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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你不會被原諒

  葉珺綾和程頤過來探望的當天,葉殊城堅持出院了。


  安子晏也勸過,勸不住,他心裡多少明白,葉殊城是憋著一口氣。


  自己的親媽親姐,在自己生病的時候來一回,目的是為了趁著他生病的這個時候將R.S.的管理權拿過去,換誰誰受得了?


  葉家人畸形的家庭關係雖然他早就知道,但還是嘆為觀止,也難怪葉殊城會憎恨葉家到這一步。


  醫生給葉殊城開了針對胃病的藥物,還有針對手臂上傷的外敷藥物,安子晏將葯取過折回病房,見葉殊城正在打電話,他隱約聽見葉殊城在安頓那邊要賣什麼房子,待葉殊城掛斷電話,他問:「你要賣房子?」


  葉殊城「嗯」了一聲。


  他腦子裡面快速地回想葉殊城的房子,算來算去也就榕城和伊水雲居的,隨口問:「要賣掉哪一套?」


  「榕城的。」


  他一怔,而葉殊城已經轉身向外走,他愣了幾秒,才跟上去。


  榕城的房子承載了最多葉殊城和蘇念在一起的回憶,他能夠理解那是葉殊城的傷心地,但卻沒有想到葉殊城會直接將那房子賣掉。


  做了這種決定,是不是代表葉殊城決定要將蘇念忘記了?


  兩個人上車后,葉殊城半天也想不到去處。


  他沒買多少房子,現在也不想去伊水雲居那地方,安子晏提議,「要不你今晚先住我那邊?」


  他默了好幾秒,才開口:「去酒店吧。」


  他一說酒店,安子晏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他定了常住套房的藍堡酒店,然而那個套房也是蘇念住過的,安子晏有些猶豫,葉殊城倒是沒什麼異常表情,「走吧。」


  他這樣說,安子晏也無話可說,只能開車,往藍堡酒店去。


  兩人下了車往進走,已經是深夜,大廳人不多,行至電梯間,喬曄穿了侍應生制服推了個送餐的推車往大廳走,見到葉殊城,她神情緊張地趕緊低下頭,彷彿是心虛,腳步也加快了。


  她和葉殊城接觸並不多,而現在蘇念和他之間這個結果實在算不得好,連帶著她見著葉殊城也有些發怯,就在她即將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聽見低沉陰冷的男音傳來,「喬曄。」


  她一愣,轉頭對上葉殊城那張冷峻的臉,突然腿軟,弱弱出聲:「葉先生好。」


  安子晏不明所以在前面停下腳步回頭看。


  葉殊城問喬曄:「她在哪裡。」


  喬曄睜大眼,眼底神色分明是有些驚恐。


  葉殊城雖然沒有提名字,但她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誰,可葉殊城這一刻眸子裡面的那種狠戾讓她覺得恐怖,聯想之前蘇念所說,她不敢貿然說出蘇念住處,企圖打馬虎眼:「葉先生……我不知道您說的是誰?我今天還有工作……」


  她想走,可是手臂突然一疼,被葉殊城攥住,那力道疼的她臉都變形。


  「少和我裝糊塗。」他眼底一片幽深冷厲,嗓音很沉。


  安子晏見狀忙過來趕緊勸,「你先放開她說話,你嚇到她了!」


  現在的葉殊城簡直就是個瘋子,以前根本不會做這種事,一個大男人對著一個酒店的小侍應生髮難,安子晏都覺得不妥。


  喬曄又疼又害怕,唇都是哆嗦的,「我,我真的不知道她住在哪裡,她沒說啊……」


  他掌心施力,將喬曄手腕攥的更緊,「那你知道什麼?」


  喬曄眼淚都在眼眶打轉,覺得骨頭快要被捏碎,只想逃脫,急急說:「我真的不清楚,她今天下午只和我說了她要找工作!」


  說自己一無所知,葉殊城肯定會覺得她在騙人,她想著哪怕先隨便甩給他一點消息也好讓她先脫離這個困境,又不能說孩子的事情,只能說工作了。


  安子晏實在看不下去,抬手攔在葉殊城和喬曄中間,看葉殊城,「放手吧,你真的嚇到她了,她不過是個小姑娘!」


  葉殊城依然沒有放手,只是唇動了動,重複喬曄的回答,「找工作……」


  她居然在找工作。


  在他痛不欲生的時候,她已經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她將孩子打掉,把他扔掉,要去奔赴自己的新生活。


