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苦衷

  齊羽被抓到，毒品的案子總算是有了一些眉目。


  整個重案組都鬧得人心惶惶，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關鍵人物，許雲懿決定給組內放個兩三天的假，畢竟審問過齊羽后，等待他們的，或許是更為嚴峻的形勢。


  而小張聽從了蘇念的命令，最後在一家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躺在地上的夏堯。小張說，那時候夏堯渾身都是血，他們以為夏堯幾乎沒什麼獲救的可能性了。然而令人驚異的是，夏堯的生命力意外頑強，再加上他自己也做了些簡單的處理，送到急診室手術后，居然脫離了生命危險。


  蘇念看到夏堯的時候差點抑制不住自己，不過她後來還是冷靜下來，表示要照顧他：「雲懿，我要請個假，這幾天我要照顧他。」


  許雲懿也知道夏堯或許就是因為情報而受傷的，即使再不喜歡夏堯，他還是同意了蘇念的請求。


  「好。」


  他說。


  夏堯昏迷了幾日，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蘇念擔心極了，她都找過好幾遍醫生了，終於在第五天的時候，夏堯才有了醒來的跡象。


  他眼皮抽搐了幾下，夏堯感覺頭有些暈，這也難怪，畢竟他已經昏迷許久了。他睜開眼，終於從長久的黑暗裡，見到了光。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他床邊睡著的蘇念。蘇念的精神看上去不怎麼好，她伏在床邊，並沒有發現夏堯醒了。


  陽光透過玻璃，斜射進窗戶，帶著幾分溫暖。


  夏堯不忍心打斷這美好的畫面，他注視著蘇念，眼中的深情顯而易見。


  女人趴在床沿上，只露出一邊的側臉，她軟軟的頭髮散亂在床上，漆黑的發色與潔白的床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閉著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她的鼻子小巧而挺拔，紅潤的嘴唇微微上揚弧度。


  應該是做了好夢吧，夏堯這麼想到。


  許久，他才伸出手，想把她的頭髮撥到一邊。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蘇念的臉蛋時，蘇念卻睜開了眼睛。意圖被發現的夏堯立馬收回了手。


  剛睡醒的蘇念還有些懵懵懂懂，她看見了夏堯，才慢慢清醒過來。


  她怔了一會兒，似是不可思議：「夏，夏堯？」


  夏堯溫柔地回答道：「嗯，是我。」


  蘇念喜極而泣，她明明很高興才對，可是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流：「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醒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夏堯很心疼面前哭著的她，就算她再怎麼堅強，本質上也還是個脆弱的女孩。他伸出手，想牽起她的手。


  然而，蘇念卻反射性地甩開了夏堯的手。


  夏堯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兩個人的眼裡都閃爍著不可思議。


  病房裡的氣氛，沉默的詭異。


  許久，夏堯才開口，他嘆了口氣，抬起頭注視著蘇念的雙眼，苦笑道：「念念，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蘇念心裡很亂，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還是沉默，一個字也沒說。


  夏堯也知道，蘇念也是有苦衷的。畢竟，他在她的面前，親手殺死了他們的隊友。夏堯自己都在無數個夜晚重複著那個噩夢，他不敢想象，蘇念那時候，心裡到底是有多麼的痛苦。


  最愛的人殺死了最好的隊友，換做是誰，都受不了的吧。


  夏堯不想再看到那樣落寞的蘇念了，他決定告訴她事實：「念念，你還記得我殺死越彬的那天嗎？」


  蘇念緩緩點了點頭。


  夏堯咽了口口水，他繼續說道：「其實，我是有苦衷的。」


  「那天我也和你說過了，對吧。」他苦笑道。


  蘇念想起了那天夏堯拉著自己，臉上複雜的神情。


  她點了點頭。


  夏堯繼續道：「我殺死越彬，是為了取信李啟明和z集團的人，是越彬讓我做的。」


  他嘆了口，眼神有些恍惚：「我和他都沒告訴你，這是我們最後的計劃。我和他說好了，如果迫不得已，形勢所迫，我們其中有個人，會殺死對方。」


  說道這裡，他臉上浮現出懊惱：「只是沒想到的是，情勢所逼，是我必須殺了他。」


  「怎麼會？」聽到這裡，蘇念的臉上浮現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的嘴張得大大的，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為什麼，為什麼……」


  「念念，我也沒想到，越彬會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我。」想起那時候越彬倒在血泊里的樣子，夏堯還心有餘悸，他情不自禁地想去摸摸心臟，然而腹部的疼痛讓他不由得「嘶」地吃痛了一聲。


  「你沒事吧，」蘇念擔心地看著他，叮囑道，「醫生說你傷口挺深的，你也注意些，不要拉扯到，萬一落下什麼病根就不好了。」


  夏堯連忙點了點頭，他看著蘇念擔憂的面容，心裡不由得湧現出一股暖意。


  頓了頓，他又開口說，聲音低沉極了，聽上去悶悶不樂的：「其實那時候，我們已經算是窮途末路了，我們的行蹤早已暴露，對方連我們穿的什麼衣服都知道，早已暗中不下了天羅地網。而且，李啟明那混蛋，還出賣了我們。」


  說道這裡，他的眼神充滿了憤怒，手裡的拳頭緊緊地捏著：「那個混蛋！都是他！」


  夏堯還記得那時候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兩個人，互相對視著。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們之中，有一個人必須死去。


  兩個人也深知這一點。


  許久，越彬才打破這一點，他一把攬住夏堯，臉上還掛著和平常並無兩異的笑容，要不是夏堯知道現在情況危急，或許他會以為這不過是平常小小的任務而已。


  「堯哥，」越彬的臉上有些臟，曬得黑黑的面孔有些臟，「就像我們之前說的，殺了我吧。」


  夏堯立馬回絕：「不，我不行，我不幹！」


  「夏堯，」越彬卻突然喊了他的全名，他慢慢嚴肅起來，「你也知道，我們其中有一個人，必須得死，不然全軍覆滅，我們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不行！那也不能是你！」夏堯吼道，「換我來！」


  「不行！」越彬立馬回絕道，他又笑了起來，「你和我不一樣，我孤家寡人，也沒什麼依靠。而你，還有蘇姐啊。」


  不等他開口，他立馬迎了上去：「堯哥，到時候你和蘇姐結婚了，記得給地下的我，敬杯酒啊。」


  「我是等不到，你們的喜酒了。」


  ……


  「就這樣，我按照約定，殺死了他，」夏堯緩緩道，「如果不殺他，我們就會全軍覆沒。」


  「而李啟明的事，也就沒人會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