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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留念

  跟著Rita上樓,蘇念的心情有些複雜。


  許靜禾這突然的一鬧騰,將她的心緒擾亂了,葉殊城剛才對許靜禾的態度她看的很清楚,而對她的關切她也不像是假的……


  她敲門,裡面許久才應一聲「進」,她做了個深呼吸,推門進去。


  葉殊城人還站在窗口抽煙,見她進來,瞥了一眼就別過視線看窗外。


  背景是秋天高而遠的天空,他孑然身影立於落地窗前,顯得有些蕭索。


  白色煙氣彌散,她保持了一段距離,站在那裡,開口:「你說要我過來談,所以我來了,你究竟想怎麼樣?」


  他不說話。


  她耐著性子,「我就問你一句,你是要我離開聚仁,還是想要我離開晉城?」


  他眼底一暗。


  不對,都不對。


  他想撕碎她,他心裡有恨,可是恨也不能好好恨,剛才一場鬧劇,他腦子裡面那些恩怨都沒了,到她身邊去的時候迫不及待,就怕她有個意外。


  矛盾到極點,他憎惡這種失控的感覺。


  她又說:「我累了,葉殊城,你告訴我,我照做,如果你想要我離開聚仁,我就離開聚仁,如果你想要我離開晉城……」


  她話頭停頓下來。


  對她來說離開晉城難度非常大。


  需要錢,在另一個地方去安營紮寨並不容易。


  但她還是說:「那我就離開晉城,我只求你不要為難聚仁。」


  若是她離開了,還留給張卓一個糟糕印象,認為她毀了這個外包的案子,那連韓競也許都會跟著受牽連。


  葉殊城聞言,手指一頓,煙灰撲簌撲簌落下去。


  要離開的話,她能夠這樣輕易說出來,可他心口卻似刀絞。


  愛或恨總要有地方安放,他不能容忍她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外。


  他回過頭,看著她,終於開口:「聚仁對你來說很重要?」


  並不是聚仁重要,而是她欠著韓競這份情,很重要,她說:「這份工作是學長介紹給我的。」


  他恍然,唇角有意味不明的笑意。


  原來她是承了韓競人情,所以才這樣在意。


  他說:「你為了聚仁,什麼都能做嗎?」


  她一愣。


  他走過去把煙熄滅在煙灰缸,然後坐在椅子上,抬頭問她,「資料帶了嗎?」


  她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從包里拿出資料來,「這是我們以前做過的例子……」


  「拿過來。」


  她其實還有點懵,但還是趕緊過去將資料放桌上,攤開來,「這是今年第一季度的……」


  他說:「坐。」


  她猶豫幾秒,才坐在了他對面。


  許是因為沒有料到他這樣輕易切入正題談工作,她整個人還有點呆,但是他表情倒是淡然,也沒有太糾結之前那個沒頭沒尾的問題,這一刻似乎不帶其他情緒,吩咐她,「繼續。」


  她開始為他講聚仁之前做過的造價相關的案例,以及目前造價部門的人員情況,說明在合作條件下,聚仁可以給到R.S.的一些優待。


  葉殊城就靜靜聽,其實聽的也不大認真,他手託了下巴,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她。


  比起從前來,如今見面的次數已經少到可憐,連這樣注視她也成奢望,他目光不由自主帶上貪戀,描畫她精緻五官。


  看著看著,又來氣。


  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日子,她居然臉頰還比原來圓潤了一些,想必是過的很好……


  是啊,怎麼能不好,她是那種哪怕自己一個人也會經營自己生活的人,何況現在還有韓競這個黑騎士鼎力相助。


  他心裡猛然一陣煩躁,視線落在她一開一合的唇瓣上。


  她看著資料說話的時候很專註,忙不迭指著資料上的表格,給他看,一抬眼,卻見他看著她,那樣專註。


  男人的目光有些侵略性,哪怕不言不語,卻讓她心口驟然緊張起來。


