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屍宴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目光,蘇蕉早已經預想到了,忽視掉其中蘊含頗深的防備,蹲下身,跟他們一同觀察起這朵曼珠沙華。
這鮮血有些日子了,乾涸之後有些發黑,仔細看的時候還能發現其中有很多地方已經輕微剝落,給整朵花染上了一層陳舊感。蘇蕉拍了幾張照片之後正想站起來,缸地與曼珠沙華之間的一道黑線,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彩鋼房裡整整齊齊鋪了一層地磚,雖然已經被血液浸漬得骯髒不堪,卻還算是完整,可這裡的這塊卻有著明顯的不同。那道黑線,竟然像是有人刻意沿著地磚的紋樣切割開的。
伸手在上面敲了兩下,果然聽到一陣空鼓之聲。
蘇蕉抬頭,對上許雲懿的目光,後者點了點頭,蘇蕉沿著這條裂縫一路摸過去,很快在那水缸的另外一面摸到了一個精細的,充當把手的小機關。
邢昭眼睛都快掉下來了,直直地看著這個長得像是蘑菇,卻質地堅硬的東西,呵呵乾笑兩聲,道:「這兇手的趣味還真是匪夷所思,性虐女人,機關做成蘑菇,這是在暗示他跟老婆性生活不和諧,是因為他的傢伙小得跟蘑菇似的嗎?誒呦,你打我幹什麼!」
付筱狠狠白了他一眼,「你這無聊的推斷再讓我聽到,我就讓你知道這蘑菇塞進你鼻孔是什麼滋味。」瞥了許雲懿一眼,雖然萬般不願意,還是出手去幫助蘇蕉將那黑乎乎的水缸挪開。
邢昭和汪希想去挪開那暗門,被許雲懿拉到一邊,他自己親自動手把門打開。
又是一陣惡臭迎面撲來。這次比在門口聞到水缸的更甚,在場四人均是臉色一變,不用對視也知道這下面是什麼東西腐爛了。
汪希給每個人遞了一把手電筒,許雲懿在前,蘇蕉第二,之後付筱、邢昭,四人陸續跳下那黑漆漆的地洞之中。
在打開門之前,蘇蕉本以為這個藏在水缸下的地方會是一個地下室,如同在許多盜墓題材電影中看到的那樣,一條破敗的木質樓梯,蜿蜒向下,一路通向那無人知曉的場所,但是那地磚真正挪開之後,呈現在眾人眼前的,就是一個一眼能看到底的黑漆漆的大洞,只是不過不知道它長寬多少,延伸到哪裡而已。
不過這裡臨近護城河,這個地洞應該不會很大。
許雲懿用手電筒將地下照了一圈,還沒回到原來正前方的位置,付筱在白光晃過西南角一張桌子的時候突然尖叫一聲,汪希和邢昭也同時倒吸一口涼氣,之後三人同時轉身就吐,根本來不及抵抗那股生理反應。
許雲懿臉色有些發黑,幾乎快與這地窖融為一體了。
桌上躺著一具已經被開膛破肚的屍體,發黑的血液黏糊糊鋪滿了整張桌子,連桌下的泥土,都有些發黑,而在那屍體背靠的牆上,同樣一片血跡,寫著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盡情享用」。
蘇蕉小心翼翼避開地上血液浸染過的泥土,繞到屍體旁邊,臉色變了變,那已經被破開的屍體腹腔中承裝的不是內臟,更不是空空如也,而是被塞滿了各種食物。毫不誇張的說,若是將這些食物放在盤裡,甚至可以稱之為美味佳肴。可是現在,屍體腹腔為盤,被掰斷的肋骨為筷,屍體右手手指骨逆向扭曲成詭異的形狀指著自己肚子里空出來的一塊,竟然像是一把準備盛湯出來的勺子,只不過這裡已經沒有可以算是「湯」的液體,只有一塊乾巴巴黑乎乎的東西,凝固在她手指邊……
蘇蕉迅速帶上手套,朝許雲懿看了一眼,讓他過來幫自己照明,迅速拍了幾張照片之後,三兩下將屍體腹腔里的東西掏了出來,又小心地清理好屍體身上的所有利器切口,以便法醫判斷死者的死因。
整個過程,地窖中除了輕輕的呼吸聲,和手指在屍體內刮過發出黏膩膩的肉聲,沒有人多說一個字。即便付筱看許雲懿靜靜站在蘇蕉身後那副體貼關照的樣子非常不自在,卻也知道,此時她正在做的事情,是她付筱無論如何也做不來的。
先不說付筱不具備蘇蕉處理屍體時嫻熟穩重的手法,光是回想一下剛剛在一片白光掃過時她看到的景象,就足以讓她五天之內不敢再吃肉,更遑論還要觀察屍體內部的切口。
四人這邊正在處理屍體,彩鋼房外,忽然閃過一條人影,那是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腰背有些佝僂,嘴裡叼著一個煙斗,看了看躺在地上掙扎的狗,又看看那已經洞開的大門,滿是褶皺的臉上閃過一絲戾氣,幾大步走進房間里去,看到地上一個大洞,微微訝異,朝裡面剛探了個頭,險些沒被裡面臭氣熏天的味道熏出一個跟頭,聽到裡面還有細微的聲音,登時火了。
男人跳下地窖來,也沒看清裡面人在幹什麼,從嘴裡摘下煙斗,直接大吼一聲,「這房子你們要是不想租就給我滾……」蘇蕉聽到聲音時正好處理屍體頭部,無意識抬頭看向聲音來處,忘了將屍體那已經破爛殘缺的頭顱放下,嚇得男人一聲驚叫,踉蹌後退時又撞到了邢昭,兩人同時又是一聲驚呼,「啊!」
邢昭將這突然闖進來的人控制住,像是為了挽回一點剛剛險些把命吐出去的顏面,將警官證一亮,惡狠狠對來人道:「我們是重案組警察,你是誰,來這了幹什麼。」
這彩鋼房地處偏僻,不是對這裡很熟悉的人,很難找到,而這個人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現在,不是跟這個房子有關,就是跟兇手有關。
男人的憤怒此時已經被蘇蕉手裡的頭骨嚇得煙消雲散,連魂魄都有點要出竅的意思了,顫聲回答邢昭道:「我,我就是住在這附近村裡的,這房子,是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