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步步緊逼
「長江水師提督領提標五營,並下轄岳州鎮水師總兵、漢陽鎮水師總兵、瓜州鎮水師總兵、湖口鎮水師總兵、狼水鎮水師總兵等五總兵,五總兵各轄鎮標四營。」
崇明碼頭上,朱以海拿出早就謀划好的舟山水師分家方案,周鶴芝受封平虜伯、長江水師提督,編二十五個營,下設五總兵。一營五百人,全軍實際一萬兩千五百人,若加上輔兵四千五,那總共編額一萬七千人。
而這次黃斌卿率部北上,除了留在舟山和遷往寧波的人馬,帶來的不到兩萬人。
這要是給周鶴芝一萬七,那他就成光桿提督了。
不等黃斌卿出口反對,朱以海又宣布對浙直水師提督的編製方案,同樣是提督下設五總兵,提標五營,五總兵鎮標各四營。轄福山、吳淞、金山、海寧、杭州五鎮水師總兵。
長江水師和浙直水師的防區設置,可以看出長江水師,其實就是負責長江一線的,從湖廣到江西,從安徽到崇明,長里江防。
而浙直水師,實際上轄區只是從長江口到杭州灣的這蘇松、浙西一片。
但是現在長江一線,基本上都還是清軍佔領,所以朱以海的這個各鎮,其實也只是先弄個了編製職位,並不能實際駐防,暫時只能駐防狼山,因此二十五營也只是預設滿編狀態才有,但實際上現在是暫編一半,提督三個提標營,其它五總兵各兩個標營,沒有其它的協營游擊營等。
黃斌卿的浙直水師也一樣,暫編十三個營,八千五百人。
但是,朱以海打著整合水師,提高戰鬥力的名頭,把御營水師跟長江、浙直兩水師搞整編,淘汰掉部份舟山水師的老弱。
舟山水師跟御營水軍整編,形成長江水師、浙直水師和御營水軍內河水師和御營水軍外洋水師,四個水師部隊。
四支水師艦隊,每支戰兵六千五,一共七十二營,三個提督,二十個總兵。
一通整合后,舟山水師近兩萬人馬,先淘汰掉三分之一,剩下的分散到四支水師里,黃斌卿只統領其中一支浙直水師,然後麾下十三個營,五個總兵,朱以海還要摻兩個總兵過去,甚至還要派副提督、諮議參軍、都監三個副職過去,他手下的三個總兵,也要派副職過去。
連兵都有一多半不再是舊部。
這已經不是摻沙了,而是直接大換血了。
黃斌卿氣的直發抖,可朱以海說這是統合戰力,給浙直水師更新添加新式戰艦,增加裝備,補充精銳兵員。
還表示,以後浙直水師這十三個營頭的兵餉錢糧,都比照御營水軍的標準發放,由御營糧台代發,不需要黃斌卿操心。
他浙直水師戰輔兵總共八千八百四十人,一營一月就要三千兩餉,全軍一月四萬兩,哪怕暫發半餉,一月都要兩萬兩銀子,一年就是二十四萬兩,還沒算上戰艦添置、維護,鎧甲裝備,火炮彈藥消耗等等。
朱以海全包了,這本是好事,可黃斌卿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只要一整編,他就將徹底失去對水師的控制,哪怕朱以海不動他的三個提標營,可到時提標營也才不到兩千人了,這點人能成什麼事?
何況,朱以海肯定也還是會動提標三營的。
這種一刀又一刀的割肉法,黃斌卿後悔來了。
可周鶴芝這個副將,現在完全倒向朱以海,朱以海說另立長江水師,他立馬領旨,說要跟御營水軍整編,他也毫無意見。
自己人先去了一半,剩下這點兵,現在就算反悔也來不及了。
此時他終於明白,當他接受詔令,率部離開舟山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完全落入朱以海的陷阱之中,再無還手之力了。
心中閃過不甘、憤怒等情緒,最終還是只能接受現實,任朱以海擺布了。
當初對朱以海有多高高在上愛搭不理,現在就有多高攀不上了。
後悔嗎,肯定。
誰能想到當初得眾臣擁護的義陽王,敗亡如此之快,而在台州只是孤身舉旗的魯王,竟然能夠這麼迅速的成勢呢。
他只能說自己看走了眼,就如他當初看好福王,跑去擁立一樣。
現在他唯一感到有些安慰的是之前把女兒送來進了監國後宮,總算還有一點立足之地。
周鶴芝領旨后馬上請求將本部停駐入港,並馬上開始接受整編。
黃斌卿看他這迫不急待的樣子,終於開始後悔當初不該四處招攬這些海賊了,終究都是賊啊。
可大勢已去,等朱以海目光望來,也只得跟著提出召部入港,接受整編。
碼頭氣氛一時和諧。
朱以海左手挽著黃斌卿,右手挽著周鶴芝,一起返回崇明城中。
宴會接風。
舟山近兩萬人馬也陸續抵港停泊,虞大復也早帶著錢糧酒肉來犒賞。
每人賞二兩銀子,賞肉賜酒。
同時宣布整編后,所有舟山來的士兵,錄用的發五兩安家銀,再補發三個月餉,詔令頒下,碼頭響起一片歡呼之聲。
緊接著虞大復,又宣布了多項任命,比如對舟山士兵們陞官加階,總之那是待遇優厚。特別是水師重組,現在僅是提督就有四個,副提督又四個,諮議參軍、都監軍、各四個,然後總兵二十個,副總兵二十個,游擊、都司、守備等也是新增大量。
這意味著,許多軍官們這次都能陞官,甚至不止升一級。
對許多舟山來的士兵們來說,打仗是為什麼?
