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我養你還不如養一條狗
韓競是自由職業攝影師,所以工作一直是東奔西跑的,在外地類似於丟了錢包,然後沒法住宿,或者在那些窮鄉僻壤根本找不到地方休息的時候比比皆是,練就一身戶外扛一宿的好本事。
他冒著雨跑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幾聽啤酒,美名其曰喝酒禦寒,然後就和蘇念在汽車站候車室的屋檐下呆了整整一夜,一邊喝酒一邊說他去過的那些地方。
蘇念凍的慌,只能聽他的話喝酒,努力集中注意力去跟他聊,可是到了凌晨兩點多一過,她精神實在是不夠用了,蹲在地上低著頭,嘴巴裡面還絮絮叨叨的,說的什麼含含糊糊聽不清,韓競喝著啤酒看著天空。
雨小了很多。
蘇念就這麼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整個人身體突然往地上滑,韓競嚇一跳,趕忙過去扶住她。
他沒辦法,最後只能坐在地上,然後讓她腦袋靠他肩頭,背靠著牆壁,她含混不清起叫一個人名字,他除了一個「葉」字之外其他的什麼也沒聽清楚,好一陣子,她才安分了,靠著他肩頭睡過去。
凌晨五點多,蘇念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都疼。
坐在地上靠著韓競睡了小半夜,這個姿勢實在太不舒服了,而且依然很冷,她揉著脖子,還有些頭疼,骨頭都是僵硬的,睜眼對上韓競的臉,條件反射地往後挪,他笑:「我又不吃人。」
她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我睡著了。」
昨晚好像是在聊天來著,聊一半睡著,太沒禮貌了。
他說「沒事,反正我說的也都是些廢話。」
她趕緊搖頭,「沒有,我覺得你說的那些經歷很有意思,我很喜歡聽。」
韓競去過很多地方,都是她聞所未聞的,對於韓競這種自由的生活方式她其實也很嚮往。
她頭髮亂糟糟的,翹起了一撮,搖頭的時候那髮絲就晃悠,他笑起來,抓她頭髮,「你是天線寶寶啊?」
她一怔,趕緊起身對著候車室玻璃看自己頭髮。
她這會兒這模樣看著真是慘透了。
臉色發青,唇是頹敗的紫,頭髮像鳥巢,她趕緊抓了兩把,雖然形狀不那麼奇怪了,但還是毛毛躁躁的。
韓競又問:「你就這樣上班去?」
她呼出一口涼氣,「先去了再找同事幫忙。」
他說:「你也可以找我幫忙。」
她低頭看他一眼,「拉倒吧,你看看你,不比我好多少。」
他眼瞼青黑,明顯也是沒休息好,神色有些困頓,盯著她,突然歪了一下腦袋,「蘇念,你跟大學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那時候他印象里,她不但話很少,見他都總是躲,有些怯生生的模樣。
她唇角彎彎:「你是想說我變好看了?」
他撐了一把牆壁,費勁地起身,蹬了一下發麻的腿,揉揉肩膀,笑著回她:「你還是趕緊去照照鏡子吧。」
蘇念:「……」
見韓競要背起背包,她有些不甘心說:「我和你說,我也有光彩照人的時候,只不過你沒看到,你不能以偏概全,看我這會兒這模樣就斷章取義以為我一直這德行。」
他說:「不是我斷章取義,你給我機會重新認識你了嗎?」
她一怔。
「大學咱們在宣傳部的時候,我就沒見過有女生像你這樣,總躲著我,連我看你一眼你都要把臉別開,那時候我一直在想我是做錯什麼了招你討厭。」
蘇念抿唇,頭微微低下去。
沒法說,那時候她是個胖子,還暗戀他,在他跟前自卑的要死,每次他看她,她都在琢磨自己的臉哪個角度看起來能瘦那麼一點點,所以給他的最後都是側臉。
沒想到被他解讀成了討厭。
韓競繼續道:「前一段時間我見你,看你沒以前那麼彆扭,大方多了,我還想說咱們總可以像朋友那樣敘敘舊吧,結果叫了幾個宣傳部的朋友,你又死活不來,找各種推托之詞,我猜你大概還是討厭我,可是我就想不通了,我好像也沒得罪過你吧?你至於這樣避著我?」
