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人都沒有老三那般心思縝密,他們心裏大都以為追風確實是個神箭手,不過他們還是不太看好追風,就算他百發百中,也未必能保證蘋果不會裂開。
追風蒙上眼睛,好不容易拉了個滿弓,兩手卻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對麵的合二嚇得臉都白了,身體時而下蹲,時而往左右偏移,生怕被對方射中腦袋,卻聽對方喝道:“二當家的,你這樣就不對了,你這不是耍賴嗎?別以為我蒙著眼睛就看不見了,你再這樣算你棄權了哈。”
合二隻得直起腰杆,對方卻遲遲沒有鬆手,他越來越感覺那支箭端正對著自己的心髒,不,是眼睛,不對,是脖子……,娘的,他的箭怎麽一直都在移動啊,有道是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萬一他射偏了,那我豈不是……
想到這兒,合二驚出一身汗,惱羞成怒道:“你他娘的還射不?”
“等會兒,馬上就好,馬上就好。”追風嘴上倒是痛快,卻依舊是我行我素的胡亂比劃著……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追風時而交替著瞄準的姿勢,時而坐時而站,時而俯視時仰望。
終於,滿頭大汗的合二心裏那最後一道防線徹底被擊垮,“胡子兄弟慢射。”
“二當家的別說話,不過你現在可以來回挪動了,我要鬆手了。”
“等等,別別,我認輸了。”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大點聲!”
“我說我認輸了!”
“這樣啊,那好吧。”
追風依依不舍地摘去臉上的黑布時,卻發現合二早已逃離了原來的位置,合老大見自家弟弟這麽貪生怕死,不由心生厭煩,至於那位“姑娘”,自然分給了“胡子。”
根據山寨的規矩,追風要在當天晚上和月生拜堂成親,而且還會有人鬧洞房,追風隻當是演戲,走個過場得了,也省得這些人起疑。
月生一開始死活不願意,她對追風並不反感,甚至還有些喜歡,可還不至於到談婚論嫁的階段,而且她覺得就算是逢場作戲也得有個適可而止,婚姻大事豈同兒戲,過了堂後就是夫妻,這一點不管是在月氏還是白跡都是一樣的。
中原又管這個叫無媒苟合,是令人所不恥的,一旦傳揚到月氏國,老爹和老娘該怎麽看自己?
她今後還有何臉麵活在這世上?
“你過去點,別靠我那麽近。”
草草地拜了堂後,這對“新人”便被送進了洞房。
兩人同坐在一張床上。
月生想將追風推開,卻發現怎麽使勁都撼不動他。
追風訕訕一笑,的確有些尷尬了,平心而論,他也不想鬧出這般尷尬,可要不這樣的話,這場戲便沒辦法再演下去了。
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外麵有幾個黑影在閃動,定是山寨那些嘍囉們在偷聽。
為了把戲做足,他隻得故作強勢:“你我已經拜堂成親,便是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娘子,時候不早了,春宵苦短哪,我們還是早些休息吧。”
說罷對著外麵吆喝了一聲:“哥幾個,我們夫妻要就寢了,你們還要聽嗎?要不要一會兒我們把動靜弄大些,讓弟兄也過過耳癮?”
窗外傳來噗嗤的笑聲,然後那些黑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月生揭開紅蓋頭,她穿著一身大紅嫁衣,更顯得她的肌膚白皙,眉若柳葉,唇紅齒白,在燭光的映襯之下更加顯得光彩照人。
追風看呆了,之前他還沒發現,或者說是沒有仔細留意,想不到這個月生換上嫁衣後竟是這般美若天仙。
除了在夢裏的那個世界,他在現實生活中見過最美的女人便是納蘭,月生女裝的美貌完全可以與她媲美了。
月生被他這般盯著,頓時覺得渾身不自然,臉上火辣辣的,嬌叱道:“男人皆好色。”
“好色?”追風哈哈大笑:“我得糾正一下,這不叫好色,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沒想到我的月生賢弟換上女裝後如此驚豔,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你是女子呢?你,不該真是女人吧?”
“胡說八道!”
