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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你贏了

  狂奔到這裡的路上,葉殊城內心一直忐忑,這種忐忑在見到蘇念,看到她那一抹笑的時候到了極致。


  他看到的她紅腫的眼,分明是哭過了,他的心口劇烈地痛起來。


  他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自作孽不可活,就連辯駁一下也想不到說辭。


  這一刻,好像說什麼都是多餘。


  蘇念唇角那堪稱詭異的笑意沒有散,慢慢回過頭看韓競,「學長,我們走吧。」


  韓競點頭邁步,蘇念才側過身子卻被葉殊城一把抓住了手腕。


  「蘇念,我們談談。」


  她一怔,抬眼看他,「你應該很忙,訂婚前要做些準備,」頓了頓,又掃一眼他身上的衣服,視線挪至他輪廓分明的臉,「衣服很合適,葉先生,恭喜你。」


  「……」葉殊城被堵的說不出話來,心口也緊緊一抽。


  她看起來很冷靜,她甚至還在笑。


  韓競出聲:「三少,放手吧,我們要走了。」


  聞言,葉殊城冷冷瞥向韓競,「我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今天帶她來這裡,什麼居心?」


  韓競笑出聲,「什麼居心這話,是該你問我嗎?」


  葉殊城眉目間迸發狠意,覺察到蘇念轉動手腕想要掙脫,拉著她就要往房子裡面去。


  蘇念被迫走了兩步,韓競拉住她另一隻手。


  葉殊城怒意在心底涌動,「韓競,放手,我和她有話要說。」


  韓競沒理他,問蘇念,「你要去嗎?」


  蘇念默了幾秒,面色蒼白地對韓競勉強笑一下,「沒事,學長,我很快回來。」


  韓競擰眉看她好幾秒,才鬆手,「有事打我電話,我就在這裡。」


  葉殊城鄙夷地冷哼一聲,拉著蘇念徑直回到房子里,沒有上樓,在樓下隨便找了就近一個空客房進去,一把關上門。


  方才鬆開她的手,以手按自己前額,腦子飛快地轉。


  要怎麼說?

  想不到,說什麼似乎都是死路一條,他太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他內心有恐懼彌散,鋪天蓋地。


  蘇念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有些茫然地四下打量一眼。


  這房子的裝修,嶄新的,就連一個客房裡面也極盡奢華,她視線無處去,最後落在腳下檀木地板上,沉了口氣,總要有一個人先開口,她說:「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他張口,欲言又止。


  好半天,艱澀出聲,「我……我會試著取消訂婚,已經和陸容安談過,等下去和她商量要怎麼說。」


  「是么?」她笑了笑,抬起頭,「為什麼取消?取消了,這一切都白準備了,婚房,外面那些鮮花,氫氣球,橫幅……你看那些傭人都在忙,他們還在準備呢。」


  想了想,又說:「我也白準備了。」


  他一怔。


  「你讓我也準備了這麼久,現在取消,你不是白費功夫了?」


  她努力讓語氣顯得漫不經心,可是手已經無意識攥緊,指甲嵌入掌心,她後退一步背靠了牆,才得了些力氣支撐她站穩。


  葉殊城低頭,復又抬頭,眉心緊蹙,心情焦躁到極點。


  事到如今,解釋也許都是白費口舌,但他沒辦法就這樣看著她走。


  「我承認,我是懷著報復的心接近你,可是蘇念,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要那個孩子,你打掉孩子,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永遠理智權衡,覺得孩子和我對你來說沒用,就扔掉,我說過多少次我會彌補你會報答你,可你有聽進去過一次嗎?」


  他面目頹喪,想起孩子,情緒便有些失控,胸口劇烈起伏,「你有沒有想過,那是一條命!後來我都會夢見你指著桶子告訴我那是我的孩子,什麼樣的女人能夠狠心到你這一步?現在你居然想要忘記孩子,往前走?」


  他唇開開合合,眼圈泛紅,聲音有些飄,「你怎麼能忘了孩子?」


  好幾秒,又說:「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蘇念苦笑了一下,到了現在,他依然如此,將所有問題歸咎於她。