「我……」她弱弱開口:「不是的,你真的誤會了,我沒躲著你。」
他定定看了她幾秒,最後背好包低頭嘆氣。
「算了,躲就躲吧,反正同在宣傳部的時候也就這樣,現在大家各有各的生活,說這些沒意思。」
停了一下,眉心蹙起來,「我不知道你現在生活什麼狀況,可你一個女孩子,昨晚這樣一個人在外面呆一夜很危險,如果我不在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你以為晉城治安很好嗎?」
蘇念訕訕低頭,裝孫子。
「下次千萬別這樣了。」
韓競轉頭看一眼,天空已經慢慢亮起來,雨也早就停了,他走出去,腳下的地面還是濕漉漉的,聽見蘇念在後面喊。
「學長,你的衣服我還沒……」
他回頭擺了擺手,「送你了。」
說罷轉身走。
困的要命,他得回去補眠了。
……
何曾打完卡剛到工位,路過蘇念拍了一把她肩膀,「早。」
蘇念沒說話,一轉頭,把他嚇一跳。
她臉色實在很嚇人,黑眼圈比眼睛大,頭髮也亂糟糟的,身上還穿了一件男士衝鋒衣。
她身上還帶著些酒氣,他皺眉頭。
「酒鬼,你搞什麼,喝完酒直接來上班了嗎?」
她說:「何大師,先借我一百塊錢來用吧。」
他眉心皺的更緊,又看她身上的衣服,「怎麼,你去賭場把衣服和家當輸光了,然後好心人給了你一件衣服嗎?」
她想了想,「……差不多吧。」
然後催,「你要麼借我錢,要麼借我梳子,新牙膏牙刷,毛巾,對了,能借我一件女士外套更好。」
「……」何曾瞠目結舌,「到底發生什麼事?」
「別問了,回頭告訴你,這會兒我真的不想說,我想先收拾一下上班。」
何曾沒辦法,從錢包里摸了幾張一百的給她。
她就很快跑下樓去買東西了,上來鑽洗手間去忙活,從洗手間出來之後總算有了個人樣,就是臉色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有些不倫不類的,坐回工位上幽幽嘆了句。
「為什麼公司洗手間不供應熱水啊,這水真冷。」
他回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可我看還不錯,洗的你這張臉細膩紅潤有光澤。」
她摸摸臉,「那是老娘皮膚天生好。」
說完手又按額頭,頭疼依然沒有緩解,她有些難受。
她不說,何曾也就不問了,早上的工作還有一大堆,兩個人各忙各的,到九點多,大辦公室裡面出現一個不和諧因素。
葉殊城來了。
他原本還在外面沒頭蒼蠅一樣地亂找,到上班給Rita打了個電話問了情況才知道,蘇念居然已經去上班了。
其實他可以去自己辦公室再打電話讓蘇念去他辦公室的,可是他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慌張和著急,他一路走的很快,直到站在她身後。
周圍有好奇的目光投過來,蘇念在作圖,手扶著額頭擺弄滑鼠調整模型的角度,她頭昏的厲害,全然沒有留意,直到經過的同事禮貌地喊了一聲「葉總好」,她才愣了一下,回頭。
他的狀態看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平日里熨燙的一絲不苟的衣服有些明顯的褶皺,眼底有青黑,想必昨晚許靜禾也沒讓他好過,她想著,心底生出些變態的快意來,緩緩站起身,扶著桌子叫了一聲「葉總」。
周圍其他人,包括何曾在內都摸不清情況,大氣也不敢出。
大領導這樣直接在上班時間跑辦公室來找蘇念,實在太反常了。
葉殊城最先注意到的是她身上那件男士衝鋒衣,他眼眸緊了緊,攥住拳頭,「你跟我出來一下。」
說完轉身走,蘇念停了幾秒才起步去跟。
頭昏的越來越厲害,腳步也有些虛浮,她覺著搞不好是感冒了。
韓競出的點子,喝酒是讓她昨晚不至於被凍死,可頭也疼的更厲害。
她扶著額頭跟著葉殊城的腳步,他去了總裁辦專屬電梯,她也進去,電梯門剛一合上,他就問:「你身上是誰的衣服?」
「朋友的。」
「什麼朋友?」
「和你有關係?」
他拳頭攥的更緊,側過臉看她。
