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有的人不開心,別人看不出來。
例如安子晏。
白天的時候陸容安在微信給他發信息,一張對戒照片。
他問她什麼情況,她很快就用語音發過來,說她要和左琰求婚。
聽聽,求婚!
安子晏早就閱女無數,可像是陸容安這樣一點兒也不矜持的女孩子也沒見過幾個,他發過去:「陸容安,你一個女孩子,還能不能要點臉,主動跟男人求婚?不覺得丟人?」
陸容安秒回:「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幸福!」
他氣的把手機扔到了一邊去。
他是嫉妒,嫉妒的快瘋了,可他說不出。
因為心情不好,就有些肆無忌憚,喝酒也沒什麼節制,他今天是打著一醉方休的主意來的,所以拉上葉殊城,就算他腦子不清楚,還有個帶他回去的。
結果有賴於他在風月場里早就練就的千杯不醉好酒量,和那幾個陪酒姑娘喝了半天,腦子越來越清醒,中途有個姑娘出去接電話,他這才想起葉殊城,回頭一看傻了眼。
瀟瀟正拉著葉殊城喝酒,喝的還是威士忌。
他一個激靈,趕緊湊過去一把擋住葉殊城手裡酒杯,看瀟瀟一眼,「他喝了多少?」
瀟瀟嚇了一跳,「沒多少,才兩三杯……」
「我都說過他不能喝酒!」
葉殊城被安子晏攔住,有些不高興,「安子晏,放手。」
安子晏回頭看看他,「你腦子清醒嗎?還想進醫院不成?」
酒精在身體裡面被吸收后的一絲燥意在身體中流竄,他緩緩抬頭,看安子晏,「一點點,不礙事。」
「不能喝。」安子晏一把奪了酒杯放桌上,自我感覺像是葉殊城的管家婆,煩躁地站起身,「算了算了,我送你回酒店去。」
葉殊城看著他,不動,也不出聲。
他敏感覺察不對勁,低頭定睛看,葉殊城面頰發紅,目光有些迷離,他低低爆一句粗口,「沒喝出問題算你命大!」
頓了頓,回頭看一眼瀟瀟,「你也是!」
瀟瀟沒見過安子晏這麼凶,沒嚇得縮了縮。
安子晏又說:「還愣著幹嘛,幫我把人弄車上去!」
瀟瀟硬著頭皮去幫忙。
葉殊城一把推開兩個人,「……我自己能走。」
他站起身,身體晃悠一下,安子晏就看著他步伐不穩地往外面慢慢挪。
安子晏其實沒有見過葉殊城喝醉,因為身體緣故,葉殊城喝酒很節制,但是這會兒,明顯是喝的有點多了。
葉殊城扶著牆壁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安子晏和瀟瀟就跟在後面。
瀟瀟有些憋屈,不喝酒,跑這種地方來做什麼?
