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密道
但在錢大誠父子看來,這些所謂的補償卻再也換不回兒子和兄長的命,反倒成了他們囂張和跋扈的理由和借口。
這些年來錢大誠利用手中的權利在宮裏宮外到處培植自己的勢力,排除異己,好好的一個白跡國被他們父子極其黨羽弄得烏煙瘴氣。
“錢澈的死,朕心中有愧,可是……”
“那是一條鮮活的命,太上皇的一句"有愧"能讓我兒活過來嗎?我兒他才三十歲啊,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麽?那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在場的滿朝文武,各位大人,哪一個不是有兒有女,誰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
錢大誠將目光轉移到大臣們身上來博取同情,大臣們早就唯他馬首是瞻,紛紛表示讚同,更有一些臣子居然明目張膽地數落皇帝陛下的不是。
追月亭實在聽不下去了,惱羞成怒道:"錢大誠,你夠了,不要再拿這些作為你謀逆的借口。"
“謀逆?哈哈……”錢大誠仿佛聽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他鄙夷地看追月亭,扭頭麵朝劉宏躬身作揖,然後才道:“太上皇讓位於太子,乃順時天命,眾望所歸,再說了,這白跡國依舊是你們追氏的天下,恕臣說句大不敬的話,咱們白跡早年的太祖皇帝也曾說過,為君者,能者上,庸者下,太上皇您自己想想看吧,從您登基後,對內不斷的削弱和打壓武將,生怕他們將來生出不臣之心,直接導致我白跡國防力量不支,隻能一味地向對方求和……”
“你住口!”追月亭被徹底激怒了,他覺得自己這個天子即便稱不上英明神武,卻也稱得上是中規中矩,誰曾想在錢大誠那裏他卻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再讓對方這般胡言亂語下去,他最後的那點遮羞布也被一並揭去。
“父皇,您消消氣,氣大傷身啊,要不您還是聽國師的,回去休息吧,這裏……”劉宏感覺到現場氣氛特別尷尬,尤其是空氣中隱隱透著的一股殺氣更是讓他憋得難受,好不容易插上話,對方卻沒有讓他說下去。
“你閉嘴!”
追月亭轉過身,憤怒地瞪著這個唯一的獨子,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的這個兒子身上已經完全散失了當年的那股銳氣,那股傲氣和韌勁。
如此貪生怕死,毫無氣節之人,會是他追月亭的兒子嗎?
不,不對,慕容也曾懷疑過,風兒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風兒了,如今想來,她說的沒錯,太子沒了骨氣,那還是太子嗎?
想到此處,他猛然衝上前去,一把揪著劉宏的衣服領口,使勁搖晃:“你這畜生,你到底是誰,你把朕的兒子藏到哪裏去了?”
劉宏臉色全變了,因為做賊心虛,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付,支支吾吾地說:“父……父皇……我…………我……”
“來人!”錢大誠立即以太上皇舊疾複發導致意識不清為理由,命令侍衛護送太上皇回宮休息,並趁機將他夫婦二人一並軟禁在仁壽宮。
……
追風閑來無事帶著阿狸他們幾個在流風別院裏四處轉悠,明麵上是在欣賞風景,實則是將一處通往宮外的密道告訴他們。
這個密道隱藏在花園中央的那座假山後麵,奇形怪狀的石頭上有一處不規則的開關,追風稍微擰了一下,一道厚重的石門豁開一個僅一人寬的通道,看著裏麵黝黑的洞穴,阿狸有些不解地問:“相公,這個通道能通往外麵,就不怕有人作科犯賤,從裏麵逃出去嗎?”
“阿狸姑娘,您這話聽著有些別扭啊。”田甲撓撓頭,皺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宋乙道:“哪裏別扭了,我就覺得挺好,誰讓你當年不讀點書?”
田甲不滿道:“嘿,姓宋的,關你什麽事啊,哪涼快哪裏待著去!”