「我找了你,一夜。」
她愣了一下,旋即笑笑,「我好榮幸啊。」
他想弄死她,這根本不是好好談的態度,電梯到達頂層,他出門徑直往自己辦公室走,腳步生風,臉色已經陰沉到要滴水,Rita迎上來剛喊了一聲,「葉總,今天……」
葉殊城與她擦肩而過,腳步根本沒有停,Rita怔住,回頭才見蘇念跟著過來,她也看到蘇念身上的衣服,太明顯,想要忽略都很難,蘇念臉色也很差勁,她大概揣摩出是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往常按照葉殊城性子,再怎麼也不至於影響他工作狀態。
蘇念對著Rita笑著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趕緊跟上葉殊城步伐。
進入辦公室之後,葉殊城就把門鎖了,百葉窗也拉下來。
最後他走到她跟前停下,低頭看她,「你什麼時候知道靜禾在那輛商務車裡的?」
她表情不太意外,葉殊城畢竟沒那麼好糊弄,她也沒打算將他當傻瓜,如實回答:「我是猜的,也不確定。」
「鬧成這樣很有成就感?」
他壓抑著怒火問。
她笑了一下,低頭沒回應。
他還是不懂她。
她這種態度讓他怒火中燒,一把攥緊她手腕,捏的她生疼。
「你這是在挑撥我和靜禾關係?」
她強忍著疼痛迎上他視線,「你們的關係用得著挑撥嗎,她又不在,你在這裡做什麼戲,你要是愛她,就不會要我留在你身邊那麼久!」
她話音落,被他掐了脖子一把抵著靠在牆壁上,肩胛骨狠狠撞擊牆壁,她痛的悶哼了一聲。
他的手掐著她的脖子,微微用力收緊,她的皮膚有些燙,他低頭迫近她,「不要以為我和靜禾會因為這種事分手,不要以為你能打亂我的計劃,蘇念,我要你是因為覺得你聰明,沒想到你蠢到這地步,我早說過如果你聽話,你想要的都會有,我也告訴過你,我最討厭別人算計我,你以為你贏了?你不過是我包養的情人,根本沒法和靜禾比,收收你那些小聰明,我會讓你走,還會讓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你為什麼就是不聽?」
「因為我不是你的一條狗!」
她吼了出來。
因為氣憤,氣息也亂了,她攥著拳頭笑,「你想讓我被動的等,你想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葉殊城,你覺得我是那種女人?」
他冷笑,「對,一條狗我養這麼久,總不至於反咬我一口,狗起碼忠誠,我養你還不如養一條狗。」
「你現在後悔了?」
儘管極力隱忍,眼眶還是發酸,她笑出聲來,「你早幹什麼去了?葉殊城,你問問你自己……」
她抬手重重戳在他心口,「你真的不清楚我蘇念是什麼樣的人嗎?我被沈良夜下了葯送你身邊去的時候,我可以刺傷我自己,為了爭口氣我可以不要我這條賤命,你口口聲聲說會尊重我,結果你和沈良夜有什麼兩樣?都想操縱我,把我當成東西,你們做夢——」
她尾音拖了很長,轉而手輕輕搭上他掐著她脖子的手,「你想折了我的骨頭,你得先把我變成一具屍體。」
「……你拿我和沈良夜比?」
他的手無意識地縮緊了,全然失控,他真的想要掐死她,他不想聽她說話,不想看她這種表情。
氣憤和疼痛,不知道哪個更多,在胸口澎湃洶湧,想要破開胸膛摧毀整個世界。
他最恨別人算計他,她是在挑戰他的底線。
他的視線犀利,彷彿要在她臉上開出孔來,她被掐的難受,呼吸有些稀薄,臉更紅,表情有些痛苦。
辦公桌上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他恍然愣神,手慢慢鬆開,看她痛苦而劇烈地咳嗽。
他沒有去接電話,任由電話響了很久那端掛斷,他低頭看自己的手。
他剛才真的差點要殺了她。
她拿他和沈良夜比,她說他和沈良夜是一樣的。
他心口那種陌生而劇烈的疼痛難以言喻,就這樣看著她,突然襲上心頭的是鋪天蓋地的絕望,無措。
她的偽裝讓他看不清,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與他為敵的這種心思。