有的是被強拉了壯丁沒法子,有些是亂世饑民走投無路投軍混口飯吃,還有些是招安的海盜,只有少數是真正有著救世報國理想投伍的。
升官發財,是個十分樸素的念頭,也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現在又有賞錢又有官升,誰不願意啊。
大家頓時都念著監國的好,高呼監國萬歲。
就算有些人可能要被淘汰,但也宣布會有遣散費,並補兩個月餉,這些被遣散的本也是屬於老弱,現在能回家,或者在崇明等地安置,也是非常滿意的。
只有虞大復有些肉疼,大把大把銀子撒出去呢。
一個兵差不多就是十兩銀子出去,兩萬兵就是二十萬兩啊,再加上給軍官們等的賞賜,這一下子就二十多萬兩銀子了。
他喃喃自語,「一個土國寶加個李遇春都不夠用了,得提醒監國省著點花了。」
另一邊,徐石麒沈宸荃則在向朱以海勸諫,認為黃斌卿部不可信,如今把御營水軍跟黃部合編,這是隱患,反而有損水師戰力。
不過朱以海卻是早存吞併黃斌卿之心,黃斌卿跟他耍軍閥作派,那他就以軍閥作派對付他,直接吞併他的人馬。
現在朱以海的水師,確實已經比較成員複雜,既有從浙江帶來的張名振石浦水師營,也有王之仁的浙鎮定海水營,甚至吳凱的海門營,以及在浙西補充的一些義師、水兵,還有太湖的義師、甚至是水賊,此後又接收了不少黃蜚、吳志葵的水師,再然後是沈廷揚、荊本徹的,再加上福建鄭氏的。
簡直就是大雜燴,經過一次次的整編,水師人馬已經不少。
如果這次完成整編,那將有兩萬六千人馬,分成四支艦隊,但朱以海仍認為,眼下跟清軍對抗,水師可以算的上是一支難得的有用利器,所以必須得加強發展。
好在每次擴編,都是把兵打散揉碎了使用,而不是簡單的整部成建制的留用,不斷的整合、淘汰,尤其是對軍官的慎重使用,使的現在水師還是相對可靠的。
這次要吞下黃斌卿兩萬人馬,但經過層層整合后,大約只會留下萬把人在水師中,然後其中還要將三分之一轉為水營輔兵。
以後還可能會慢慢的把一部份黃部士兵再轉到陸營去,不停的置換后,則黃斌卿部在水師中佔比越來越少。
而朱以海特意在浙直水師外,再設一個長江水師,更是為進一步的分化瓦解黃斌卿的話語權。
「接下來我們在江南得更多倚靠水師的力量,跟韃子周旋抗衡,四支水師也不過兩萬來人,並不多的。北伐其它陸營、馬隊,大部會南下浙東,或西進安徽江西甚至湖廣等地,留下的也要轉移至山區、太湖等地發展。」
水師在江南有極大的優勢,尤其是對付現在缺少水師的清軍。
「黃斌卿如果不肯配合整編?周鶴芝出身海賊,又是否可靠?」他們提出懷疑。
「一步步來嘛,現在進行的不是挺順利嘛。黃斌卿若是真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也不怕,韃子尚且不懼,還懼一個已經被擺在案板上的黃斌卿?至於說周鶴芝是海賊出身,這更算不得什麼了。」
他連闖賊都要重用,還怕海賊?
接風宴上,黃斌卿借酒澆愁,把自己灌了個大醉。
最後是女兒黃姬過來接他去休息,醒酒茶說了幾大杯,黃斌卿悶頭睡了一覺,醒來女兒還在守著。
父女倆難得的談心。
與女兒的一番交談,讓黃斌卿對魯監國又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殿下真是中興之主?」
「殿下定能中興的。」
黃斌卿沉默,亂世之時,將領們想的都是如何保存實力,有兵才有地位。可現在,魯監國竟然有著比崇禎還強的權威,這是以前根本不能相信的事,可這次會面,卻讓他不得不承認。
面對魯監國這樣態度強勢且有實力的監國,他只有兩個選擇,臣服或者反叛。
女兒話里話外已經提醒父親,他已經沒有了反抗的本錢,既然已經歸附了,倒不如就安心效命,將來恢復中興,也不失功臣之位。
「告訴父親一個好消息,女兒已經有孕在身,御醫說可能是個兒子。」
黃斌卿愣住,然後馬上醒悟過來,魯監國無子,那這豈不將是監國長子?自己外甥有可能成為世子、太子,甚至將來成為大明皇帝?
「女兒懇請父親能夠守護我們娘倆。」
黃斌卿一時沉默,心情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