可是安子晏臉色很沉,「他胃不好,以前出過事兒,差點要命,這毛病可大可小,但真要出了什麼事兒,你擔得起?最近這段時間他這胃剛算是養的好一點了……」
頓了頓,又恨恨道:「而且你給他喝的還是威士忌!」
瀟瀟也有點怕了,「那他不會有事吧?」
「目前看沒事,回去讓他吃一點胃藥,今天晚上你得看著他,到明天如果胃沒有太難受應該就不用去醫院……」
瀟瀟「啊」的一聲,「可是安總,我不出台啊。」
安子晏狠狠剜她一眼,「你想的美!我一大男人才沒興趣盯著看另一大男人一晚上,所以叫你這個闖禍的來照顧病人,你出什麼台?!」
瀟瀟扁了扁嘴,不敢說話了。
安子晏也是大人物,她得罪不起,既然不是出台,她倒是沒有那麼排斥。
葉殊城到停車場的一路走的磕磕絆絆,好幾次差點跌倒,但是每當安子晏和瀟瀟靠近要扶他,他卻又挺固執地要堅持自己走。
安子晏分辨不清楚葉殊城這個狀態,說清醒,並不清醒,但也沒有醉到發酒瘋的地步,他只能祈禱葉殊城那老毛病消停一點,他可不想又半夜三更的跑醫院。
上了車,三個人都喝了酒,安子晏沒辦法,叫了個代駕來,這才回到了酒店。
將葉殊城安頓到床上,看著硬給他灌過葯,已經臨近十二點,安子晏喝酒不少,這會兒困的緊,讓瀟瀟照顧著,便去了客廳很不講究地在沙發上睡。
瀟瀟十分鬱悶。
安子晏對她的恐嚇讓她連想要睡覺都不能,她也怕,萬一葉殊城真出些什麼問題,那她就完蛋了。
她坐在床邊,看一會兒葉殊城,就控制不住地倒在床一邊,手撐著腦袋,開始打盹。
腦袋一垂一垂的,朦朧中聽見有人在說話。
她迷濛中睜眼,看見葉殊城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正看著她。
她瞬間就清醒了,趕緊坐起身,聽清楚葉殊城嘴裡低喃著的,是一個名字。
「……蘇念?」
她一愣。
葉殊城已經靠過來,抬手觸碰她的臉。
夜的靜謐被無限放大,卧室里,一盞橙色的壁燈,昏暗曖昧的光線,以及……
葉殊城那專註的,深情的,卻又充滿哀傷的目光,就這麼緊緊凝著她。
她心裡咯噔一聲響。
心跳變得急促起來。
很明顯,那個「蘇念」想必就是安子晏和葉殊城曾經口中那個和她外貌有些相似的女人,也是對於葉殊城來說,別具意義的那個女人。
葉殊城腦子不清楚,但是她是清醒的,應該提醒他,她不是他的「蘇念」,但是這一刻,她的腦子有些混亂。
她很年輕,年輕到會對著帥哥犯花痴,葉殊城這張臉本身就無可挑剔,而這一刻的氛圍又太微妙,他眼底的溫柔太容易令人沉溺,理智都在漸漸崩潰。
她感覺到他靠近過來,然後他抱住她。
他將她抱的很緊,頭埋在她頸窩,說話間帶著酒意的呼吸滾燙地讓她瑟縮一下。
「蘇念……我很想你……」
她身體僵硬的像是石頭。
這是錯的,她應該推開他,應該叫他看清楚,可是……
雄性荷爾蒙的氣息,酒精氣息,一切都令她有些迷亂,腦子萬千思緒糾纏。
雖然不出,台,但是在會所什麼樣的客人沒見過?但葉殊城在所有客人里,依然算是比較特別的一個。
不是因為他看起來謙和有禮不會逼迫她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也不會試圖像別的客人那樣從她身上揩油,真要說,就是葉殊城身上就沒有混跡風月場的那種氣息。
每一次,他在「迷魅」,都是格格不入。
而且她知道他的深情和專一,都只為一個人,這一點對於見多了男人的她來說,簡直致命。
以前她不會奢望,因為差距擺在那裡,可是這會兒,她確確實實地被他抱在懷裡,她不想推開他,她突然覺得,他們現在可以給彼此,短暫的,一點點的,一時的慰藉,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
她慢慢抬起手也抱住他,她的手在他背上輕輕撫摸。
他脊背有瞬間僵硬,頭微微抬起,四目相對,她感覺到他的呼吸,聽見她自己的心跳聲如同擂鼓。
他在靠近,她閉上眼,緊張極了。
這溫柔不屬於她,但是她想要。
這個吻很慢也很輕柔,她被他壓倒在床上,她環住他的脖子,有些忘情地回吻,這糾纏變得熱烈,他的手摩挲她的腰,唇往下游弋。
然而,就在她的鎖骨那裡,偃旗息鼓。
突然安靜下來,她低頭一看,哭笑不得。
葉殊城居然趴在她身上睡著了!
