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鷸蚌相爭漁人隱
張玉潔隨著西陵軍潰逃的路線一路逃到了一處緊急撤退出口,這是一座巨大的大廳,用各種法術材料和陣法禁製層層加固,裏麵整整齊齊排列著一輛輛“渡鴉”改型浮遊車。
除了西陵軍方頂級的“天兔”浮遊車之外,大部分浮遊車自身是不具備躍遷能力的。然而西陵國和羽族開戰以後,西陵國可以輕鬆生產海量的法寶等裝備,卻沒法迅速培養出能戰的老兵,因此人員損失反而是西陵國高層最為頭疼的事情。
為了貫徹西陵國的對羽族戰略,西陵國自然想盡可能地減少己方的傷亡損失,因此需要一種專門的逃生工具。要塞裏的“渡鴉改”,是在西陵和羽族開戰以後緊急改裝的,加裝了一個劣質次品躍遷推進儀,專供西陵軍士兵在要塞被攻破之後乘坐逃跑之用。
“渡鴉改”的躍遷推進儀,通常情況下躍遷一次接下來就要報廢,除非想自殺的人,沒人肯將同一個推進儀用兩次如果一輛“渡鴉改”第一次躍遷過後沒有更換推進儀就再次躍遷,那麽十次裏麵有七八次會出問題。
即使是首次躍遷,仍然有近一成的概率出事故。
以張玉潔的地位,倒也勉強可以去駕駛“天兔”浮遊戰車逃離,不過那需要和西陵軍的高層遇上……想想自己剛剛差點被謝冰清奉命殺死,她是斷然不敢去和要塞的高層碰麵的,鬼知道去了那裏會不會被那些人再殺一次?
按照她自己的判斷,如果去找“天兔”,那麽她被殺的幾率,比死於“渡鴉改”出事的幾率大很多。
混在潰退的西陵軍裏麵,張玉潔坐上了一輛“渡鴉改”浮遊車,與她一起搭乘這輛浮遊車的還有十個西陵軍潰兵。鑒於這裏麵張玉潔的位階和修為最高,於是她便當仁不讓地成為了浮遊車的駕駛員。
此時隨著疏散令的下達,無數西陵軍的浮遊車從要塞的各個逃生通道呼嘯而出,要塞的防禦禁製在剩下的器靈操作下對羽族大軍進行著最後的瘋狂反擊,而西陵艦隊也釋放出了大量無人戰艦和戰車來猛攻羽族軍掩護己方的撤退行為。
當張玉潔駕駛著浮遊車從逃生通道飛出,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彤雲星已然不複當初那顆靜謐的紅色星球的外觀,被羽族軍的炮火蹂躪得麵目全非,崩裂的地殼流淌的岩漿還有被融化成玻璃的地表在這顆小小星球的表麵交錯分布著,完全無法和戰前的模樣對應起來。
流光閃過,浮遊車的次品躍遷推進儀發出令自己人心悸的哀鳴聲,車體陡然一震,眼前的星空瞬間仿佛被無形的手揉搓一般變得扭曲怪異,這輛浮遊車順利飛進了躍遷通道。
脫離了那片可怖的戰場,總算是逃出生天的張玉潔輕輕舒了口氣,隻是想到之前謝冰清對她痛下殺手的事情,仍然免不得滿頭霧水到底是誰想要我性命?為什麽殺我能助西陵國得勝?
想不明白便暫且不去想,但總歸她卻是知道有人想要殺了自己,這回去也未必能夠安全得了。
求助於同門師兄章錫保?
這麽做似乎也依然是有風險的,終歸章錫保對她做的這些事情也太過詭異了些。
前世有一個恐怖故事如是說:
某甲深夜坐上了一輛公交車,車上的某乙偷偷告訴他:這車上其他的乘客都是鬼,咱們趕緊找個站下車逃吧。某甲大驚,急忙與某乙在下一站下車了,然後聽到某乙得意地說:這下子沒有鬼和我搶了。
在張玉潔的心裏頭,章錫保乃至可能存在的他的背後主使者,都有“某乙”的嫌疑。
如此說來,自己此番回去之後,便要當個逃犯了?