王大立馬嚴肅道:“都少說幾句,聽聽先生怎麽說。”
其實追風有時候倒挺喜歡聽他們幾個拌嘴的,還有這個阿狸,她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中原人,中原的漢話,尤其是一些成語上麵,經常會張冠李戴,讓人哭笑不得,不過除此
之外,這丫頭能將中原口語說得如此流利確實也挺難得的。
言歸正傳,追風看著那個洞穴點點頭道:“問的不錯,不過先祖在設下這個機關通道的時候,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我剛才在擰動這個開關的時候是有講究的,還有我們進去後,裏麵還有一個門,上麵還加了一道密碼鎖,所以一般人根本就出不去。”
“什麽……什麽馬鎖?”阿狸一頭霧水,王大等人也是一臉的懵圈:“莫非是拿來鎖馬的嗎?”
追風知道,一下子和他們說這麽複雜的名詞,他們的確難以接受,於是隻能耐心地向他們比劃解釋。
大夥都明白了,王大更是用一種"我終於懂了"的目光看著追風道:“看來您真的是當朝的太子殿下。"
阿狸神色驕傲地道:"那還有假,我敢保證,那個冒牌貨過來都不知道這裏會有個通道,至於那個什麽馬鎖,他也不可能會破解。"
田甲隨聲附和地點點頭:"我同意阿狸姑娘的說法,不過我有個疑問,殿下您……"
“還是叫我先生吧。”追風糾正道,他現在還不想過早地暴露自己。
“好的,先生,您帶我們來這裏,是想和我們一起從這裏出去嗎?”
宋乙逮住機會就要埋汰他一下,“老田這話問的,一點水準都沒有,殿……先生這叫以備不時之需,鬼曉得那個太子,還有那個什麽國師會使出什麽壞心眼,我們得時刻提防著他們一些。”
“說的不錯。”追風語重心長地道:“我們在宮裏的任務已經完成,是時候找機會離開了,待在這裏時間長了會夜長夢多,我打算讓阿狸帶著你們先走一步。”
眾人一愣,田甲問:“那先生您呢?”
追風道:“我還有有些事需要去處理一下。”
阿狸忙搖頭表態:“相公不走,我也不走,我要留在你身邊保護你。”
王大也說了:“先生一個人留下太危險了,我王大爛命一條,與其在外麵被官府通緝,像隻過街老鼠一樣居無定所,四處漂泊,不如跟著先生您放手一搏。”
宋乙看看田甲,田甲毫不客氣地看著他,兩人眉來眼去,最後田甲妥協了,狠狠白了對方一眼道:“你有病吧,你看著我做什麽,我又不是你媳婦兒。”
宋乙嘿嘿一笑:“別誤會,我是想多看你兩眼,以後也許就看不到了。”
田甲不解:“什麽個意思?”
宋乙搖搖頭:“沒什麽,總之你出去之後一定要洗心革麵好好做人,將來取個娘們兒好好過日子,每年的清明節記得到我和老王的墳上多燒些紙錢。”
“啥意思?”田甲仍是不明白,隻能用眼神求助於王大和阿狸,二人笑而不語。
田甲好半天才算反應過來,他一拳砸在宋乙的胳膊上,“合著你們不怕死,我老田怕死唄,什麽媳婦兒不媳婦兒的,我老田是那種重色輕友的人嗎?還是老王說得對,與其出去被那些狗追著滿大街地跑,倒不如在這裏吃香的喝辣的,做個飽死鬼。”
“嗬嗬。”
“你嗬嗬什麽?不信我?”
“沒有,沒有,我隻是在想,黃泉路上我們三兄弟一道,不孤單了。”
“這才像句人話嘛。”
三人的一番話挺讓追風感動的,如果選擇留下來,那麽接下來的路將會非常難走,隨時都有可能被推上斷頭台,這幾個人雖之前各有劣跡,但卻個個忠肝義膽,實屬難得。
田甲忽然看著阿狸說道:“阿狸姑娘,老田說句不客氣的話,危險的事還是交給我們這幾個大老爺們吧,你一個姑娘家就不要冒這個險了,要不你到外麵負責接應我們?”
“我聽相公的,信相公的,當然了,就算要死,我也要和相公死在一起。”阿狸含情脈脈地看著追風,追風也深情地看著她,兩人四目以對,卻被一陣強大的磁場給粘在了一起。
三兄弟互相對視一眼,偷偷地笑了。
一行人剛回到住處門口的時候,突然從屋頂上落下一個黑
影,是楊昭。
田甲鬆開握緊的拳頭,哭笑不得道:“我說楊大人哪,您是欺負我們輕功沒您好嗎?還是您覺得這樣見麵很刺激呀?這大白天的,你在屋頂上抓老鼠啊?”