  他永遠看不清自己。


  「我還以為你真的已經學會原諒,你告訴過我你會學,記得你曾經在醫院對我表白嗎,那時候你說……」


  「你沒有家人,你不懂愛,不知道如何去愛一個人,但是你想學……葉殊城,你所有的話都只不過是說說而已,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嗎?」她微微抬頭,看著他幽深的眼,她眼底有淚光盈盈,笑的凄楚,「沒有包容,沒有原諒,有的都是欺騙和難以看透的城府,這就是你的愛,葉殊城,別一副你多關心孩子的姿態來教訓我,你其實不愛任何人,你只愛你自己,你之所以憤怒,不是因為孩子,是因為你用這孩子映照你自己,你將我當成程頤,你一心要扭轉被拋棄的命運,所以你才無法忍受我打掉孩子。」


  她這一席話說的平靜而緩慢,然而,字字句句都是刀子,破開他的心,直直刺向他靈魂深處的刀。


  他的感覺,如同被凌遲。


  她說:「你拿我當你掌中之物,接受不了我不受你掌控,你用盡各種手段來控制我,曾經用交易,後來軟禁,最後,你利用我的感情……」


  說到這裡,她狠狠咬唇,極力隱忍。


  在敵人面前,流淚是致命的。


  葉殊城現在就是她的敵人,她在誰面前哭泣,也不能在他面前流露軟弱。


  葉殊城不說話,面色發白,死死盯著她。


  腦子是空的,因她言辭太過於犀利,那些陳年的舊傷口,他不敢觸碰的,現在被她揭開,赤裸裸曝光。


  ——什麼樣的人能夠直面自己的醜陋和不堪,直面自己靈魂最深處的陰暗面?


  他氣血逆流,在心底的已經不是悲傷或者失去她的不安,是被看穿的窘迫,無措,以及……


  憤怒。


  覺察他氣場變冷,她繼續笑,聲音很沉,沒有波瀾,「其實葉殊城,他們沒有說錯,也許你的過去令人同情,現在變成這樣也不能怨你,但是你真的就是個怪物,終此一生,你學不會愛,你也不配被人愛……」


  話音未落,耳畔是一陣風,「砰」的一聲重響,他拳頭落在她耳旁牆壁上。


  發白的骨節因為巨大衝擊力死死抵住牆壁,被擦破的地方有血絲滲出,他一臉怒容,呼吸變得短促,低頭迫近她,「你再說一遍。」


  她笑著繼續。


  「我說你是怪物。」


  語氣淡的像是開了一個無關痛癢的玩笑,她不是在挑釁,卻勝似挑釁,她的平靜也變成了一種傲慢,令他怒不可遏。


  「你憑什麼……」


  他艱難出聲,「蘇念,你憑什麼?!」


  他聲音變大,眼眸裡面滿溢陰翳,可反駁她的話卻是一句也想不出,他的腦海空白,卻死死掙扎。


  她靜靜看他幾秒,搖搖頭,嘆息,「你一點進步也沒有,無論是那個小混混程凜,還是現在的葉大總裁,你骨子裡面都是那個被人丟棄在遊樂場找不到家的小孩,你從來就沒有走出來過,葉殊城,不會有人帶你出來了,你這一輩子,就留在那個遊樂場裡面吧。」


  他眼眸猩紅,心臟彷彿被凍結,血液都凝固到無法流淌。


  外人聽的大都是傳聞,哪怕安子晏知曉的,也不過是個大概,那些無人知曉的細節,一點一點,都是他毫無防備告訴她的。


  沒有人知道,被程頤和葉珺綾留在遊樂場的那一天,人群散盡,他一個人在夜幕下找遍整個遊樂場,最後被工作人員趕出去。


  他早就領教過她的伶牙俐齒,只是有一天,當她洞悉他所有弱點,用這出眾口才來對付他,每一個字都要讓他見血。


  這一刻的反擊全憑本能,過度的氣憤反而讓他冷了下來,對視片刻,他緩緩開口。


  「作為一個輸家……你真令我驚喜。」


  她一怔。


  「對,我就是個怪物,我不懂愛,我不需要懂,我不缺女人,你們女人不都一樣?為了蠅頭小利就能爬上男人的床,就像你當初,為了區區五十萬,自己送上門來,第一次就把自己賤賣掉,為一個同性戀的老公……」