「……有多少是真的?」
他突然問。
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讓她愣了愣,剛咳嗽完氣還沒喘勻,她撫著胸口順氣,聽見他又說:「那天……你在病房裡,和我說的話,有多少是真的?」
這一刻他問話的時候,倒是斂了很多情緒,聲音趨於平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盛怒中恍然覺悟意識到自己險些釀成大錯,他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微妙的低落。
他也不再直視她的眼,他居然沒了那勇氣。
她意識到他在問什麼。
那天,在病房,她那個失控的,語無倫次的告白。
她深吸了一口氣,扯出笑來著看他,「你覺得呢?」
他手垂下去,後退了兩步轉身往辦公桌那裡走。
她聽見他最後給她的是個單字。
「滾。」
她的笑容在瞬間垮下去,轉身出門,也沒顧上和Rita打招呼就跑著去了電梯,眼淚開始不受控制地流出來,擦也擦不幹凈,到十六樓電梯停下來她眼淚還是停不下來,她跑到安全出口那邊,幸而沒有人,她蹲在地上流著眼淚,脆弱的,無助的,也是歇斯底里的。
……
安子晏到葉殊城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被Rita攔了一下。
「安總,你現在要進去嗎?」
Rita的臉色很不好看。
他說:「廢話,不進去難道和你在外面嘮嗑?」
Rita說:「葉總今天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特別糟糕,早上已經約了的客戶都沒見,會議也不去……」
安子晏一臉瞭然,「失戀的人嘛,總會墮落個兩三天,你別慣著他。」
安子晏說話是一貫的調侃風格,Rita也不敢多問領導的八卦,而是說:「可他以前心情再不好也不會不管工作啊。」
安子晏默了兩秒,淡淡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他,今天不跟他談工作。」
安子晏敲了好半天的門,門才從裡面被打開了,葉殊城面無表情看著他。
「有事?」
安子晏說:「別這麼無情,先讓我進去,好歹昨晚我陪你一整夜……」
葉殊城要關門,安子晏趕緊伸手擋了一下,「開玩笑,開玩笑!我真的有事要找你。」
「什麼事明天來。」
「蘇念的事呢?」
葉殊城的手鬆了一下,他趕緊推開門進去了,把門關上后才發現辦公室裡面瀰漫著香煙味道,他掃了一眼塞滿了煙蒂的煙灰缸,也不知道葉殊城這是抽了多少煙。
葉殊城沒說話,折回自己椅子那裡坐下,抬手按在眉心,一臉疲累。
安子晏不動聲色稍微打量了一下,「你該不會昨晚折騰一晚沒有回去洗澡換衣服一聽蘇念在公司就直接來了吧?」
葉殊城不吭聲,算是默認了。
安子晏搖搖頭,嘆口氣,也沒拿自己當客人,拉過椅子就坐下。
葉殊城又點了一支煙,沉默著抽煙,安子晏問:「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他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才慢慢說,「沒什麼,靜禾到榕城,看到我和蘇念在一起,就鬧起來了,讓我把蘇念趕走。」
「所以蘇念是你趕出去的?」
「嗯。」
安子晏愣了愣。
「你明明知道她沒地方可去,你還把她趕出去?」
「我當時只想快些解決問題,沒想那麼多。」
「你當著許靜禾的面,把蘇念趕出去了……」安子晏手撐了下巴,「你這次真的……」
他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他對蘇念印象還可以,接觸的次數雖然不多,在記憶里她是個笑起來很漂亮,又挺溫柔賢惠的姑娘,他沒法想象葉殊城把她從榕城趕出去。
怎麼做的出來?