男人的身體很沉,她被壓的動都動不了。
她折騰了好半天,才將葉殊城慢慢弄到了旁邊去睡,然後自己摸著自己滾燙的臉去浴室洗了一下。
再回到卧室,葉殊城還睡的死沉沉的,她就在旁邊躺下來。
……
翌日早。
陽光透過落地窗直直刺進來,葉殊城睜眼的時候,頭疼的厲害。
為避過刺眼陽光翻身,就看到旁邊躺了一個人。
瀟瀟睡眠淺,被這一陣聲響給弄醒了,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對上他目光,「葉先生,您醒了……」
呵欠打完,一個激靈趕緊坐起身。
「那個……我不是故意要睡您的床,因為安總睡在外面,怕您身體萬一不舒服,就讓我看著……」
瀟瀟慌慌張張解釋。
葉殊城手按著眉心,慢慢起身。
腦子轉的速度很慢,他手肘在額頭敲了一下,頭痛欲裂。
頭天晚上的一幕幕都變成零散的片段,一點一點拼湊。
然後他面色驟變,抬頭看向瀟瀟。
瀟瀟有些無措地站在床邊,觸到他目光就趕忙低頭,心虛的厲害。
心砰砰跳,想起昨夜那個吻,她暗暗在心裡祈禱他徹底斷片,不然多少有些尷尬,畢竟那時她是清醒的。
許久,他開口:「我昨晚……」
「您喝醉了!」她急匆匆打斷,「我不知道您身體不好不能喝酒,還害得安先生擔心……對不起。」
他看著她,雙眸微微眯起。
她掌心裏面捏了一把汗,漫長的幾秒過去后,他終於說:「是我自己要喝的,不怪你。」
她鬆口氣,又聽他說:「昨晚你是清醒的嗎?」
瀟瀟聞言心口一緊,說不出話來。
葉殊城面色很難看,心裡瞭然,動作緩慢地下床,又按了兩下額頭,起身在桌子上拿錢包,把裡面所有的現金全掏了出來,也沒數,拿過去給瀟瀟,「你走吧。」
瀟瀟一愣,咬著唇看著他,眼神有些受傷。
「我……我不是為這個……」
他本來身體就不舒服,也沒了耐心,強硬地拉起她的手塞她掌心裡,「你走吧,我還有事,不送你了。」
瀟瀟拿著錢站在原地,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
而葉殊城已經轉身去了浴室關上門,水聲嘩啦啦響起。
瀟瀟看著手裡的錢,委屈的不行。
她的確是歡場賣笑的女人沒有錯,以前多少次,有客人把小費直接輕佻地塞她胸衣裡面,她也能忍,可是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受了極大的侮辱。
葉殊城分明是想起來昨天晚上那個吻了,而且他也很明白,她是清醒的。
這讓她感覺糟糕透了。
她抽抽鼻子將眼淚忍回去,出去就見安子晏已經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揉著腦袋,似乎也是頭天喝酒的勁兒沒過。
見她出來,安子晏起身,「他怎麼樣?」
她說:「沒事,去洗澡了。」
「哦……」安子晏說話間又打了個哈欠,「昨晚他沒鬧騰吧?」
她抿唇,好幾秒,說出來:「他昨晚醒來過一次,把我當成蘇念。」
安子晏一愣,腦子清醒了大半,「然後呢?」
瀟瀟低了頭,「沒什麼然後。」
安子晏覺得不可思議,拉著她走到門口,「你倆……就沒發生點兒什麼?」
她猶豫了一下,「他抱住我和我說話,還……還親了我一下。」
安子晏有些失望,「就這樣?」
瀟瀟擰眉,「您還想怎麼樣?」