  他刻意拖長語調,看她驟然緊縮的瞳仁。


  「你真是下賤的讓我吃驚,有時一副清高姿態,好像多有原則,可後來呢,為了做個設計師,給我做情人也挺樂在其中……」


  他笑,充滿戲謔,「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上你?因為你從第一次開始就看起來像個貞潔烈女,但是又會因為本能屈從於欲,望,為了錢或者夢想,你總在掙扎,但你總掙扎不出去,就像這一次——」


  他手勾起她髮絲輕輕吻,眉目間都是輕佻的笑,「你那麼理智那麼會計較得失利弊,到頭來還不是一樣下賤地留在我房間,說你會為我做……」


  他的視線落向她的唇。


  她面無血色倉皇低頭。


  唇被咬出深深血痕,感覺不到疼痛。


  心臟也好像已經痛到麻木,毫無知覺,她懵了,無法思考。


  他在羞辱她,用男人慣用的方式,將她的尊嚴全部踩在腳下用力碾壓。


  她努力想要扳回一局,但是做不到,一旦他用她的感情來攻擊,她就毫無招架之力。


  「一副賢妻姿態說以後會疼我,你知道我當時聽過覺得有多可笑?我葉殊城不需要任何人,你看到了,我一個人走過來,也會一個人走下去,女人這東西在我這個位置只要招手就有,要是我樂意,像你這種貨色遍地都能找。」


  他其實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本能,想要令她痛。


  他是個黑洞,想要將她吸納,讓她也嘗嘗不見天日的苦,他是一隻刺蝟,曾將柔軟一面給她,卻被她中傷,便只能豎起渾身的刺來反擊。


  他手抬起她下巴,睨著她雙眼。


  她的眼睛腫的很厲害,這一刻眼眸裡面還有盈盈淚光。


  他笑問:「你該不是要哭吧。」


  她想要別過臉,可是他攥緊他下巴,力度之大令她痛的悶哼了一聲。


  他心口一塊空缺在逐漸擴大,是給她一字一句剖開,鮮血淋漓的痛,這一刻這種痛壓過一切。


  他沉默著盯了她幾秒,突然低頭吻她的唇。


  她錯愕地瞪大眼,旋即拚命掙紮起來,眼淚湧出來,近距離,他的面頰上也沾染一片濕意。


  下巴被固定連扭頭都做不到,她的手在他那隻手上胡亂地抓,指甲劃出一道一道血痕,毫無作用,想起這是他曾經受傷那隻手,她乾脆卯足了勁兒重重一拳打在他曾經骨裂的地方。


  果然,他痛的擰眉放開手,才離開她唇,還沒來得及抬頭,一記耳光「啪」一聲,落在臉頰。


  她用力很重,他的臉在瞬間有了火辣辣的灼燒痛感。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臉頰,轉過頭看她氣急敗壞的臉,他勾唇,笑的有些邪性。


  「對,我剛才說的……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假惺惺的貞潔烈女,我肯碰你你應該求之不得,可惜那天程頤和葉珺綾打斷,不然我還可以再試一次你這張不饒人的嘴……」