  他永遠識人不清,每一次,他覺得他已經看清她的狠絕,她總要推翻,讓他知道她可以做的更絕情。


  安子晏沒辦法,趁著他愣神的空檔硬將他手扯開,扭頭關切看喬曄,「沒事吧?」


  喬曄手腕已經紅了一片,趕緊縮回去,低下頭出聲:「……沒事。」


  安子晏鬆口氣,說:「他今天狀態不太好,你快走吧。」


  喬曄揉了一下手腕也沒敢多停留,轉身推著推車趕緊離開。


  安子晏回頭看葉殊城,眉心緊蹙,語氣帶濃重的抱怨意味,「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這要讓別人知道還不知道會怎麼說,堂堂R.S.的葉大總裁,一大男人,把一小姑娘嚇成這樣。


  葉殊城沒說話,只是冷著臉轉身往電梯去。


  安子晏嘆口氣跟上去。


  壓抑在心底里無法發泄出來的憤怒和仇恨最是讓人恐懼,因他不知道葉殊城會忍到什麼時候,剛才那侍應生的話他聽的清楚,也猜出他們說的人大抵就是蘇念,她居然已經開始找工作,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葉殊城目前還是這個狀況,她卻想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換成哪個男人受得了?


  要是不爆發出來,他覺得葉殊城內心八成要憋到扭曲,無論是哪一個,都不讓人樂觀。


  套房裡面明明還是老樣子,但是進去的一瞬,安子晏明顯感覺到冷清氣息。


  也許是蘇念留在這裡的痕迹太多,就連他這個之前只是偶爾來這裡的客人,都覺得有些不習慣,好像蘇念就應該等在這裡,等著葉殊城回來,或許還為大家做好飯……


  這都是有些遙遠的記憶了。


  葉殊城進去之後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低著頭,像是在思考,安子晏摸不透他在想什麼,將葯放在桌上,猶豫了幾秒,「我走了,你一個人……行嗎?」


