鋒抵達山下時,天色還早。


  從章丘那邊長白山下過來,五十里路,他們快馬加鞭,也就一個時辰不到就已經抵達。


  不過後面大部隊卻已經全甩在半路上。


  放眼望去,三台山,三座山峰鼎足而立,確實像是支了口鍋在大地上。


  一路之上,遍地枯黃,滿眼望去,儘是荒涼。


  山下范陽河邊是大片平地良田,丁可澤告訴謝遷,「這些地基本上都是孫、溫兩家的,有許多原不是他們家的地,可也都寄名投獻,名義上就全成了他們家的地。」


  「這些狗賊,良田阡陌,以前卻不繳糧納銀,倒全壓在我們這些窮苦人頭上,該殺。」謝遷罵道。


  這位如今被山東巡撫奏報北京,稱做是濟南第一大寇的好漢,起義以來,打土豪、分錢糧,以白袍為標誌,讓多少地主士紳聞風喪膽。


  其實三台山並不算什麼大山,也沒什麼險要可言。


  山下西邊是范陽河流過,周邊是平川穀地,比起東面魯山,西南泰山,甚至是他們西北的長白山,三台山都頂多算是河谷平地上的幾個小山包而已。


  孫家在山上有莊園,明末之時戰亂不斷,響馬、流賊四起,鄉紳豪強要麼就搬到城裡居住,要麼就在險要的山上建立堡寨自衛。


  孫之獬之前是住淄川城裡的,聽說明軍來了,慌亂就往山上跑,這山上也是暗裡經營多年,庄牆加固,他家的庄丁護衛也多,甚至還買了火槍、虎蹲炮等。


  對付一般的流民是沒問題的,就算一般的響馬、山賊也是討不了好。


  不過對於謝遷來說,他縣城都打下幾座了,還會打不下一個小小的山莊?