安子晏難受的緊,背靠了牆,「我想有個人幫他忘了那女人……你知道的吧?就和你長的像的那個,他們既然已經不可能,現在他需要解脫,他這人死鑽牛角尖,要是沒有人幫助他,可能這輩子也走不出來,你長得像那女人,還能接近他一下,別的女人門路都沒有。」
瀟瀟苦笑了一下,「您太看得起我了,他剛才給我錢,要我走,好像很討厭我。」
安子晏嘆口氣,「你別太難受,我再和他談談。」
瀟瀟笑了笑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安子晏有點困,又跑沙發上睡回籠覺去,迷迷糊糊被什麼碰了一下。
他難受的要死,抬抬眼皮,葉殊城正居高臨下用膝蓋碰他,看著他的目光嫌惡的好像看到什麼髒東西。
他沒起,往沙發裡面縮了縮,「別吵,讓我再睡一會兒……」
「你還睡得住,」葉殊城聲音很沉很冷,「你昨晚存的什麼心,讓瀟瀟照顧我?」
安子晏有些煩躁,知道他犯病,一下子翻身坐起來。
「不就是親了一下?」他嚷嚷,「人家小姑娘從來不出台的,都不覺得受了委屈,你一大男人,這算你佔便宜,你怎麼還來勁了呢?」
葉殊城冷眼看著他,「我沒問她,我問你,你在做什麼?」
他皺了皺眉,「我能幹什麼?見你喝酒,怕你出事,安頓個人照顧你,有錯?你這人不知道感恩就罷了,怎麼還反咬一口呢?」
葉殊城默了幾秒,「你覺得我應該感恩?」
「對!」
安子晏重重點了一下頭,有些孩子氣。
葉殊城瞳仁緊縮,似乎是有些微妙的憤怒,好一陣說不出話,最後從茶几上拿了煙,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沒回頭。
「我和蘇念說過,我不會碰別的女人,以後也不會。」
見他去陽台抽煙,安子晏足足怔住好一陣,才反應過來,跟出去,「你瘋了吧?為了一個根本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的女人,你有必要這樣折騰自己?」
葉殊城低頭點煙,點好了深深吸一口。
「我和你不同,我對別的女人沒有興趣。」
「可你昨晚吻了瀟瀟不是嗎?」
「那是因為我錯將她當成是蘇念!」
葉殊城聲音大了一點,壓抑的火氣有些不受控制。
他知道安子晏是為了他好,只是這種方式他無法苟同,話他不想說的太難聽,但他覺得必須要說清楚。
安子晏難以置信地笑,男人和女人不同,要守身如玉,簡直就是和本能對抗,他問:「那她這輩子都不回到你身邊呢。」
葉殊城拿掉煙的手有些發顫,「那我一輩子就這樣,安子晏,你別管我了。」
安子晏沉默下來。
葉殊城又狠狠吸了一口煙。
「我做不到,我和你還有蘇念都不一樣,我試過,昨晚在包廂,我喝酒的時候就在想,我要不要乾脆讓瀟瀟跟著我,最起碼,身邊還有一張相似的臉……」
他按住自己發抖的手。
「昨晚我以為身邊的人是蘇念,像做夢,雖然腦子不清楚,但我真的很高興……結果今天早上想起來,你知道那種感覺多糟糕嗎?」
他眉心緊蹙,低著頭,面色晦暗的像是死人。
「那種負罪感讓我覺得自己很差勁,我和蘇念說過的,我還發過誓……」
誓言只是針對過去那很短暫的一段時間,然而他卻將那個滑稽的誓言當成了束縛自己的條例。
安子晏簡直沒辦法相信,葉殊城發誓就已經足夠匪夷所思了,這誓言的內容又是什麼鬼?
這麼素一輩子,就不是男人了,那是和尚!