  她嘴巴突然就結巴了。


  「你,你看圖啊,我……我臉上又沒圖表……」


  他突然輕笑。


  他一笑,她心跳的更快。


  許是因為這段時間以來針鋒相對的時刻太多,他這一笑晃了她的眼。


  他低頭看著資料,抬手隨意地翻了幾頁,問她:「合同帶了嗎?」


  她傻眼,「沒帶,你意思是……要簽?」


  他微微點了一下頭,「你這業務怎麼做的,來的時候為什麼不帶合同?」


  她還有點愣,「我沒想到你會簽……」


  他沒說話,這會兒注意力終於落在資料上,她想起什麼,趕忙問:「價格呢?」


  「你上次給這邊報的是多少?」


  「二十三萬。」


  「那就二十三萬。」


  「……」


  蘇念處在震驚中不能回神。


  這是玩兒她呢吧,之前死死拖著簡直要讓她絕望的案子,他就這麼輕描淡寫答應簽約了?

  葉殊城一目十行,看資料很快,翻著翻著又慢下來。


  開始後悔自己太早應了簽約,資料看完了,就沒話說了,沒有工作可談,這女人肯定要走,他總不能留她吧……


  他想了一會兒,合上資料,「你就在這邊把合同打出來吧,今天就簽,簽了之後打預付款,你們儘快著手做。」


  蘇念獃獃「嗯」了一聲,只覺得一切都像是在做夢。


  對了,做夢……


  以前他給她的,也就是這種感覺。


  每一次,不管是來自現實還是來自於他的壓力,讓她無力喘息的時候,他總能輕而易舉化解,很多要壓垮她整個世界的問題,他都能四兩撥千斤,不費吹灰之力讓她卸下重擔。


  她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悲哀。


  她好像還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看的還是他的臉色,幸而,這一次,他給了她一點難得的好臉色。


  她起身,「那我出去找Rita列印合同。」


  「不,」他說,「就在這裡打。」


  她四下看看,他指指自己桌上電腦。


  電腦已經連接好印表機,只是……


  她有些猶豫,「那,你讓開一下好不好?」


  他眯眼看著她,「聚仁的業務員都這麼囂張嗎?」


  她咬唇,他站著說話不腰疼,他椅子和桌子之間挨很近,距離電腦也就一點,她過去怎麼打。


  他說:「看來你不想簽。」


  「沒有……」她鬱悶出聲,「可你不讓開,我怎麼用電腦?」


  他聞言,微微挪了一下椅子。


  讓開的距離不過也就幾公分,她看穿他這是故意捉弄她,但也不好發作。


  其實葉殊城沒有說出什麼驚世駭俗讓她做什麼的條件,就同意簽約,已經算是她撿到大便宜,她畢竟還想在聚仁工作,要回去交差,卡在列印合同這麼點兒事情上,不划算,她走過去彎身,手指在電腦鍵盤上敲,打開自己存了合同的郵箱。


  她這個姿勢其實挺彆扭的。


  站著,上身彎下來,為配合電腦高度,腰一曲,從背到腰,再到臀,曲線蜿蜒,OL風格的套裙襯的那線條曼妙,他瞳仁緊縮,視線不由自主流連。


  近在咫尺,他聞見她身上氣息,更是心猿意馬,視線繞過一遍由著她下巴又往下,打量的地方有些下,流,從胸口過去,最後在一個地方停下來。


  什麼旖旎心思都沒了。


  他看到她平坦的小腹。


  怎麼忘記,他不會,總有些事情會提醒到他,或者說,蘇念的存在本身,就是在提醒他這段痛苦記憶,以及那個已經不存在的孩子。


  他目光收回,她已經下載好合同,手指在鍵盤上輕敲,看需要刪改的部分。


  她回頭,「好了,你看看。」


  他臉色沉冷,一言不發看過來。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她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身上的氣息又變得很冷漠,才掃過她的那一眼像是刀子,扎心。


  她也不說話,鬆開滑鼠直起身子。


  多言必失,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她決定不問,只要順利簽過合同,她就可以解放了。