  仔細的觀察了一陣,他讓所有人找個隱秘地方休息,等待後面的人馬到來,待天黑後行動。


  他們就在三台山下數裡外的范陽河西岸的一個廢棄村莊里隱蔽休息。


  後面幾個營則被要求停在更遠的一個廢墟里隱藏待命。


  夜幕降臨。


  謝遷他們飽餐一頓,摸黑過河上山。


  丁可澤先一步摸上山,與山莊里內應的兄弟聯絡。


  謝遷他們潛伏山莊外,沒等多久,終於見到火光信號,立馬殺過去。


  山莊大門已經被丁可澤內應打開,那人是山莊中的護衛,早就投了丁可澤,此時帶著幾個弟兄打開了山門。


  謝遷一馬當先殺入。


  山莊里一片混亂,雖然孫之獬在山莊里有許多庄丁護衛,甚至還有鳥銃火炮,可山門一開,哪還擋的住。


  許多庄丁更是一聽謝遷和丁可澤的大名,立馬就棄了武器投降了。


  混亂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謝遷他們就徹底的控制了整個山莊。


  大家高興的開始抄家。


  「孫賊呢?」


  「已經抓到了,孫家和韓家兩家共抓獲了三百餘族人,莊上的護衛家丁則大多投降了,幾個不識相的被我們亂箭射死了。」


  謝遷聽到這個消息很高興,「封鎖山莊,別放跑一個漢奸家人,將他們分開審訊,把他們藏著的金銀錢糧,都審出來。」


  孫之獬被帶了上來。


  義軍殺入時,他還在床上摟著小妾親熱,結果被嚇的差點馬上風,來不及反應,就被義軍闖入將他抓走。


  被赤果著五花大綁,寒風裡凍了快一個時辰,人都快凍僵了,被帶上來時,眼淚鼻涕直流。


  「好漢爺,你們要多少金銀糧食,直接開口,我定給你們,請高抬貴手。」


  謝遷冷哼一聲,「狗漢奸,睜開你的狗眼,瞧瞧老子是誰!」


  孫之獬在火光中打量眼前人半天,都沒認出來。


  「我便是謝遷,當年也叫過韓遷。」


  謝遷愣了下,想起來了。


  天啟年間,大清河水災,許多百姓逃到淄川這邊,當時不少士紳趁機買了許多丫頭做奴婢,也趁機收了許多流民做佃戶,說是佃戶,其實相當於賣身給他們的長工。


  他們給他們借糧,然後招為佃,可這糧貴如銀,吃了這糧雖能活命,但要還清可不易,當年孫韓等家也是如此這般,趁機放貸買人,甚至趁機低價收田等。


  謝遷一家也是如此,謝遷的一個妹妹被韓家買走,還有一個姐姐被孫家買走,賣了兩個女兒,也不過換到一點點糧,根本難以在災年維持下去,最後不得不向韓家借糧,然後做了他們家佃戶。


  謝遷恨韓家,也恨孫家。


  因為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他的妹妹在韓家沒幾年就被折磨死了,姐姐被孫家買走,最後又被他們轉賣,賣哪去都不知道了。


  孫之獬有些慌亂,趕緊求饒,「原來是謝將軍,當年家裡管家把令姐賣掉,我實不知情,我當時還在北京為官,但這事確實是我家不對,我一定讓人去查此事,一定把令姐找回來,還有,我願意賠償,我賠一千兩銀子給你」


  「閉嘴!」謝遷憤怒的吼道,臉脹的通紅。


  當年謝遷家在高苑雖也只是普通百姓,但起碼一家團圓,後來到了淄川,一家人卻妻離子散,甚至淪為奴婢、長工,受盡欺侮,更是被這些無良的豪強給百般壓榨,他的父母都因此早早病亡。


  他也遭受了太多苦難。


  這些都讓他極度仇視地主士紳們,更別說孫之獬還是漢奸,韃子入侵,佔據山東,讓百姓們更是水深火熱,他也數次被韃子圍剿,許多兄弟都死在韃子手裡。


  這血債,深如海。


  也必須血償。


  「大哥,讓我來招呼這狗漢奸。」


  謝遷要自己審問孫賊。


  孫之獬先是求饒,然後是許諾給銀子,但謝遷瞧他這嘴臉極為噁心。


  「聽說當年韃子也沒想過要我漢人剃髮,是你這狗賊自賤,非要自己剃髮,還上書請求讓天下漢民都剃髮?」


  「你這是多想給人當狗?」


  「你也曾經是堂堂大明進士,還做過翰林檢討,當年在這淄川,是多麼風光的事情?多少人羨慕崇敬,你曾是這十里八鄉讀書人的驕傲,父老們的自豪,可最終你卻成了大漢奸,把淄川的臉都丟盡了。