“好了,現在
也沒外人,不用那麽緊張,放鬆點。”
“如何放鬆?今夜之事一旦傳揚出去,你讓我今後如何在尼山書院立足?”月生撅著嘴巴,將手裏的蓋頭扔在地上:“我不管,你要對我負責!”
“我要負責?我負什麽責?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們拜個堂那也是權宜之計,你覺得我會去娶一個男人做妻子嗎?”
兩人正說著話,隻聽吱呀一聲,合大、合二推門走了進來,這兩個家夥來的太突然,可把追風嚇了一跳,鬱悶道:“大當家,二當家,拜托你們進來能先敲敲門嗎?”
月生趕緊重新撿起蓋頭蓋在頭上,她不想讓那兩個臭男人看自己的臉,合二抿了抿幹澀的嘴唇,在他看來,月生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隻可惜啊,好肉送到了狗嘴裏。
“咳咳,不好意思,兄弟,我們剛巧路過這兒,見你這兒燈還亮著,所以進來看看。”合大說話時渾身散發出一股濃濃的酒味,他倒是沒有說假話,方才他本是打算回去休息的,不想那合二不死心,非要說過來看看新娘子。
追風表示無語,他現在終於明白什麽叫土匪了。
“姑娘,過了今夜你就是胡子兄弟的媳婦了,一定要加把勁,多為胡子兄弟多生些小胡子出來。”合大哈哈大笑起來。
見月生一直沒有反應,合二頓時來了精神:“大哥,你瞧瞧,這丫頭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大胡子,我看還是把她給我吧。”
追風側目冷笑:“讓給你?我說二當家,我們可是有賭約在先的,願賭服輸,你不該是又要反悔吧?”
合二臉紅,卻還是理直氣壯:“那局不算,我們再比別的。”
“比什麽比,我誰都不嫁。”月生氣洶洶地打斷了兩個男人間的對話。
合二忍不住在那兒偷笑。
追風看了他一眼,然後清清嗓子,故作生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了,不就是女人嗎?哪裏沒有,大哥,下次弟弟我立個功勞,你再賞我一個也不遲。”
月生又急又氣,眼淚都快下來了,恨不得上前給他一拳頭,暗罵你這個混蛋,你要是敢這麽做,我一刀閹了你。
她以為追風隻是故意捉弄和嚇唬一下自己,沒想到那個醜陋的男人真的興致勃勃地跑了過來。
門外的花弧聽到裏麵的談話,急得直跺腳,行動前,雲端一再交代讓他照顧月生的安全。
可是,這個月公子究竟是怎麽了?不就是演會兒戲嗎,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還怕什麽呀?殿下又不會吃了你,再說了,“嫁”給殿下總比嫁給合二送死好吧?
要不是被一群嘍囉拉到了邊上控製了起來,他勢必要衝進去問個明白。
“既然如此,胡子兄弟,那我就不客氣了。”合二高興地搓了搓手,伸手要去拉月生的蓋頭,月生突然抬頭,揭開蓋頭,衝著臉紅地咬咬牙:“相公,你當真忍心將妾身推開別人嗎?”
合二不禁惱羞成怒,卻也無計可施,什麽情況這是?她不是不喜歡胡子嗎?
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啊。
他心裏有氣,卻隻能忍氣吞聲,眼睜睜地看著這對新人在那裏濃情蜜意,然後憤憤地甩著袖子離開了房間,合大向追風說了聲抱歉後趕緊追了出去。
他們走後,追風欲要吹滅蠟燭,月生著急道:“你要做什麽?你不會真的想假戲真做吧?”
“說什麽呢?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夫妻之間自然要行夫妻之事了。”追風故意逗她。
“你不要臉。”月生羞紅了臉,嘟著櫻桃小嘴說:“你知道我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女人嗎?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有個地方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結婚的。”
“又在胡說。”
“不信也罷,來來來,先把交杯酒給喝了。”
“你無恥!”月生啪的一巴掌扇過來,小拳頭卻被追風一把握住,他順勢將對方往懷裏帶了一下,彼此的臉頰隻差一指的距離,他能感受到月生急促的呼吸和一跳。
胡慶那小子說的沒錯,月賢弟身上真的挺香。
月生麵紅燥熱,便要伸手將他推開,追風打出一個小聲點的指令說:“別鬧了,有人看著,配合一些。”
“你弄疼我了。”
“哦,是嗎?那我輕點,這樣好點了嗎?”