楊昭沒有搭理他,二話沒說,直接上前將追風拉進了屋子裏,大夥意識到情況不妙,急忙跟了進去。
楊昭將宮裏的變故大致地講了一遍,眾人無不感到震驚,追風怎麽也想不到,錢大誠會這麽快就對皇帝下手,他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如今皇帝皇後被軟禁,那個冒牌貨被扶上了皇帝的寶座,錢大誠的下步計劃應該是調集周邊的部隊分散到金陵周圍,並在四個城門口全麵戒嚴,以防止勤王之師喬裝打扮混入金陵。
新帝繼位,最怕的就是動—亂,斷然不敢做些出格的事兒,所以追風他們這幾個犬絨特使暫時是安全的,不僅這樣,如果追風沒有猜錯的話,很快那個錢大誠會親自會見自己等人,然後以各種引誘,讓犬絨國全力配合白跡國的這場政變。
見追風一直看著窗外發呆,楊昭頓時心急如焚:“先生,娘娘讓您幫忙出出主意,太子非法繼位是屬於忤逆不孝,是要遭天下人詬病的,他這個皇位來路不正,今後何以讓天下人臣服?”
田甲不滿道:“這個狗日的,他當了皇帝,死就死了,還把黑鍋踢給了別人。”
楊昭詫異:“田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大生怕田甲暴露了追風,便打圓場道:“他的意思是,太子以這種方式繼位,會有很多人跟著遭殃。”
楊昭點點頭:“誰說不是呢,按說太子也真是的奇了怪了,他和國師一直都是水火不容的,怎麽如今變得這麽百依百順?我聽王公公說,期間太子從始至終都沒有幫助陛下說過一句話,看他的樣子,好像對皇位覬覦許久,巴不得陛下早日退位讓賢呢,楊某不解,這還是楊謀的那個胸懷天下,光明磊落的表哥嗎?”
田甲哼道:“真金不怕火煉,是驢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才知道。”
宋乙:“什麽意思?”
“不解釋,還是讓先生說說吧。”田甲道。
追風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兩圈後回到凳子上坐好,右手手指關節輕輕敲打在上麵,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大夥都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田甲等的有些不耐煩,王大朝他擺擺手,讓他不要打斷追風的思路。
沉思片刻,追風忽然抬頭看著楊昭:“宮中還有多少能聽你指揮的士兵?”
楊昭麵色一紅,說道:“隻有二十幾個。”
田甲大驚:“啥玩意兒,你們禦林軍有一千多人吧,你手下隻有二十幾個人,這……這也太誇張了。”
楊昭臉更紅了,“這些人還是楊某從父親的隊伍裏帶過來的。”
田甲一聽,更覺得滑稽,堂堂的禦林軍副統領,竟然指揮不動底下的部隊,這叫什麽事啊?
不過,追風這次可沒讓他在那裏抱怨,立即追問道:“這些人可靠嗎?戰鬥力如何?”
“非常可靠,全是當年父親飛虎營中的精銳。”
“他們現在何處?”
“我怕錢大誠他們會傷害皇上和皇後娘娘,故而讓他們守衛在仁壽宮外。”
追風搖搖頭說:“沒有用,現在宮裏上至每個侍衛,下至太監宮女,大多是錢大誠的人,他們要想傷害皇帝皇後,根本防不勝防,你這樣,迅速挑幾個機靈點的手下過來,我讓他們替我辦點事。”
“好。”
很快,楊昭帶來了七八個士兵,每個人年紀都在四十多歲以上,眾人一陣無語,心說這楊昭在搞什麽哦,這就是飛虎營的精銳?也許,可能,當年是吧,可現在已經是曆史了……
不過當著追風的麵,沒有人好意思將這些情緒表露出來,追風看著那幾個人,雖然年紀普遍偏大,但個個精神煥發,看著也不是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戰兵,於是追風將任務劃分給他們每個人,爾後這些人換上平民百姓的衣服,經由密道出了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