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解完畢,蔡老虎讓蔡大勇帶著大家繼續練習輪椅陣法,追風因為還得回去趕製第二批校服,所以也不敢逗留太久,便向蔡老虎辭行,蔡老虎非得留他吃完中飯再回去。
盛情難卻,追風也隻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隻是一想到蔡老虎醉酒後的樣子,說實話,挺讓人恐懼的,要是和上次一樣,上躥下跳,手舞足蹈,時哭時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實在是受不了。
然而,讓追風意想不到的是,蔡老虎這次居然滴酒不沾,他說他怕酒後亂了意識,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因此他決定以茶代酒,好好陪追風聊聊天。
這麽好酒的一個人竟然能鎮壓住肚子裏的那些酒蟲,怕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吧。
追風下意識地擺頭看著營篷外麵,天氣甚好,陽光燦爛,也很暖和。
“在看什麽呢,來,吃肉。”蔡老虎夾了一塊豬腿肉放在追風碗裏。
追風看到碗裏的大肥肉,油乎乎的,看著就沒胃口,忙擺擺手說:“將軍,我自己來。”
“嗨,我看,以後你也別叫我蔡將軍了,聽著見外,叫我老蔡吧,或者叫我一聲大哥,說真的,此生能結識到你這個兄弟,大哥還是很高興。”
“這個,不好吧。”
“你要是再見外,我以後可就不理你了。”
“大哥。”
“乖。”
當蔡老虎嘴裏蹦噠出這個字的時候,追風剛喝下去的一口酒噗嗤一聲吐了出來。
還好是對著地上吐的,要不然又得糟蹋了一桌的好菜。
“慢點,別噎著。”
蔡老虎還以為他是不小心嗆到了,趕緊拍了拍他的後背。
追風咳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喉嚨舒服了一些,蔡老虎這才轉移了話題:“上次去犬絨是直接找的阿瑪緹吧?”
追風很是吃驚,自打犬絨回來後,他既沒來過京機衛,更沒見過蔡老虎,甚至連蔡大勇都未曾見到,不是他不想來,實在是因為忙著製作羽絨校服,根本就沒時間過來。
也就是說,他不可能也沒機會將自己去犬絨見過的人和發生的事告訴蔡老虎,對方又是如何知道的?去過?
“你也別那麽緊張,一個一百多歲的人了,在很多人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妖怪,誰會不知道?”
“我就不知道。”
“嗬嗬,你才多大呀?”
“可大哥好像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我……”蔡老虎被他問住了,複又哈哈大笑起來:“我和你不一樣,我是京機衛的總衛長,以往接觸過不少外來的官員,見的比你多,聽的也比你多。”
“我總覺得那個叫阿瑪緹的酋長不簡單,他好像有很多事瞞著我們,比如說他會說中原話,卻一直裝聾作啞。”其實,細心的追風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隻是當時為了獲取那些絨毛,不方便拆穿罷了,想那阿瑪緹自以為偽裝得很好,可惜他的眼神已經暴露了一切。
蔡老虎一愣:“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厲害啊兄弟。”
追風鬱悶道:“原來大哥早就知道,那你當初為什麽不早點提示我。”
“提示你就是害了你,這個阿瑪緹向來生性多疑,這麽多年以來,見過他的生人不少,那些人來自五湖四海,有白跡、柔然、烏圭,還有大月氏,幾乎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你是難得的一個例外,看來這個老東西是真的喜歡你。”
追風不禁後背發涼,迫不及待地問:“為什麽?就是因為他們識破了他的偽裝?”
“這隻是其一。”
“還有其二呢?”
“他們想知道當年追南的一些事情。”
“追……追南?”追風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剛拿起來夾菜的筷子也掉在了地上,他心裏納悶,怎麽說著說著竟扯到了先祖的身上?難道阿瑪緹也認識先祖?
“沒錯,就是你們白跡的開國皇帝。”蔡老虎彎腰去撿起那雙掉在地上的筷子,歎了口氣說道:“具體原因我也不是特別清楚,隻是聽我祖輩的人說,阿瑪緹曾經跟隨追南浴血奮戰,縱橫南北,可以說,白跡一半的江山都是他一手打下來的。”
追風越聽越覺得有趣,索性放下筷子,推開跟前的碗和菜盤,雙手托著下巴,全神貫注地聽著他繼續往下說……
這趟京機營之行追風收獲不小,至少讓他知道了阿瑪緹和先祖曾經有過一些淵源,隻是有幾個問題他還是想不通,阿瑪緹分明熟通各國語言,卻要假裝不知,他分明是白跡人,卻非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犬絨人,那些慕名而來的江湖宜士去調查追南的一些事,他為何要殺了他們?