“好一點了,你別再壓過來了行嗎?”
“好的。”
聽到兩人的對話,躲在外麵偷聽的嘍囉放開了花孤,笑嘻嘻地走開了,花孤想敲門來著,但想想還是算了,兩位公子是時候該好好合計一下該怎麽從這裏逃出去了,於是他就站在外麵守著,不讓任何過來打擾。
月生聽到外麵的笑聲,方才意識剛剛自己無心的一番話,被他們曲解成了另一層意思。
她又急又氣,一拳打在男人的胸口,追風沒有躲閃,發出哎呀一聲慘叫。
“公子,您沒事吧?”
是花弧的聲音。
“沒事。”追風回答。
月生氣道:“你為什麽不躲?”
“為何要躲?冒犯了我家的娘子自是該打。”
“油嘴滑舌。”月生有些於心不忍,想去關心幾句,卻始終拉不下麵子,心裏埋怨道:“這也不能全怨我啊,誰讓你惹我不高興的。”
二人一時無話,方才在門外偷聽的幾個嘍羅一五一實地將偷聽到的動靜匯報給已經回到前廳的合大。
合大聽後哈哈大笑:“老三,老夫子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食色,性也。”合三恭敬地答道。
“沒錯,就是這句話,想不到胡子兄弟的性子比我還著急呢。”合大看著剩下的那群女孩,道:“咱們繼續,下一個輪到誰了?”
合四年紀尚小,對女人倒也不是很挑剔,所以隨便挑了一個相貌姣好的女孩。
合二還在對剛剛的事兒耿耿於懷,他心裏氣憤,待嘍囉們挑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突然衝過去,發了瘋似的揪著兩個女孩的頭發往邊上推了過去,那兩個女孩猝不及防,腦袋撞在了石壁上,一個當場死亡,另一個昏迷不醒。
山寨所有人剛剛還沉浸在歡聲笑語當中,此刻一個個驚得說不出話來,那些女孩嚇得跪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哭什麽哭,再哭你們都得死!”合二揮刀要去斬殺那些女人,被合三給攔住了:“二哥,你這是做甚?”
合大也惱怒了:“老二,你瘋了嗎?”
“我沒瘋,大哥你總是偏袒那兩個外人,你也得為兄弟們想想。”
“嗬嗬,我還當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咱再挑一個便是,就算這次沒有中意的,不是還有下一次嗎?哥哥答應你,一定給你找個最好的,你又何必跟胡子兄弟一般見識。”
作為一寨之主,合大可謂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脾氣暴躁的老二,四兄弟裏麵就數這小子性子最倔,擄來的這麽多女子裏麵,他一個都沒相信中,而今好不容易有個對胃口的,哪曾想到手的鴨子還是飛了。
老四也為二哥叫屈,不過現在可不是煽風點火的時候,二哥的火爆性子就跟火藥一樣一點就著,這會兒一出手就害死兩條命,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呢,絕不能讓二哥再衝動了,於是在邊上好言相勸一番。
老三是個有主見的人,他認為這事不能怪別人,要怪還是怪自家兄弟不爭氣,不過他是一個悶葫蘆,這種事情他也不便去自討沒趣,所以在邊上一直沒有吭聲。
經過合大和合四的一番好言相勸,合二這才慢慢消氣,但是對於剩下的幾個女子他已經沒興趣再挑下去,都留給了那些沒能娶上老婆的嘍羅們。
就在嘍羅們興致勃勃地摟著各自的女人去洞房的時候,追風和月生這對“新人”微笑著走了過來,二人手中,一個提著酒壇子,一個則端著酒盤。
“幾位哥哥,我們兩個這次能結為夫婦,都是幾位當家的賞臉,我們想略備薄酒諸位兄弟一杯,不知道大家可否賞這個臉呢?”說這話時,追風悄悄掃了一眼在座那些人,大家臉上都是喜滋滋的,隻有那合二的臉上全是不屑之色,不過他也沒在意,直接嘩拉拉地開始往盤子的十個空酒杯裏倒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