想來想去,張玉潔最終決定,將自己浮遊車上這些西陵軍士卒送回後方,自己便伺機遁走逃離罷。如若能夠通過萬界神符躲入其他世界,想來便是極其安全了。
正思忖著接下來的對策時,突覺著浮遊車劇震顫動不已,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聲,張玉潔心知大事不妙,急忙緊急退出躍遷空間。但見眼前的躍遷空間之中的景象陡然間變成了無數狂舞的線條,那浮遊車淒厲地掙紮了幾番,被虛空亂流撕扯得支離破碎,其他幾人的慘叫聲尚未發出便即消失無蹤。總算是張玉潔緊急迫降退出還算及時更兼她運氣不錯駕駛室未曾被撕裂,勉強逃過了在虛空亂流中灰飛煙滅的厄運,卻仍然被一股沛然的信息流衝擊,眼前一黑,頓時失卻了意識。
張玉潔蘇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座雪山頂上。她站起身來,朝著遠處極目遠眺,卻見此處乃是一個不知名的星球,這雪山便孤零零聳立在海邊,山下狹窄的海濱平原之上密布著各種一看就是隻能生存於熱帶的闊葉植物,遠方的海洋無邊無際。
“我總算是逃出生天了。”張玉潔輕舒了口氣。
旋即突覺身後有異動,轉身一看不由得亡魂直冒,卻見之前想殺自己結果被章錫保的月季花符文挫敗的謝冰清竟然出現在這裏,手握著一柄散發著靛藍色毫光的長劍,揮手間發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光刃,直朝著她劈了過來!
謝冰清不但修為比張玉潔更高,戰鬥意識廝殺經驗亦遠勝過張玉潔,此地又無外人在場,無需擔憂被人發現自己殺戮友軍,方便謝冰清可以全力施展手段,更兼此番有心算無心,突然偷襲之下頓時大占上風。
光刃交錯掃過,鮮血飛濺,張玉潔的身軀瞬間便被謝冰清的光刃切成十多塊散落一地。
原地青光閃過,張玉潔的身軀複原如初,同時閃身便朝著遠處逃去,隻是剛竄出去不遠,便被謝冰清追上來,手中劍光分化,轉眼間變作數十道光刃交織的網絡,隻一絞便將張玉潔的身體絞碎,支離破碎灑落遍地。而謝冰清手中更不留情,那光刃網絡層層交織,務必想要將張玉潔的元神與肉身一並在其間徹底摧毀湮滅。
隻轉瞬之間,那光刃之網已經比起張玉潔前世在地球上見過某些貪婪漁民們捕魚用的“斷子絕孫網”還要細密,被籠罩其間卻是斷然逃不掉的。
隻是這稠密的刀網收攏絞殺而來的時候,突然之間抖了一下,隻聽得“啵”地一聲輕響,頓時當場炸散。謝冰清捏訣的右手猛地一顫,虎口崩裂鮮血橫流。
“什麽人?”謝冰清大駭,手中動作卻絲毫不停,左手一招,幾發符籙已經激發,一道道鋒銳光芒破空飛出,直朝著張玉潔的殘骸激射而來。
隻是那幾道光芒剛剛飛出,便倏然間憑空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此時張玉潔再度修複好自己的身軀,身形一閃便想要往遠處逃去,剛飛起來便覺撞上一道無形的障壁,登時被彈了回去。
回頭一看,謝冰清又朝著她殺了過來,隻是她的攻擊剛剛發出便被消弭於無形,對張玉潔絲毫起不了任何作用。張玉潔趁著她攻來的時候露出空當以渾天傘奮力一擊,瞬間便擊穿她的護體真元,鋒銳的傘尖直接洞穿了她的身體。
謝冰清修為雖然較高,卻並未修習歸靈化生氣這種神通,身體受損之後難以快速修複,加上她的一應攻擊盡都被消弭掉,就好似被捆著手腳與人激鬥一般,結果竟然被張玉潔壓著打,接連受創被打倒在地傷重難以再戰。
打倒了謝冰清過後,張玉潔本想下手取了她性命然後逃走,隻是想了一下,卻又放過了她,隻轉頭四下觀察尋覓方才幹預戰局之人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