  他將合同看了一遍,「打出來。」


  這話硬而冷,似命令,她覺得自己像是個丫鬟,硬著頭皮沉默著再彎身,點擊列印,默認印表機出現錯誤,她點了兩回都不行,「印表機有問題?」


  葉殊城淡淡看了一眼印表機方向,「似乎是缺墨,等一下,我叫行政部的人來。」


  蘇念直起身,「不用,缺墨我可以處理。」


  她過去看了看,還真是缺墨,這種印表機用的是碳粉盒,她打開前蓋把碳粉盒拿出來,葉殊城起身走過來,有些猶疑地看著她。


  她拿著碳粉盒先是輕輕晃了兩下,聽裡面的聲音,抬頭看見他看著自己,解釋:「碳粉盒墨粉少了,晃一晃還可以繼續用的,以前在建安,那邊比較省,所以我經常……」


  她說話間又舉起碳粉盒晃,這一次不知道是因為晃的猛了還是怎麼回事,碳粉盒裡有墨粉溢出,搖晃間撲在了她臉上。


  她輕聲驚叫,趕緊閉上眼,就怕墨粉進到眼睛里。


  事發突然,葉殊城也愣了幾秒才反應,從辦公桌上趕緊拿了濕巾和紙巾折回來,低頭用濕巾擦她眼周,語氣急起來,「沒有進到眼睛吧?」


  她張開眼睛,眨了眨,「好像沒有……」


  他說:「你先別動。」


  她眼周沾染的墨粉倒是不多,他皺眉,一點一點擦過去,生怕有疏漏。


  她靜靜仰著頭,濕巾在皮膚上掠過,微微涼,她的心口彷彿被軟軟的戳了一下。


  葉殊城認真起來的樣子很要命,這種專註的凝視也很要命。


  現在他就很認真地,凝視著她。


  「你怎麼那麼笨?」他一邊擦一邊問。


  他一開口,她心底一點點感動一掃而光,「我怎麼知道碳粉盒會是破的!」


  他檢查過眼周,視線往下,落在她鼻尖唇角,突然表情似卡頓。


  她從他眼底看到笑意,急了:「我臉上也有嗎?在哪裡?」


  他在忍,幾秒后宣告忍耐失敗,笑出聲。


  她一張臉像花貓,成功令他破功。


  她鬱悶極了,「到底在哪裡……你別光笑行不行,你倒是給我擦掉啊?」


  她手裡還拿著碳粉盒,漏著墨粉也不方便隨便放,見他笑的更歡暢,她憋屈極了,突然間不由分說地把臉往前,湊他白襯衣上,抵著他胸膛蹭了兩下。


  然後她看著他一團糟的襯衣,心裡為這個微薄幼稚的報復感到滿意,仰頭挑釁地看著他,眼底似乎還有些得意——


  叫你笑!

  他還在笑,因她蹭的更加一團糟的臉,也因她孩子氣的舉動,他說:「要不要看看你現在尊容?」


  她撅著嘴不說話,他轉身摸到手機,動作迅速地打開相機,她咬牙偏頭躲避,他捏著她下巴不讓她動彈,「咔嚓」一聲,一張沾染墨粉十分滑稽的臉定格,他給她看,她叫起來:「刪掉!」


  他拿著手機乾脆坐到椅子上去不理會她了,她欲跟過去,他說:「別亂動,墨粉弄地毯上你收拾?」


  她委屈地咬著嘴唇。


  「我給行政部的人打電話,他們過來之前,你就站那裡。」


  他撥通內線,視線依然留在手機屏幕上,照片里她的表情氣急敗壞,他唇角揚起來。


  聽他打過電話,她說:「你拿紙巾過來幫我一下啊。」


  他傲慢極了,「不幫。」


  蘇念:「……」


  有賴於劉佳那個移動大喇叭,公司裡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葉殊城這辦公室里,就連一塊地毯都十分昂貴,她還真不敢動彈了,手裡面試漏著墨粉的碳粉盒,想裝回印表機也不可能,葉殊城又不幫她,她只能傻站著,看葉殊城欣賞那張堪稱她人生黑歷史的照片。


