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死得好
夏季護城河發現紅衣女屍，經法醫屍檢，發現女屍下體竟然被人用粗線縫合了，這樣的一條新聞，一經報出，瞬間成了整座城市的避暑良方，不出十二個小時，女屍打著馬賽克的照片佔領了全市報紙雜誌網頁頭條，人人談河色變，談屍驚魂，倒是比原本立在河邊的牌子，更有震懾警告作用。
姜小美所在學校的師生同學此時也已經知道那具屍體正是一個星期前還與自己打過招呼的那個美麗少女，驚嘆、可惜的議論不絕於耳，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蘇蕉找到了姜小美同班同學劉敏，據調查，這人平時跟姜小美走得最近，算是她少有的好朋友。只是通過與劉敏的交談，蘇蕉發現，這好朋友之間的感情，似乎很是值得商榷。
「她啊，不瞞你說，我倒是覺得，她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劉敏叼著奶茶吸管，紅珍珠一顆一顆滾進她塗著紅唇的嘴裡，顯得她聲音有些甜膩膩的，「這人啊，平時就不檢點，勾三搭四，仗著自己漂亮，背著男友換凱子的次數跟換衣服似的，哼，死了也是自己找的。」
曾經，在兩人剛入學時，劉敏與姜小美確實是一對很要好的朋友，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看電影，感動哭時相互遞紙巾安慰彼此，只是這種純潔的友誼關係，在女生中卻註定無法長久維持，尤其是在兩個女生同時被同一個男生吸引，那男生卻放棄了愛他的，選擇了漂亮的一個。
劉敏感情受挫，為了不被姜小美看不起，她小心翼翼隱藏起了自己悲傷的心情，每天照樣跟她有說有笑，看起來沒有一點變化，然而實際上，每天都恨不得她趕緊去死。
如今得到姜小美暴斃的消息，劉敏沒有一點悲傷，臉上反而掛著淺淺的笑容。那是一種釋懷的表情。
蘇蕉還不想成為劉敏傾倒心事的垃圾桶，整理好要問的問題，繼續道：「在姜小美失蹤之前，你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接觸過什麼人嘛？」
劉敏歪了歪頭，眼睛看向窗外來來往往的年輕情侶，敷衍地想了一會兒，道：「失蹤那天，正好是她生日，去了大學城外的KTV，接觸過什麼人……當天去的人很多，有她工作上的同事，在外面勾搭的男人，還有同學，你想問誰？哦對了，那天晚上結束的時候，姜小美說有事，把我們送出來之後又回去了。」
在一個完全不想破案的人身上尋找線索，即便再問下去，怕也是浪費時間，蘇蕉聽到姜小美在被害之前曾經去過KTV，詢問了一下是哪一家，沒有多做逗留，給許雲懿打電話告知這個消息之後，馬上趕到了那家KTV。
許雲懿的車也剛好停下來，兩人在門口碰了面。
蘇蕉這一天幾乎沒有停腳，難免累了，臉色有些泛白，一開口，聲音沙啞，道：「姜小美雖然在老師眼裡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但是在同學們眼中卻並不是一個值得交的好朋友，除了外貌惹人嫉妒外，她的私生活也偏於混亂，所以經常跟她在一起的人，很多都是遊走在社會邊緣的青年。」
許雲懿對蘇蕉的判斷和調查能力很放心，打開一瓶水遞給她，沉聲道：「所以她的死狀才會那麼詭異。」
一邊說著，兩人推開KTV側門進去，蘇蕉忽然想起許雲懿在驗屍時對兇手的側寫，側頭看了他一眼，道：「所以你說兇手的受教育程度不高，是說他即便上了大學也屬於不學習的盲流一組？那你是從什麼地方推斷是兇手的身高體態的？」
屍體被河水沖泡嚴重，表面完全看不出有外傷，所以對於兇手身高的判斷，也就無從依據，至於體態樣貌，一具腐爛的屍體更是沒有辦法告訴你這些信息，可許雲懿卻說的那樣確鑿，好像死者在被害之前，他正好就在身邊，看到了她被殺害的一幕一樣。
許雲懿腿長，一步跨上兩級台階，道：「經驗推測，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
「兩位客人是來唱歌的？要什麼樣的包房？」吧台後站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孩，兩人過來時她正在化妝，看到有客人，趕忙放下手裡那劣質化妝品，微笑著過來迎客，煙熏過的眼睛掃過許雲懿時還特意拋了個媚眼。
「警察，叫你們經理出來。」
媚眼沒收到回應，一張警官證赫然出現在眼前，女孩嚇了一跳，剎那間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腮紅都跟著白了，趕忙進了裡間把經理喊出來。
之後三人一道進了監控室。經理將監控視頻調到一周前，姜小美生日那天，指著屏幕上最大的一個房間，對許雲懿道：「這就是那天姜小美開的房間。她是我這裡的常客了，時常會帶一些客人過來給我捧場，這次說是要過生日，我就給她開了店裡最大的房間。」
蘇蕉總覺得這個經理有些問題，在他指出那房間之後，道：「請您把手拿開。」
既然已經指明那個房間了，就可以把手指收回來了，可是這經理卻一直有意無意地用手在屏幕上亂指，看起來是在介紹，實際上卻像是在擋著什麼。
經理被蘇蕉指破，臉上一白，油膩膩的手指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有頂住兩人凌厲的目光，將屏幕完全呈現在二人眼前。原來那經理是想擋住角落裡擺放的幾個大大的氣球。
當然這氣球本身沒有問題，只不過看經理這心虛又慌張的神色，氣球里的氣體怕是一氧化二氮。這是一種可以麻痹神經使人發笑的氣體，也叫做笑氣，在很多酒吧、KTV甚至大排檔都有售賣，用以供給取樂的客人助興。但是這種氣體長時間或者大量使用后對人體的危害性極大，很容易引起神經系統方面的各種問題，嚴重者還有可能造成大腦窒息，以致腦死亡。所以從去年開始，笑氣被列到了毒品行列，國內全部禁止售賣。
怪不得心虛，這KTV里竟然還提供笑氣。
蘇蕉看得經理心裡越來越沒底，生怕會被這兩位一臉寒霜的警察帶走，畢竟不是自己的店，為了工作把以後的日子扔到監獄里，實在是不值，不到一分鐘，經理臉上一紅，怒髮衝冠，「兩位警察，我跟你們說，這笑氣啊，我一早就跟我們老闆說不能擺不能擺，可是他就是不聽我的，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我也是沒辦法啊。」
正解釋著，許雲懿忽然看到了一處可疑的地方，按下暫停鍵，同時打斷經理聒噪的聲音，指給蘇蕉道：「凌晨三點，姜小美帶著這些人先離開了，」又按了一下進度條，將時間跳到五分鐘后，「五分鐘后，她又回來，而這一次有人在這裡等她。」
那是一個黃頭髮的青年，身形偏瘦，兩人應該是情侶，剛見面，那黃頭髮的青年便一把抓住小美的手，將她拉到懷裡緊緊抱住，可奇怪的是，小美對這個擁抱似乎很不情願，雖然讓他抱了，一雙秀眉卻皺的很緊，從眼睛里透露著討厭。
蘇蕉正要靠近一點仔細觀察，經理看到這人，突然伸出手來指著他，雙眼瞪眼，一臉震驚，顯然認識這個黃毛，「是他殺了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