難不成真像蔡老虎推測的那樣,追南有東西留在犬絨,阿瑪緹所做的一切就是在為了保護那些寶貴的遺產?
可據追風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先祖留的東西就在柔然,除了有密錄為證,還有白猿為證,犬絨那邊會有什麽?
先祖啊先祖,您埋藏了這麽多的秘密到底是想向世人說明一個什麽問題呢?
一路上他騎馬低頭前行,腦子裏卻是天馬行空,竟鬼使神差地路過福利商行,來貴正和幾個夥計卸外麵車上的一些布匹,滿滿的一車,麵料顏色各色各樣,質量也不一樣。
“追先生。”來貴無意中看到追風騎著馬從店門口路過,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追了過去。
追風聽到聲音後猛然抬頭,這才發現自己被馬給帶偏了,心中苦笑不已,什麽情況,我怎麽跑這來了?轉念一想,大概是因為這匹馬是蔡大勇的專騎的緣故吧,它習慣了往這邊走。
“哦,來掌櫃,你好,你好。”
追風向他抱了抱拳。
來貴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禁詫異:“先生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不如和我說說,說不定我可以為您解答一二。”
首先,來貴的確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追風相信他的本事,其次,這件事事關先祖,是個機密,不宜讓太多人知道,況且,這件事時隔了那麽多年,他來貴未必會知道。
“看來先生還是信不過我來
貴。”來貴表情有些失望。
“不是。”追風微微一笑:“你別多想。”
“好吧。”來貴爽朗一笑:“先生難得路過我們商行,不如進去喝杯茶。”
“不用了,回去還有點事,改日吧。”追風話剛說完,一名夥計急衝衝地跑過來對來貴說道:“不好了,老掌櫃出事了。”
追風大吃一驚,來貴臉色大變:“快說,到底出什麽事了?”
夥計說,老掌櫃剛剛在家中抱外孫時,突然毫無預兆地暈倒在地上,大夫看過之後,竟讓老掌櫃的女兒,也就是來貴的妻子旗燕準備後事,旗燕不知道怎麽辦,便讓夥計給來貴帶話。
來貴拜別追風後,立即帶上城裏最好的大夫回到府中醫治昏迷不醒的嶽父,診斷結果和先前那名大夫的一樣,旗掌櫃油盡燈枯,無法逆轉。
來貴讓下人送走了大夫,旗燕趴在父親的身體嚎啕大哭,無論她怎麽哭喊,父親始終閉著眼睛沒有一絲生氣。
來貴實在不忍心看到妻子這般傷心的樣子,便讓人再去請了幾位大夫過去,然而他們給出的結果都是一樣,就在夫妻二人準備放棄的時候,一名下人來報,說是尼山書院的追先生來了。
來貴以為追風是過來看望父親最後一眼的,雖然傷心欲絕,卻還是挺欣慰的,趕緊讓下人帶他進來。
誰知追風進到房間的第一件事不是和來貴客套的抱拳施禮,也不是安慰一旁哭的眼圈紅腫的旗燕,而是走到床邊將手指搭在旗掌櫃手腕的筋脈上。
來貴夫婦以及旁邊的幾個小人都不禁目瞪口呆。
追風突然回頭看著來貴,微微一笑:“來掌櫃信我嗎?”
來貴忙點頭:“信。”
追風再問:“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老掌櫃醒過來,你還信不?”
來貴不置可否,他妻子旗燕忙不迭地飛跑到追風身邊跪著:“都說追先生足智多謀,聰明過人,還請先生一定要救回我的父親。”
來貴很快反應過來,他雖心裏表示懷疑,但是此時此刻,除了讓追風試上一試,他已經再也找不到一個能救回嶽父的辦法。
權當是死馬當活馬醫吧。
忙道:“先生若能救活我的嶽父,來貴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先生的恩情。”
“為什麽非要做牛做馬呢?”追風嘿嘿一笑:“罷了,你現在聽我說,讓你的下人去弄幾框泥沙過來,記住,必須是細紗,不能有任何雜質。”
下人忙照他說的入座。
追風親自將泥沙放在大鍋裏炒著,半個時辰過後,直到泥沙滾燙馬上換下一筐泥沙。
來貴按照追風的指示,將老掌櫃背到後院的梨樹底下,坐在一張輪椅上,老掌櫃的臉色蠟白,閉著眼睛,呼吸時有時無,整個一副隨時斷氣的狀態。
追風讓大家都出去等著,包括來貴夫妻也不能例外,大家隻得關上後院大門,靜靜地在院外等著。
“相公,追先生有把握救回爹嗎?”
“我也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