  葉殊城緩緩抬頭,看他,「沒事,你走吧。」


  安子晏點點頭,多的話也說不出,轉身,走了幾步聽見身後葉殊城的聲音又傳過來。


  「安子晏,謝謝你。」


  安子晏一愣,瞪大眼轉身看葉殊城,懷疑自己聽錯了。


  葉殊城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已經微微低著頭,恢復之前的姿勢,似乎在思索什麼。


  安子晏突然覺得有點恐怖,開口:「我想了想,我還是不走了,我今晚就留在這裡。」


  葉殊城擰眉看他,「為什麼?」


  他也不說話,走過去在旁邊沙發上坐下,「不為什麼,懶得折騰。」


  他其實是怕,葉殊城有點反常,這種反常令他心驚,他甚至想,葉殊城該不會想不開吧……


  雖然他覺得葉殊城經歷過過去那些磨難應該不至於那麼脆弱,可他又覺得難說。


  畢竟生活對於葉殊城來說太殘忍——


  蘇念的事情就已經足夠讓他絕望,今天跑醫院借著探望名義來要公司管理權的程頤和葉珺綾則更過分,葉殊城本就處在一個低谷里,葉珺綾和程頤這一舉動簡直就是落井下石。


  葉殊城說:「我沒事的。」


  安子晏挺直了腰板,「我也不是為你,我就是懶得折騰,反正我在這裡又不影響你。」


  葉殊城說:「那你另外開一間房吧,這裡沒有你的床。」


  安子晏:「……」


  葉殊城表情冷冷的,他是認真的。


  安子晏耍起賴皮,「我體積不大,可以睡沙發。」


  葉殊城看他兩秒,「隨你。」


  安子晏鬆了口氣,葉殊城沒有堅持趕他走已經是萬幸,他現在實在有點不放心。


  這個套房的確不是什麼好停留的地方,幾乎每個角落都殘留著有關蘇念的回憶,客廳也好,廚房也好,陽台也好,就連卧室和浴室這樣的地方,也一樣。


  曾經兩個人親密無間在一起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物是人非,轉眼間他們幾乎不共戴天,洗澡的時候他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流里,他突然覺察自己天真的很可怕。


  他以為他對她好,她是知道的,她總會被感化,而今他才明白,對有些人付諸感情是白費,譬如程頤,譬如葉珺綾,譬如蘇念……


  不,尤其是蘇念。


  這一夜他躺在還殘留有蘇念氣息的床上,輾轉許久,這熟悉的氣息並不能令他心安,只讓他覺得難以忍受。


  ……


  接到安陵公墓電話的第二天,蘇念去了一趟公墓,找到辦事處。


  公墓辦事處平日里人就少,這會兒她進去,裡面只有三個人,她認得其中微胖的那個女人是之前這裡的管理員,便問:「你好,我是蘇可盈的女兒蘇念,我聽說墳墓要遷移,怎麼回事?」


  旁邊椅子上,一個年近花甲的男人聞言看向她,眼底情緒瞬息萬變。


  似乎是有驚喜,也有探究和打量意味,看的蘇念彆扭到極點,努力忽視掉,盯著那個管理員。


  管理員說,「哦,是這樣的,遷移的要求是這位余先生和公墓負責人提出來的,所以……」


  蘇念一愣,轉頭看向管理員所說的余先生——也正是看著她的那位老人,他目光依然粘在她身上,讓她覺得反感。


  「余先生……是嗎?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可是你沒有權力決定遷移我母親的墳墓。」


  老人站起身來,眼眶泛紅,凝視她,「你是……蘇念?可盈的女兒?」


  她覺得古怪,但還是先應,「對。」


  他情緒激動起來,眼底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我……我是余昆,可盈和你提過我沒有?」


  蘇念臉色微變。


  母親蘇可盈雖然沒有和她直接提過這個名字,並不代表她不知道。


  余昆是蘇可盈一輩子藏在心底的名字,可蘇可盈是個多麼倔強的女人,蘇念聽到的時候,是在蘇可盈彌留之際。


  當時,蘇可盈已經神識不清,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余昆,我不等你了。


  當年蘇可盈懷著蘇念是未婚先孕,被從家裡趕出來,毅然決然生下蘇念,蘇念只在自己很小的時候見過外公外婆,他們也都在蘇可盈去世之前過世,直到最後,蘇可盈也沒有得到自己父母的原諒,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顛沛流離,無論住在哪裡,都有謠言叢生。


  蘇可盈頂住了所有的非議,頂住了別人那些意味複雜的目光,也頂住了生活的巨大壓力,卻獨獨頂不過病魔。


  關於余昆這個人,蘇念有過一些猜想,可是到最後都歸於無謂,因蘇可盈已經去世,一切都沒了意義,她不想去深究,也是因為怕,蘇可盈等了一輩子的男人,會是她的什麼人?