  老子雖不是淄川人,卻也在這裡生活多年,想想都覺得噁心。」


  謝遷越看這個狗漢奸越不爽。


  「來人,把這狗漢奸的這鼠尾拔了,把他的頭皮也割下來!」


  孫之獬見狀,也知曉今天謝遷是非要弄死他了,乾脆也不求饒了,大聲痛罵,以求個痛快。


  「老子親自來!」被痛罵的謝遷走上前,拿著刀親自把孫之獬的那條花白的金銀鼠尾,連帶著那塊頭皮一起環割了下來。


  孫之獬慘叫連連。


  「好漢饒命,饒命。」


  孫之獬不敢再罵了,哀叫連連。


  光著身子的他甚至涕淚俱下,最後還一泡尿,把謝遷的靴子都給弄髒了。


  「槽!」


  謝遷大罵,「老賊該死。」


  「把老賊嘴縫上!」


  幾名家丁上前,找來針線,把孫之獬的嘴給縫起來。


  縫完,一名家丁看著他那流著血的光腦袋,罵道,「他娘的狗漢奸,頭上一根毛沒了,咱們給他重新種上。」


  「取豬鬃毛來,老子給他種上。」這個家丁以前就是個做豬鬃毛刷子的小手藝人,後來活不下去了投了謝遷,也穿上白袍,當了義軍。


  此時倒是想發揮下舊手藝,於是拿來錐子,要來豬鬃,開始在孫之獬的頭上扎洞,再種上豬鬃。


  這位手藝那是幾代家傳,雖然好久沒弄,但手藝不生。


  他越種越來了性子,於是越發專註起來。


  大家也看的熱鬧,紛紛叫好。


  被縫了嘴巴還五花大綁的孫之獬,卻只能痛苦的掙扎著。


  從夜裡植到早上,這位手藝人家丁,硬是給孫之獬生生的種出了一頭細密的豬鬃頭髮,滿頭銀鬃如毛刷,確實了得。


  大家紛紛來圍觀,大聲叫好。


  「乾脆給這老賊,全身都種上豬鬃,然後咱們押著去淄川縣城,送給大帝的神策軍,當是咱們給大帝的一份獻禮好了。」


  有人提議。


  謝遷覺得很不錯,「好,就有勞老弟了,給這老賊背上也都種上,既然好好的漢家子民不當,非要去給韃子當狗,那咱們就給他頭上種豬毛,背上種狗毛,讓他豬狗不如!」


  「好,這個好,豬狗不如的東西!」


  「不是東西!」


  「混賬東西!」


  「哈哈哈!」


  一夜的審訊、搜查,謝遷他們收穫不小,搜出了許多金銀首飾,還有地契借條等等,又有許多糧食。


  謝遷讓山下的幾營人馬上山下,直接在山莊殺豬宰羊大塊吃肉慶功,又把一些銅錢碎銀拿來分賞給大家。


  大家一邊吃肉喝酒,一邊圍觀那位家丁的好手藝。


  孫之獬百般掙扎,卻也只能被一點點的種上豬鬃狗毛,變成豬狗不如的東西。


  「這就是當漢奸的下場!」


  「這就是國賊的下場!」


  長白山歸附的八個綠營兵,一人抓著塊大狗頭在那裡嗦著骨髓,肉啃光了,裡面還有骨髓,一手抓著棒骨,站在那裡圍觀著這壯觀的手藝。


  堂堂進士出身,曾經做過翰林侍讀,甚至還充過順天鄉試正考官,這樣的人,居然甘願給韃子做狗,別人大多是被迫歸附,他卻主動剃髮,比頭皮癢的錢謙益可噁心多了。


  畢竟錢謙益是韃子下了剃髮令后才說頭皮癢去剃髮,而孫之獬卻是主動剃頭,最後還非要上書獻策提議全國剃髮,這種人太噁心了。


  這種人連韃子都覺得噁心,雖然也曾授他禮部侍郎,還讓他出任過招撫江西總督,但很快也把他革除了。


  如今落的這個下場,也真是大快人心。


  看著他渾身血洞,上面植滿豬狗毛髮,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把這狗賊的兒孫等都帶上來,統統當著這狗賊的面砍了,把他們的鼠尾連帶頭皮一起割下來,隨這老賊獻給神策軍。」


  「孫賊家身高不過腰刀的,可饒一命,但要把他們閹了,一起進貢給大帝。」


  「孫賊家女眷,三十以上的老貨都砍了,餘下十四歲以上都進貢給大帝,以充宮掖,十四以下的賣給人牙子,送進青樓,將來為娼做妓!」


  謝遷的姐姐當年被孫家買走,後來因為打破一個茶壺,就被他們家叫來人牙子賣掉,人牙子就是賣進了青樓。


  「韓家的,也一樣處置!」


  「所有糧食,皆分賞給弟兄們,銅錢碎銀,一併分了!」


  底下義軍歡聲如雷。


  謝遷交待,「別讓這孫賊死了,一定得活著送到神策軍手裡。」


  「再取五百兩黃金,三千兩銀子,一千石細糧,給我備好,我帶上與老賊一起送到神策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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