單純是做和尚也就罷了,再這樣下去,問題就不僅僅是禁慾,而是葉殊城這輩子,就真的要孤獨終老了。
安子晏停了一會兒,心一橫,開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的時候,她和余昆在幹什麼……」
話音未落,眼前一暗,安子晏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葉殊城揪住了衣領一拽。
抬眼近在咫尺就是葉殊城一張怒不可遏的臉。
燃燒著的煙跌落在地板上滾到牆邊停下來,輕紗一樣扯出一道白煙。
葉殊城呼吸有些急促,眼底按捺不住的怒意涌動。
安子晏說:「你知道我說的是事實,她跟在余昆身邊多久?四年了,比你和她相處的時間要長,說明她和余昆反而更……」
葉殊城拳頭一下子揮過來。
安子晏認命地閉眼,卻沒挨到那一拳,幾秒后睜眼看,拳頭堪堪停在臉頰旁的位置。
葉殊城鬆開他衣領的手順勢用力推了他一把,推的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後退了好幾步才找回平衡。
葉殊城粗粗喘了口氣,緊攥著的拳頭抖的厲害,別過臉不看他,只吐了一個字。
「滾。」
安子晏有些無謂地笑了下,轉身離開。
門被帶上,發出「砰」的一聲重響,安子晏那是在摔門。
又只剩下葉殊城一個人,這房子安靜空曠的很可怕。
葉殊城低頭看一眼依然在燃燒的煙,好久,彎身,想去撿起來,還沒有觸到,突然就是一拳砸在玻璃上。
玻璃不堪重擊瞬間碎裂。
破碎的聲響不僅僅是從外界,也是從他靈魂深處發出的,手已經破了,流著血,那疼痛叫他清醒。
破碎的是他以為可以繼續的生活,得過且過,行屍走肉一樣,整整四年,他無力地抱住頭蹲下去,明明在大口大口呼吸卻又覺得快要窒息。
瀟瀟說,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
蘇念已經放下了,走出去了,她過的很好,他也想讓自己走出去,但是他辦不到,他忘不了,他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讓另一個人從他心裡從他身邊取代蘇念。
空房間就像他的心,蔓延著一片荒蕪,絕望的,致命的。
……
恆易後來幾天的簽約基本上順風順水,喬曄每天都在報喜,可是蘇念和孟易平卻都不見一絲鬆懈。
余昆不在,蘇念只能和孟易平在辦公室交換一下意見。
她的意思是,寰亞那邊安靜的有點太過分,反而令她覺得不安。
孟易平表示贊同,「大概是在悶聲憋大招。」
「說到大招……」蘇念歪著腦袋想了想,「現在他們只能從大終端入手,但是大終端簽約的難度很高,從公關到最後簽約的周期也比較長,得熬……」
孟易平點頭,「但大終端投資高收益也高,而且會影響資金流向,寰亞那邊有R.S.做靠山,大終端的資源比較多,這一點是咱們的劣勢,目前咱們還沒有和任何大終端建立客情。」
蘇念眉心緊蹙,「也是……萬一他們簽大終端,確實很麻煩……」
座機突然響,蘇念接起,是喬曄打來的內線,說有人要找她。
她擰眉,有些煩躁,「是誰?」
「安總。」
蘇念一愣,「他找我做什麼?」
喬曄說:「他說有意做理財。」
蘇念默了幾秒,「那可以找個業務員去和他介紹。」
喬曄有些為難,「可他指定要見你,現在人就在前台等。」
蘇念抓抓頭髮,「好吧,叫他到會客室,我馬上過去。」
下樓的時候,蘇念想,安子晏這次要是再和她說什麼關於葉殊城的事情,乾脆直接趕出去好了。
會客室里安子晏正懶洋洋坐在沙發上,手裡翻著一本恆易企業文化的冊子,見蘇念進來,他放下冊子,看著她笑。
蘇念也勉強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什麼時候回到晉城的?」
安子晏問。
「有一段時間了。」
安子晏點頭,「你變化很大,那天拍賣會上我差點認不出來。」
蘇念問:「安總,你說想做理財?」
安子晏默了幾秒,坐直了身子,「我說些話,你別急著罵人,先聽完。」
說完還不等蘇念反應,他繼續:「我知道你不愛聽我為葉三少說話,我這次也不是為了他來的,我是為了寰亞。」
蘇念一怔。
「在我眼裡,寰亞就跟你當初那個流掉的孩子一樣,很無辜。」
這個比喻讓蘇念不由得皺眉。