  她看著余昆,默了片刻,開口嗓音冷漠篤定:「沒有,她從來沒提過。」


  余昆一怔,眼底浮現巨大失落,「她是恨我,她恨我……」


  蘇念懶得再聽,問:「你憑什麼要求遷移墳墓?」


  余昆臉色蒼白,靜了幾秒,說:「蘇念……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父親啊!我和可盈當年……」


  「別說了。」


  蘇念打斷他,眼見他往前,她後退了一步,「我不認識你,我沒有父親,我母親也從來沒有提過你,我不管你是從哪裡來的,這是我母親的墳墓,你沒有任何權力遷移。」


  余昆眉心緊皺,十分著急:「我是為了可盈好,我已經在南山買了更好的墓地,為什麼要屈就她在這裡,那邊……」


  「我不想聽那邊多好,」蘇念再次不禮貌打斷他的話,「我只知道,這塊你覺得不好的墓地,當初是我用我自己換來的,我為了這塊墓地給人做同妻三年多,不可能因為你這個外人一句話就遷移!」


  她話說到最後,胸口因為氣憤而起伏不定。


  余昆臉色訕然,「你彆氣……我知道你一下子沒法接受,可我真的是為了可盈好,」頓了頓,猶豫著又問:「你……給人做同妻?那你現在呢,在哪裡住,做什麼工作……」


  他似乎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蘇念,可蘇念只覺得諷刺。


  她迄今為止的生活就沒有父親,小時候還因此被人嘲笑,那時候蘇可盈說父親出遠門,但總會回來,可最後呢?


  直到蘇可盈死,他也沒有出現,現在,他像是施恩一般地來,說要給蘇可盈一塊好墓地,還對她噓寒問暖,這一切讓她覺得虛偽極了。


  她說:「你別問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今天我來只說一件事,」她轉向那個管理員,「我母親的墳墓,誰也不能動,我不會簽字,誰要是動了那個墳墓,我和誰拚命!」


  那個微胖的女管理員瞠目結舌,見蘇念要走才趕緊出聲叫:「這是余先生和我們公墓負責人談好的,我只是個辦事的啊!」


  復又看向余昆,「余先生,她這不簽字我們也真的沒法辦這個事情啊……」


  余昆沒理會,追上蘇念腳步到門外。


  「蘇念,我知道你沒法原諒我,我當年離開你們母女也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說,你……」


  蘇念腳步簡直生風,而他畢竟年事已高,追了不遠就有些乏力,怎麼也叫不住她,氣都喘不順,停住腳步緩了幾秒,才意識到蘇念要往哪裡去。


  她是要去蘇可盈墳前。


  他於是站了一會兒,也慢慢往過去走。


  與蘇可盈墳墓的距離每近一分,他的心都沉一分。


  他和蘇可盈相識於三十多年前,蘇可盈小他很多,那時候他是才出大學校園的高材生,意氣風發,在那個年代,大學生都是讓人艷羨的,更別說,在晉城工作兩年後他還得到了出國的機會。


  所有人都羨慕極了他,他自己也以為出國是絕無僅有的好機會,會讓他走向人生巔峰。


  蘇可盈和他同居已經有一段時間,聽到他要出國,她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是態度明顯是不舍的。


  他也不捨得,可是相比較之下,男女之間這一點點私情遠遠不足以讓他放棄大好前程,於是他讓蘇可盈等他,然後他去了他的夢想之地,任何金融專業學生都想要去的華爾街,他在華爾街近乎殘忍的商業廝殺中努力要開闢出自己的一條路,而在那個深秋某個夜裡,他記憶尤為清晰,那時候手機還不多,他在華爾街一角的投幣電話亭,聽見蘇可盈欣喜的聲音,她說她懷孕了,問他能不能回去。


  他猶豫了許久,才告訴她,他不能,他說他要賺很多很多錢,好養活她,可她聽起來一點也不高興,兩個人最後不歡而散。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投身於工作,在新的環境裡面,大多數時候他都會忘記在大洋彼岸的中國晉城,還有個沒有得到他任何承諾,卻依然在等待他回去的女人。


  後來他再硬著頭皮去給她打電話已經又是三個多月,他要她把孩子打掉,他努力想要讓她理智一點,說明兩個人目前的情況不適合要孩子,可是蘇可盈全然喪失理智,在電話裡面哭叫著大罵。