  行政部的人過了幾分鐘才來,趕緊帶著手套接過碳粉盒找了個箱子放,當然,看到蘇念的第一眼,先是笑。


  蘇念垂著腦袋要去外面洗手間洗臉,葉殊城叫住她,視線指指辦公室內的休息室,「裡面有洗手間。」


  這時候充好人,假惺惺,她扯扯嘴角,「我還是去外面。」


  「你想讓Rita和外面的人都看到嗎?」他說:「而且,這邊洗手間有熱水。」


  「……」


  她沒出息了一回,去了休息室。


  等她再出來,葉殊城表情恢復如常,辦公桌上已經放著列印好的合同,葉殊城連字都簽了,印章也蓋了,她拿起來檢查了一遍,心裡一塊石頭落地,現在只要回去讓張卓簽字,聚仁蓋章,再把其中一份送回R.S.,這件事就算塵埃落定。


  葉殊城坐在椅子上,手裡轉著一支筆,靜靜看她把合同小心放在包里。


  剛才的小插曲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她抬頭,觸到他目光像是被燙到,視線閃躲,「那我……走了。」


  他默了幾秒,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嗯。」


  她也不再看他,轉身就走。


  門被關上,房間里安靜下來。


  他視線定格在門板上許久。


  低下頭,看見自己白襯衣上黑黑的一塊,又拿過手機,打開來看的還是那張照片。


  唇角緩慢地又勾起來,可是笑著笑著,又淡了,眼眸里隱隱透出凄涼。


  怎麼辦。


  知道是不對的,還是被她吸引,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


  雖然丟了個意想不到的臉,但是拿到葉殊城已經簽字蓋章的合同,蘇念回去的路上心情輕鬆了許多。


  為難她的不是葉殊城而是一個碳粉盒,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回到聚仁,張卓看了合同也很高興,當即決定晚上請她和韓競吃飯。