「寰亞是三少為了針對恆易而建立的,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這就是他腦子發熱的產物,是他為了找你而用的手段,但是你要知道,現在寰亞雖然規模不大,但已經有幾百員工。」
安子晏呼吸拉長,慢慢道:「但凡牽扯到你的事情,三少腦子就不會清楚,現在你在恆易和他對抗,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你會害死寰亞。」
蘇念聽不下去了,「如果我不管,寰亞也會害死恆易晉城分公司。」
安子晏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也是因為你。」
蘇念頓時說不出話來。
「你其實很清楚你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安子晏笑了笑,「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跟著余昆,還跟到現在,以至於我買辦法不懷疑,你真的不是來報復的?」
蘇念神色有些冷,「我說不是,你信嗎?」
頓了頓,「你心裡有答案,為什麼要問我?但是我還是要說,報復這種事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我不會浪費時間在這上面,我只是想做好自己的工作,而葉殊城恰好站在我的對立面而已。」
安子晏猶疑地看著她。
她別過視線,「信不信隨你。」
安子晏沉了口氣,「寰亞和恆易,一定要你死我活?」
「晉城的市場就這麼大一點,恆易想要在晉城立足,必須掌握一定的市場份額,之前寰亞用惡性競爭手段排擠恆易你不是不知道,市場有良性競爭,那才是常態,在回歸到那個常態之前,至少我要保證恆易晉城分公司的良好運轉,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當然要採取一些措施,我不明白這在你眼裡怎麼就成了報復或者你死我活?」
蘇念心裡有氣,說話的語氣並不怎麼好聽。
安子晏擰眉看著她,好一陣,「那你會利用你和三少過去的關係嗎?」
蘇念手指無意識緊縮,「什麼意思?」
「你明白的,打感情牌……」
「我不會。」
蘇念很快打斷他話。
安子晏鬆了口氣,「我就是來確定這個。」
蘇念眉頭緊皺,十分不悅。
安子晏笑了笑,又說:「你可能嫌我煩,不過……蘇念,你已經把他的生活徹底毀了,我必須得確定你這次回來不是要他的命。」
蘇念不屑地扯扯唇角,覺得太扯淡,「說的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真的會吃了他一樣。」
安子晏嘆口氣,「我沒誇張也沒開玩笑,你不知道他這幾年是怎麼過的,你也不知道他現在什麼樣,你要是利用你們之間的過去,那你真的會要了他的命。」
蘇念沒了繼續談的興緻,神色懨懨,「既然安總話說完了,請回吧。」
安子晏走了之後,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了好一會兒愣。
最後一次見到葉殊城是在拍賣會上,他說他可以給她她想要的一切,她心裡突然惡毒地想,為什麼不幹脆說讓他把寰亞毀掉算了,然後她好看他為難,看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個世界很殘酷,人一旦太過於堅守原則,往往處處都是軟肋,永遠被動,她回想起曾經,她被葉殊城的強大所吸引,而葉殊城這個人,為什麼那麼強大?
就是因為,他沒有原則。
他可以在自己親姐姐生命垂危的時候和自己父親談條件,要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可以為了找到她,不惜建立一家公司來與余昆對抗,對他來說,這世界上其實沒有別的人,只有他自己而已,所以他強大。
他想要的一切,他都會拿到手,不論是以什麼樣的方式。
她想到這裡又覺得噁心透了,他憑什麼一副說教嘴臉來勸她離開余昆?簡直是道貌岸然。
她心裡漸漸釋然了,現在她的目的很簡單也很明確,就是讓恆易京城分公司在晉城佔據一席之地,至於寰亞死活,與她無關,她何必要因為安子晏的話而畏首畏尾?
