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這樣會遭報應的
回到警局,許雲懿立刻叫汪希調出了蘇銘辦公室外的監控錄像以及他們剛剛在醫院聽到的,那個名叫胥煬和他父親的信息,結果不出所料。
汪希道:「這胥煬的父親上個星期查出肺癌晚期,於第二天辦理住院手續,今天下午五點十五分辦理出院手續,在中心醫院住院期間,他們一直都是住在醫院走廊,而且所用的藥品都是最廉價的低端藥品,看來這家人提前出院,應該是因為無法支付高昂的治療費用了。」
對於他的推斷,邢昭並不同意,把剛剛調查得出的報告放到桌上,沉聲道:「這個胥煬是個房地產商人,手上的項目從郊區到市中心,從民居到市政工程,幾乎佔了全市房地產產業的一半天下,在同行中,胥煬更是被稱為房地產業的『神運算元』,只要投資,必有翻倍回報,這樣的人,幾百萬應該不缺,如果按照先前所說,他們都是住在醫院走廊,用最低端的藥品,那他的資產絕對足夠他們住到醫院翻修,所以我覺得,他會帶他父親提前出院,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蘇蕉纖細的雙手撐住下頜,目光定在汪希的電腦上,將兩人所說的信息在腦海中翻了一遍,道:「房地產商人,有錢人,卻偏偏在自己父親的病上如此吝嗇……」又想到林院長在說到三個被害人家屬之死時的一臉惋惜,柳河妻子見到林院長時那僵硬又心虛的表情,侯雲祥的為人,喬羽在父親放棄治療的病歷單上那瀟洒隨意的簽字,蘇蕉心頭一緊,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主治醫生一欄。
看來這位主治醫生,她要親自去醫院會會了。蘇蕉訂好了目標,起身想走,結果人剛站起來,眼前如同忽然落下一片大幕,腦袋裡嗡的一聲,暈得措不及防。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濃郁的消毒水味道,刺目的雪白,還有頭頂一滴一滴落進自己心臟的液體,蘇蕉皺了皺眉,顯然,到醫院的目的達到了,但是過程似乎有些坎坷。
她掙扎著坐起來,視線從模糊到清晰,剛好看到窗前被陽光籠罩的一處站立著一尊「雕塑」。蘇蕉有時候也會想,如果這個許雲懿能在臉上多謝表情,能多笑一笑,也許還真是個少女殺手。
「醒了。」「雕塑」綳著臉上硬朗的線條,轉身,冷聲說了一句。不知是不是打進身體里的液體改變了什麼,蘇蕉忽然覺得許雲懿在說這簡單兩個字的時候像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也對,她現在還是一個懸案唯一的線索,消失的記憶也許還跟那數十億的國家寶藏有關,她的命還是很值錢的,萬一死了,國家和人民,甚至是整個時代,都會覺得「惋惜」。
蘇蕉努力將唇角向上揚起一個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的弧度,「托全國人民的福,還沒死。」
「雕塑」眉心一僵,輪廓都有些微微扭曲了,沉默半晌,走到她身邊,將一打檢查報告扔到她面前,道:「精神衰弱,案子後面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好好休息。」
蘇蕉只是在那一打紙上掃了一眼,哼笑一聲,「多謝關心,」正想拒絕,眼角餘光透過門上的窗口忽然看到蘇銘一臉寒氣急匆匆路過門口,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轉回去了,她點點頭,道:「有需要,可以隨時叫我。」
只是當夜,「有需要」才會出動的人,便悄悄出現在走廊,沿著記憶中的方向,一路走到蘇銘辦公室門口,蘇銘似乎正在跟什麼人吵架。
「你是他兒子,他養了你這麼多年,現在他病了,難道不是你應該報答的時候嗎?你就這麼把人帶回家,只能送死!」
「蘇醫生,這是我的家務事,你是不是管的多了點?再說,治病是我花錢,又不是你,你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得可是輕鬆。」
蘇銘被這句話氣的不輕,桌子被拍得震天響,「胥煬,你如果花不起住院費,我來出!」
胥煬語氣一挑,「你出?喲呵,這醫院什麼時候還出了個補助項目?你要想出也行啊,那他以後的費用你也一起都報了吧,什麼喪葬啊,火化啊,墓地啊什麼的,您天天就在這辦公樓里給人看病都不知道現在這土地漲價有多厲害吧,一塊墓地都要十幾萬一平方,稍微大一點的就要幾百萬左右,死都死不起!」看蘇銘氣的臉越來越紅,話都說不出來了,胥煬冷哼一聲,「不想出了吧?哼,蘇醫生,我知道您是醫者仁心,但是您只要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好了,不要什麼都管,累不累啊。」
砰,水杯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凄厲的嘶鳴,蘇銘的話也如同這水杯一般破裂開了,「胥煬,你這樣會遭報應的!」
門已經打開,胥煬此時站在門口,他臉上掛著的笑容被走廊里昏黃的燈光籠罩,顯得異常猙獰,「報應?什麼報應?你還能殺了我替天行道啊?哼,省省吧,你們醫生不是每天都說要救死扶傷嗎,你如果殺了我,還算什麼救死扶傷。」
走廊空曠,這一聲摔門,幾乎震裂了兩旁的防彈玻璃,鑲嵌在門框上的古舊門板,也變得岌岌可危,似乎只要一陣風,便可以讓它瞬間傾頹下來。
蘇蕉輕輕拍了拍許雲懿勒在自己鎖骨上的手,「許警官,人走了。」
許雲懿鬆手,低沉的嗓音在蘇蕉頭頂響起,「不要添亂。」
蘇蕉微笑,回頭時正好看到他繃緊的喉結,「不過這個亂,還是有些作用的。蘇銘對胥煬把父親接回家這件事非常在意,早晨的時候還特意去跟院長申請,他可不可以以醫生的身份來資助這個老人的後續治療,林院長說這件事是胥家的家務事,如果她想這麼做就要跟病人的家屬,也就是這個胥煬溝通,家屬同意,她才能資助。可是至於這溝通的結果,你看到了,對方並不領情。」
許雲懿低頭,幽深的目光撞上一雙清涼的眸子,「所以你認為這個主治醫生是所有案件的兇手?」
蘇蕉並不否認,繼續道:「前三起案件唯一有關聯的地方就是這個醫生,而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又證明,她是有殺人動機的,所以這個人,值得懷疑。」
「可是在這幾個被害者中,柳河、侯雲祥都是壯年男子,她一個女人,是怎麼完成殺人碎屍的?」
角落裡,蘇蕉好看的眼睛眯了一下,有時候仇恨和憤怒,可以將一個人的能力放大數倍不止,女人也可以成為屠夫、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