  男人骨子裡面都有那麼些劣根性,在感情的事情上,管他錯了對了,不願意聽別人說教,更厭煩女人在這個時候的眼淚還有喋喋不休,他直接掛斷了電話,將蘇可盈絕望無助的哭泣阻擋在萬里之外,影響不到他的地方。


  那時候也沒有什麼社交軟體,人與人之間的聯繫似乎很容易就斷掉,最常見的異地交流方式是路上的電話亭和傳統的手寫信。


  電話亭本身就是個不穩定的聯絡工具,每次都要約定好下一次打電話的時間才能接到對方電話,可最後一次電話,他們沒有約定下一次打電話的時間,而他也不曾給蘇可盈留過他在華爾街的地址。


  其實他是有了厭煩的心,想兩個人都能冷靜一下,思考今後的去路。


  後來,他平步青雲,在華爾街風生水起,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是真的忘了蘇可盈。


  金融信投對他的吸引力似乎更大,他從小職員做到管理層,再到高管,他身邊開始有了許多鶯鶯燕燕,那時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蘇可盈,但他想,她大抵已經尋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他後來也交過兩個女友,都是美國人,火辣直接的性子,剛開始的新鮮感過去之後,他就開始覺得厭倦,懷念蘇可盈。


  他以為是因為文化差異,他試過再找個中國女人,有人介紹給他一個中國女人,他們在華爾街的咖啡廳裡面,以相親的標準模式去介紹自己,他恍然發現,不是國籍的問題。


  他想要的,是蘇可盈。


  他試著給蘇可盈寫信,如同石沉大海,他不知道她的地址是不是換了,那時候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手機,他找出當年的那個公用電話號碼來打,那邊已經是空號,他才恐慌地發現,他把蘇可盈丟掉了。


  他甚至不知道當年那個孩子最後蘇可盈打掉沒有。


  後來他在華爾街有了自己的公司,他有了自己的企業,再後來他開始發展在中國的分公司業務,他終於如自己所願變成了人上人,他有錢也有權,可身邊獨獨缺了個與他分享一切的人。


  人越老,越愛反思年輕時候的事情,美好的,荒唐的,錯誤的……


  那些記憶裡面,總有蘇可盈的身影在,他終於起了這個念頭,他來到晉城,找她。


  然後,他找到了安陵公墓里來,他找到了冰冷的墳墓,他找到了一個再也不會和他說話,再也不會笑,不會哭的蘇可盈。


  他聽人說,她終生未嫁,獨自帶大了一個女兒。


  她用了一生時間等他,也許就是等他認識到自己錯,肯回頭,願意來哄哄她,說兩句軟話,或者更好,他願意放棄花花世界裡面那些浮名和功利,願意和她一起組建一個家庭,共同照顧女兒,可是她的一生太短暫了,她最終也沒有等到。


  他的腳步沉重,走過去,蘇念正站在蘇可盈墳前,低頭看著那張蘇可盈的遺照,一言不發。


  他站在蘇念身旁,也看向那張照片。


  蘇可盈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可是照片上是她已經被病魔折磨過的臉,憔悴極了,他心口疼的厲害,好久,才嘶啞出聲。


  「蘇念,我來,沒有惡意,我想為你還有可盈做些事情,你就成全我吧,不然我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蘇念低著頭,也不看他,「所以,你現在要給她找好一些的墓地,不過是因為你覺得良心過不去,想要讓自己好受一點罷了。」


  「不是,我對可盈的感情是真的……我只是年輕的時候分不清什麼是最重要的,我後悔了,要是早知道結果會是這樣,那時候我哪怕不出國了,也不會丟下你們母女。」


  蘇念默了兩秒,突然笑,轉身,看著他。


  「你以為你現在出現,花點錢讓她挪塊好墓地,或者是給我點錢,就能彌補了?」


  余昆一愣,「如果能夠幫到你當然……」


  「你做夢去吧,」她嗓音清冷道:「你不會被原諒,不管是已經去世的人,還是活著的人,沒有人會接受你的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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