對付沒有原則的人,也沒有必要讓原則束縛自己。
……
又是幾天過去,寰亞的動作終於顯現端倪,寰亞新入司的公關最近開始針對大終端客戶逐個做客情建立和維護。
蘇念知道這個消息並不意外,但是也頗為頭疼,和孟易平商量了一下,決定培養一批業務員也去做這些大終端的客情建立和維護。
大終端簽約是個長期工作,短期內沒有什麼收益,本來她是想要放一放,可是現在再放下去,很有可能會被寰亞踢出局,本來寰亞手中已經簽約兩家大終端,她不能再冒繼續失去大終端的風險。
做了決定之後,這項工作如火如荼地開展,然而孟易平還是十分擔憂。
「R.S.那邊的大客戶資源畢竟比較多……」
蘇念攥了攥拳頭,「那就開始著手建立大客戶的資料庫,什麼信息都要,包括可以公關的細節,連家人和愛好這些全部都不要放過。」
孟易平說:「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真的需要時間,希望趕得及。」
蘇念是徹底沒了辦法,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趕得及趕不及也要試一回。
為了建立這個信息庫,她又開始跑前線做客情。
余昆人在美國和綿綿一起簡直樂不思蜀,在Skype裡面笑的一臉褶子,說推遲回到晉城,而她則在商場的慘烈廝殺中,開始了每天晚上的應酬飯局酒局各種局。
有一天,很不巧,冤家路窄地遇到了寰亞的公關。
寰亞新挖的一批公關和以前的完全不同,強勢到極點,一點也不好欺負,酒桌上針鋒相對,蘇念也來了火氣,僵持著就是不願意離開。
這種正面交鋒場面很難看,上一次遇到葉殊城的時候,葉殊城讓步了,還幫她了,可這一次寰亞的公關和她一樣不是省油的燈,就差沒打起來。
這還不是簽約,僅僅是為了建立客戶資料庫,所以要跟大終端負責人拉攏關係而已,酒桌上簡直就像兩個情敵在爭風吃醋一樣劍拔弩張。
酒桌上總是以酒定勝負,今天跟著蘇念的是喬曄,喬曄和孟易平不同,沒什麼酒量,又要送蘇念回去,只能幹瞪眼看著蘇念喝酒。
一杯又一杯。
寰亞的公關也挺能喝,半途中出去了一會兒大概是去洗手間吐,吐過了又回來繼續喝。
蘇念到最後眼前都是花的,酒局什麼時候散的,她都不清楚,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叫她名字。
她癱軟地趴在飯桌上,手在空中繞了繞。
「別攔著我……我還能喝……」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她喊了一聲喬曄的名字,慢慢扭頭,視線落在身邊這個人的身上。
眼前都是重影,她閉眼又睜開。
像做夢一樣,她看到葉殊城。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於是晃悠著站起身,腳下一軟差點跌倒,他一把摟住她的腰。
她吁出一口氣來,抬手摸他的臉,像是盲人一樣,靠著手去辨認。
周圍的一切都很朦朧,可又很安靜。
她的手指掠過他的眉骨,高挺的鼻樑,菲薄的唇,她歪了腦袋:「葉殊城?」
他握住她的手,「是我。」
她突然笑了一下,「你怎麼來了?怎麼?是不是你們的公關不行了,把你這個大總裁當做救兵搬過來了?」
她笑的輕佻而又得意,眉目間隱隱一絲媚態令他心頭一動。
她算是說對了一半。
她和寰亞的公關拼酒,而他和楊彥在辦公室加班,楊彥突然接到這公關的電話,抱怨連天地說Eve來了,多麼多麼能喝……
他一聽頭都大了,火速趕到這裡來,一看,戰況簡直慘烈。
那公關和她一樣都是不認輸的性子,吐了一回繼續,最後客戶都看傻了眼,喬曄沒辦法,給蘇念擋酒幾杯也不勝酒力暈暈乎乎的,他和楊彥趕到,才發現最清醒的就是客戶。
送走客戶和那公關,他回頭來看蘇念和喬曄,最後只能讓Rita將喬曄送走,而蘇念……
已經爛醉如泥,或許她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
不然,才不會乖乖任由他攬住她的腰。
貼的這樣近,他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馬,可很快又被她身上衝天酒氣打散了那一點旖旎心思,他說:「我送你回去。」
偏生酒醉的女人一點不懂得見好就收,蘇念歪了腦袋,本來在摸他臉的手用力,捏了一把他臉頰,他的臉整個兒黑了,聽見她問話。
「還是你擔心我,所以趕過來,專門送我回家?」
他一愣。
她繼續捏著他的臉,「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還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