  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打斷他的話。


  蘇念面色慘白,眼淚還在流出來,她朦朧的視線沒有焦距地落在他的臉上。


  她高估自己,低估他,論狠絕,他們彼此實力相當。


  她所有的低姿態和卑微,都被他刻意放大,恨不得裝裱起來好提醒她,她曾經有多麼下賤,愛上他。


  葉殊城看了門一眼,未開口,外面傳來門把轉動聲,旋即是陸容安聒噪的叫,「三少,你怎麼把門鎖了?我和你說,又有賓客來了,你趕緊出來合計一下……」


  葉殊城走過去一把打開門,低頭看門口的陸容安。


  陸容安視線觸及他面頰上的紅印,一愣繼而想要往房間裡面看,卻被葉殊城刻意擋住了視線。


  葉殊城說:「什麼事情等一下再說。」


  她傻了眼,「可快來不及了……」


  「我說了,等一下。」


  陸容安扁了扁嘴,看他兇巴巴的也不敢問,「好吧,那我先在我房間等你,你快點……再拖,葉家人都要來了。」


  說完,陸容安不甘心地瞄了房間一眼,結果被葉殊城凌冽的眼神嚇得連忙收回視線走了。


  葉殊城回頭,看到蘇念正在擦眼淚。


  她單薄的肩頭顫動,一抽一抽,他的心口彷如被針刺。


  眼淚簡直源源不絕,她很不講究地用衣袖擦,擦過再流出來,擦過再流出來……


  她只能狠狠用力,羽絨服袖口摩擦眼角,一次又一次,眼周皮膚也開始疼。


  葉殊城向著她的方向邁步,不過兩步而已,她整個人驚弓之鳥一樣猛然抬頭倒退,視線驚恐地看他。


  他如鯁在喉,想說話,說不出。


  能夠出口的,都是彼此傷害的話語。


  她身體有些瑟縮,那些之前強行偽裝出來的氣勢,她已經無力繼續,她本以為直言不諱他內心的陰暗,就還能扳回一局,然而不是的。


  她扳不回,她根本無力逆轉,因她付諸真情,被他踐踏到慘不忍睹,現在還要往她傷口上撒鹽,連最後一點點自尊也不給她留。


  她低著頭,要往出走,被他攔了一把。


  他剛要說話,卻聽見她先開口,聲音很小很輕:「我認輸。」


  他恍然低頭看她。


  她並不抬頭,她只想趕快逃離這個令她難堪的地方,「我認輸了,是我活該,葉殊城,你該滿意了。」


  她要推開他的手,他沒有動,心裡瀰漫滅頂恐慌。


  這一次,她一走,還能回頭么?

  她默了幾秒,終於抬頭看他,淚水再次湧出來,刺痛他的眼睛。


  他攔住她的手在失去力氣,慢慢垂下去,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這樣流著淚看著他。


  好一陣子,她轉頭,徑直往出去走,丟給他最後一句話。


  「恭喜你……你贏了。」


  他聽見那腳步聲漸遠,良久,他一拳重重砸在牆壁上。


  ……


  走出房子去停車場,蘇念狼狽至極,失魂落魄的模樣像個女鬼。


  臉色慘白,唇卻因葉殊城方才的蹂,躪而紅艷艷,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破雲而出,映照她毫無血色的臉。


  腳步虛浮而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別墅停車場的,四下掃視一圈,韓競卻在很遙遠的地方,似乎是遇到了熟人,笑意盈盈在打招呼。


