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初戀這件小事
把女孩藏進地下室避難的第一天，白天秀就摘下了她的口罩，看見了女孩的廬山真面目。
實事求是地講，女孩的模樣，和遊戲里的小妖精很不一樣，髮型也不是照耀的雙馬尾。
但是，有時候「但是」這個詞，關聯的不一定是悲劇。
比如一個女生對一個男生說「你雖然長得不帥，但是很有才華」，多少能給人帶來一點安慰。
那一天，白天秀經歷了人生中最驚喜的一次【但是】。
那個女孩和遊戲里很不一樣，但是比遊戲里更好看！
以白老三當時的文化水平，無法形容那種美。
那是一種真實的，又很不真實的，好像不該出現在現實世界的美，美得如夢似幻。
面對那種無法用語言去描繪的美感，他獃獃地守在床邊看了一晚上。
那一晚他全程發獃，沒說點什麼，也沒做點什麼。
第二天他腦子才清醒了一些，花光了他所有的小金庫，通過黑街的渠道，弄到了一些療傷葯。
當女孩蘇醒過來的時候，她還沒開口，白老三就已經中招了。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白天秀無比確信，她就是杏花村小妖精！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少年對那雙靈動至極的大眼睛，印象太深刻了。
遊戲里無論容貌體型如何變化，眼神是很難改變的。
當初白天秀把小妖精奉為女神的時候，車二爺曾經調侃道：「別這麼天真，小心她現實里是個二百多斤的肥婆……」
儘管如此，白天秀依然我行我素，因為他堅信，擁有那種眼睛的女孩子，絕對能讓他眼前一亮。
事實證明他那種男人的第七感，果然很准。
此後的一個月里，小妖精忙於養傷，白天秀每天都會帶著吃的喝的去看她。
他人生第一次去買了女性內衣，也是人生第一次去買了姨媽巾。
少年心裡有很多問題，比如「你為什麼會來黑街」，比如「為什麼有人追殺你」……
這些問題，有可能在女孩傷口上撒鹽，於是他打算等女孩徹底痊癒了再問。
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一個月後，女孩離開了。
她有一件必須要去做的事，要去一趟荒原。
那個本就不屬於黑街的女孩，來得匆忙，去得也匆忙，彷彿從未出現過。
白天秀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小妖精來過黑街。
他小小年紀就明白一個道理，有些話說出口，無論對他，還是對小妖精，都是一場災難。
正因為他沒說過，車二爺憑藉豐富的經驗，猜到了白老三那段時間偷偷摸摸搞了一段地下戀情，將小妖精稱為「那個女人」。
對於那段隱秘的戀情，車二爺是有意見的，總覺得三弟被豬油蒙了心。
白天秀和那個女人，也確實有過一段短暫的戀情。
女孩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忽然把少年按翻在床上。
那一夜，白天秀懂得了69的意義。
那個女孩很固執，明明是生澀的第一次，卻非要把她從小電影里看過的姿勢都試一試。
因為那個女孩，白天秀不再排斥6月9日的生日。
當年老大唐川臨終前的遺言，叫他別再鬼混下去了，得混出個人樣來。那時候白天秀格局有限，他所理解的「混出個人樣」，就是成為黑街一哥。
而黑街的大哥大，沒有幾個善終的，要麼橫死街頭，要麼抓去槍斃了。
直到那天晚上，女孩臨別前對他說了最後一番話：「你的舞台，不應該是黑街這麼小的地方。我心裡想嫁的男人，是未來的守護神。如果你做不到，就當從來沒有見過我。」
她走得很突然，一如她來時那樣突然。
幾天之後，白天秀離開了黑街，在東華狩獵公司有了一份正當工作。
八百塊一個月的工資，遠不如他在黑街干一票，但是他想換一種活法。
此後的日子，是漫長的訓練和等待。
去年十七歲的白天秀，自考到了一本證書：初級中學資格證（函授）。
拿到證書那天，他在周記里寫了一句話，就一句：「我現在真的是最強的初中生了。」
然而最強的初中畢業生，也有短板。
歸根結底，就是東華公司的同事們經常吐槽的八個字：打人無敵，打怪弱雞。
去年荒原之行，一度給少年留下了陰影。
要不是當時的五人小隊中，帶隊的是很照顧他的大嫂，當場他就得死。
懂得借力打力的太極少年，很擅長放倒人類進化者，卻無法對變異生物構成致命傷。
說到底，是因為他力量太薄弱了。
13點力量基因，不足以對任何變異生物構成威脅。
即使用鋒利的合金武器砍下去，也跟撓痒痒似的。
那年他遭受的打擊，不僅僅是九死一生，還有他在心底對自己提出來的一個問題：連低階怪獸我都解決不了，憑什麼去荒原上找她？
十五歲那年他就有一個衝動，賭上性命去荒原上尋找那個女孩。
少年甚至安排好了後事，去跟車二爺道別。
當時車二爺用一句話就攔住了他：「別忘了你不是為你一個人在活，你身上還帶著老大的夢想。黑街有一半人都活不到十八歲，你要是十五歲就沒了，對得起老大嗎？」
二爺這番話，成了白天秀「長壽的秘訣」。
這長壽的秘訣，也是少年心裡揮之不去的痛。
他在心裡給自己定了個目標，總有一天要去荒原看看。
哪怕是飛蛾撲火，哪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也要去荒原找一個答案。
東華公司的老闆，有【火眼金睛】之稱的華叔曾經說過，假設白天秀這小子有40點力量，他會變得很強。
公司里有經驗的狩獵者也很認可華叔這個說法，但假設畢竟只是假設。
這種假設，三年來始終未能成立，因為很多進化者註定了不是力量型。
直到十八歲那一天，少年在遊戲里學會了《歸元劍典》。
如今的白天秀，超出了華叔的預估。
他不止40點力量基因那麼簡單，達到了德智體全面發展的50點！
正因為德智體全面發展，他今天才敢去買那把青鋒劍。
少年內心有偏執而倔強的一面，以前他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好，不配用劍。
包括去年荒野之旅，即使生死攸關，他也沒用劍，帶了一把常見的合金戰刀。
今天少年帶著青鋒劍來斗獸大賽報了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干多大的一票。
恰逢遊戲里百年一屆的超級大賽年，仗劍前來的少年，鐵了心要做本屆大賽最閃亮的那顆星。
當他光芒萬丈的時候，一定會有人注意到他。
他相信，那個離開了三年的女孩，也會因此而關注他。
儘管他改變了容貌，改變了名字，他依然相信，只要那個女孩看到電視，就一定知道他是誰。
思緒在電光石火間閃爍，注視著電視里的第47屆女冠軍，白天秀滿腦子想的都是初戀這件小事。
他忍不住伸手輕撫了一下電視畫面，失神地喃喃自語：「我找不到你，那麼，你來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