  她也不扭捏,應下來。


  剛回到自己工位,手機一振,一條彩信進來,她一點開,嘴角抽搐。


  是葉殊城照的那張照片,她黑漆漆的臉。


  她本來想打電話過去罵,但是忍了,用簡訊回過去:「你留著照片想幹嘛?」


  放下手機,她心緒卻亂了,工作也心不在焉。


  隔幾分鐘就拿起手機看一下,發現他沒有回復,再放回去。


  她居然覺得失落。


  她才知道等人回複信息這事兒多煎熬,大半個下午心神不寧這樣過去,快下班,才收到他的回復。


  就兩個字——


  「留念。」


  她恨的牙根痒痒,她等了幾個小時就等來這麼惜字如金倆字,她決定再也不給他發信息了。


  下班后在辦公室等了一會兒,韓競就來了,三個人去的是附近新開的一家高檔西式餐廳,壞境優雅,座位是張卓提前訂好的,侍應生領位過去,韓競最先愣住,蘇念和張卓也愣住了。


  臨著窗,他們那張桌子旁邊的一張桌,坐了三個人。


  韓競都認識,葉殊城,安子晏和陸容安。


  張卓率先打破沉默出聲:「葉總,安總,陸小姐,這麼巧。」


  葉殊城微微點過頭,視線在蘇念和韓競之間打了一個來回。


  安子晏不似葉殊城那麼冷漠,從善如流跟張卓還有韓競打過招呼,最後看一眼蘇念,沒說話。


  蘇念低著頭,覺得倒霉透了。


  怎麼會在這裡遇到這些人,在張卓口中這是她的慶功宴,可現在她連坐都沒坐就想走了。


  張卓還挺熱情地和葉殊城說那個外包案子的事情,千恩萬謝的態度,蘇念小心扯扯韓競衣袖,壓低聲音:「咱們要不要走?難道真要在這裡吃?」


  韓競瞥她一眼,想了幾秒,偏過頭去,湊她耳邊說話。


  「張卓連位子都定了,現在走不好,放心,有我在,他沒辦法對你做什麼的。」


  蘇念難受地縮了一下腦袋,韓競說話湊的太近,呼吸都在她耳朵邊繞,她一點也不放心,因葉殊城身邊坐著的,是她之前在電梯裡面見到的女人。


  有時候她會忘了,她在離開葉殊城之後努力尋找自己的生活,而葉殊城也一樣,不,他甚至比她更快,她只是有了新工作,而他身邊已經有了新的女人。


  葉殊城看到韓競幾乎貼著蘇念臉頰同她說話,就別過了視線,陸容安敏感覺察,深深看了蘇念一眼,然後挪了挪椅子,在小圓桌旁靠近葉殊城,張卓廢話說不休,她一臉女主人姿態地對張卓道:「不就是個小小的外包項目么,張總不要客氣了,以後合作的機會還有很多,我看你朋友在等,你們快去吃飯吧。」


  張卓點點頭,絲毫不覺察這算個逐客令,叫蘇念和韓競趕緊在旁邊那張桌坐下。


  陸容安突然抱住葉殊城手臂,葉殊城厭惡地投過視線來,她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小聲開口:「想不想扳回一局?」


  葉殊城說:「無聊。」


  安子晏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也壓低聲音,「來啊,造作啊,怕她不成?」


  葉殊城眼角抽了一下。


  臨著窗的雅座中間不設格擋,視野開闊,他與陸容安坐在這裡,安子晏在斜對面,再直直看過去,就能看到蘇念和韓競。


  縱然隔了一段距離,也是面對面,兩張桌子上都在做什麼說什麼,一目了然。


  蘇念還在笑著與張卓說話,只是表情微微緊繃,因餘光里早都已經注意到,葉殊城身邊依偎著的女人。


  韓競突然又湊過來,與她耳語:「那是陸家千金,陸容安,安子晏發小,據說現在是葉三少女友。」


  蘇念瞪著他,「你不用給我介紹,我沒興趣。」


  韓競說:「沒興趣就別老偷偷瞄了,你這樣子,很容易被人看穿。」


  蘇念不想瞄,可是陸容安嗓音粘膩黏在葉殊城身邊,叫她想要心無旁騖吃頓飯都不可能。


  店裡供應鵝肝凍,陸容安笑著夾了一塊到葉殊城嘴邊,「親愛的,張嘴啊……」


  葉殊城沒張嘴,眼神犀利的像是刀子,要在陸容安臉上剜出兩個洞來。


  在他看來,這種報復方式極為幼稚,他不屑。


  陸容安小聲威脅:「你再不張嘴,你再不張嘴——」


  她憋了幾秒,「再不張嘴我就自己吃了啊?」


  安子晏噗嗤一聲笑出來。


  陸容安就是一塊活寶,沒心沒肺,沒頭沒腦,空有一堆用不完的熱情。


  不論別人擺出什麼樣的冷臉,她似乎都不介意,總能很快粘過去,這哪裡有千金做派?


  他和她之間從小到大也是這樣,頭天吵架,第二天她就屁顛屁顛來找他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對她發脾氣這麼多年沒有破過三天記錄。


  葉殊城說:「那你自己……」


  陸容安手疾眼快,鵝肝凍被送進他嘴裡。


  她眼睛發亮,「親愛的,好吃嗎?」


  葉殊城愣了足足幾秒,說不清是嘴裡的鵝肝凍更噁心,還是陸容安「親愛的」那三個字更噁心。


  他臉色鐵青,扭頭想找餐巾紙吐掉,陸容安看出他意圖,又小聲說:「你敢,你要是敢吐掉,我就親你。」


  安子晏饒有興味看著熱鬧。


  葉殊城默了幾秒,摸過餐巾紙真的把那塊鵝肝凍給吐掉了。


  陸容安表情僵住,不過頃刻,她扳著葉殊城的臉,一下子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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