「不然怎麼辦,難道看著靜禾繼續罵她?靜禾還想動手打她,如果不讓她們兩個分開,局面根本沒法收拾。」
安子晏擰眉,「許靜禾罵她什麼?」
「……小三,還有……」
許靜禾還罵了「賤貨」兩個字,他說不出。
許靜禾是完全失控了,才會口不擇言。
安子晏扯扯嘴角,「你就看著許靜禾罵她,然後你在許靜禾面前,把她趕走了。」
「……」
葉殊城說不出話來,低頭吸煙。
「我本來以為你喜歡蘇念。」安子晏說:「我本來以為你只是不懂女人,但多少在對著蘇念的時候會有些改變,可你沒有任何進步,當初留下蘇念的是你,為什麼挨罵的卻是她,她跟著你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她在望月島上也捨命救過你,為什麼你在傷害她的時候就不能想一想?」
「你明明知道那和靜禾救我的情況不同……」
「我知道,」安子晏打斷他的話,「我不是讓你拿她們兩個做對比,而是想問你,她捨命救你,這份情意你以為每個女人對你都會有?你不愛她,還想拴著她,在出事的時候沒想過她心裡多難受,只聽許靜禾的話趕她走,葉殊城,女人也是人,有自尊的,你有沒有換位思考過她的感受?」
他一怔。
安子晏大多時候叫他都是半帶調侃語氣喊「葉總」,很少這樣直呼其名,也很少這麼嚴肅說話。
「你也許是一個人獨活慣了,活的這麼自私,不會為別人想,你以為你給她項目給她工作給她錢你就覺得無愧於心了?」
他神色頹然,低著頭愁悶煙,安子晏說的話也許在理,可是事情根本沒那麼簡單,蘇念是故意讓許靜禾發現,這話他不想說。
在他眼裡,被蘇念這樣牽著鼻子走,算是可以稱之為恥辱的事情。
也許這就是蘇念要的,哪怕自己也要陷入那樣尷尬難堪的境地,哪怕被許靜禾謾罵指責,她也努力想要做到的,就是讓他明白,他從頭到尾,根本沒有掌控全局。
她在用她的方式,羞辱他,嘲諷他,讓他明白他自以為是的平衡就是個笑話。
蘇念根本就不喜歡他,連僅有一次的告白都是假的,這話他也不想說,在她眼裡他居然與沈良夜差不多,他想到就覺得嘲諷。
安子晏見他久久不語,也不忍心再繼續,搖了搖頭,「現在不說蘇念了,理性思考一下解決方案,你打算怎麼辦?」
一支煙燃到盡頭,他在煙灰缸熄了,抬頭看安子晏。
「你去看看蘇念,她好像……」
他頓了頓,想起早晨觸碰到她滾燙的皮膚,才繼續,「她似乎在發燒。」
安子晏歪著腦袋,「你擔心她?」
他沒說話。
「拖泥帶水的真不像你,」安子晏起身,「斷了就斷了吧,反正你這次把事情做成這樣,蘇念八成也不可能再跟你……」
頓了頓,笑,「要不我收了?長得好看又會做飯,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話沒說完,因葉殊城瞪著他的視線彷彿要殺人。
葉殊城說:「你想都別想。」
安子晏不屑地撇撇嘴,「我不想,不代表沒人想,我說你思考方式有問題你還不反省,你真的不懂女人,她們不會守在原地等你的,她們會飛,蘇念明天沒有男朋友,下個月呢,明年呢?你傷了她的心,還想她等你一輩子,這算什麼變態思想?我要是蘇念,我昨晚就找男人開房去……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開玩笑的,你別那麼瞪著我。」
安子晏提醒了他一件事,他想起蘇念身上那件外套,說:「你問問她昨晚在哪裡,和誰在一起。」
安子晏牙縫裡面擠出幾個字:「彆扭吧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