  幾個男人在那裡談笑風生,她看一眼車窗玻璃映照出的自己,實在沒有勇氣過去叫韓競,便有些跌跌撞撞地想要乾脆自己走出去。


  一路紅毯,整個院子已經變成鮮花的海洋,每一朵都是對她的嘲諷,這裡歡天喜地,好不熱鬧,她形單影隻如同落水狗,那難看姿態前所未有。


  快到門口,被人擋住。


  她緩慢地抬頭,看到余昆。


  余昆擰眉,才看過她一眼,便已經瞭然。


  「我早說過……」他停了一下。


  這時候翻舊賬,不是什麼好時機,他說:「我送你回去。」


  她目光獃滯,毫無反應。


  余昆沒辦法,輕輕拍她肩膀,「什麼事情回去再說,不要留在這裡。」


  他視線往裡面掃了一圈,心底里無聲嘆息。


  這訂婚越是陣勢浩大,對她來說越是殘忍,可明顯,葉殊城就是想對她殘忍。


  蘇念有些呆愣地往前走,動作機械,余昆緊跟著,出門便打開車門要她上車。


  別墅區距離有公交的主幹道足有數里,這一次,她沒有抗拒,聽從地上車。前座上司機回頭,「余總,您不參加訂婚宴了?」


  余昆說:「嗯,先回去。」


  車子行駛在路上,余昆打了個電話,蘇念隱約聽見他在同人解釋為什麼不能參加訂婚宴,電話那端似乎是陸家的人,她身體虛軟,有些無力地靠了車窗,看著外面一會兒,閉上眼。


  腦子轉的緩慢遲鈍,她想她應該給韓競打個電話,告訴他她已經走了,然而,她不想動。


  她疲倦的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什麼也無心做,僅僅呼吸一項簡直都需要耗費她精力。


  車裡面開了空調,空氣不流通,她越來越難受,半途中想吐,余昆手忙腳亂給她找了紙袋接,可她早上沒吃東西,只是胃部泛酸,乾嘔了一陣子,也沒吐出什麼來。


  余昆就在旁邊用手撫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車子已經離開別墅區,總算離開別墅區,卻因她暈車停在半道,熙熙攘攘的馬路邊,一個暫時停靠點。


  她眼淚流出來,也不看余昆,彷彿自言自語,「……我不想坐車。」


  余昆沉默一陣,打開車門拿了些東西,吩咐司機開車走。


  兩個人就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她在發愣,愣了一陣子,才茫然地往前走。


  這個路段恰好在一所高中門口,放學的孩子蜂擁而出,高中男孩子淘氣地跑,她被撞的一個趔趄差點跌倒,余昆趕緊扶了一把,將她拉到靠裡邊的位置,聲音很沉,「等一下,學生散了再走。」


  倆人站在校門旁邊的一個包子鋪門口,簡陋的包子店,門口擺放蒸籠,白色熱氣暈散,余昆看了一眼,突然說:「我請你吃包子吧。」


  蘇念沒什麼反應,但也沒拒絕,她一直呈現一種呆愣的狀態,於是余昆順利將她拉進這個小小的包子店裡。


  環境不好,不過余昆也不太在意,拉著蘇念在靠裡面的一張桌子那裡坐下,然後叫了幾籠包子,有葷有素,很快端上來。


  他遞了筷子給蘇念,見她沒反應,拉過她手強硬給她放手裡。


  「在美國那些年,我做夢都夢見中國的包子餃子,不是什麼上檔次的地方,就這種小店。」余昆說:「以前我和你媽住在村裡,經常吃,那時候真窮,肉餡的點不起,只能吃素,你媽跟著我,吃了很久的素。」


  蘇念慢慢抬頭看他。


  周圍聲音有些嘈雜,余昆笑了笑,「我在華爾街第一份工作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能穩定下來,因為華人在那邊多少有些受人鄙夷,每次覺得沮喪,就去唐人街吃包子餃子,吃過之後就當重新開始,仔細想想,人生再大的事情也不過吃飯大。」


  「可惜,很多時候,沒人能夠懂,你覺得重要的,未必重要,你覺得無所謂的,也未必就真的無所謂。」


  蘇念眼帘低垂下去。


  「可有一件事是很明顯的,」余昆抬眼看她,「讓你這麼痛苦,那就不值得了,你值得更好的,你該學會善待自己。」


  她鼻子一酸,皺眉低頭。


  「你像你媽媽,聰慧堅強,你會走過去,重新開始,痛苦都是一時的,你這樣想想,一切都會過去。」


  「不是的……」她嗚咽出聲,「不是的,過不去,怎麼過去?我……」


  她捂住自己的臉,眼淚滑落掌心,「我懷孕了……他的孩子……」


  余昆愣住。


  蘇念這句話,於他而言,是個驚嚇。


  儘管蘇念不認他,可在他眼裡,她就是他的女兒,哪個父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淡定?

  縱然他歷經風雨,這一刻語氣也不太穩,「那你想怎麼辦……打掉,還是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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