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22死亡:選擇死亡
南行之作勢又打開,我一手壓在他的手上,阻止了他的行為,「貼身收藏,如果你真的找不到我了,再打開!然後拿著它,去楚家!」
「你所謂的找不到,是永遠找不到了?」南行之反手握著我的手,琉璃色的眸子冷光閃爍。
荷包夾雜在我和他手中間,他的手溫熱,我是頂自私的人,告訴他,找不到我要替我滅了西涼……其實這也是心中的不甘,也是心中的沒底……也是害怕自己就這樣死掉,不明不白……
不在相信任何人,包括羌青……現在的他越來越讓人猜不透,心思沉如海,為了一個女子……可以讓四國的戰爭提前爆發……
他利用我的死來做一個引線,點爆四國戰爭的引線,如果四國真的戰爭起,他真的能做得到局外的執棋人?
而且他口中的那個女子,萬一不出現怎麼辦,他口中的意思是說,那個女子不願意天下大亂,所以四國戰亂起,她不會放任,便會出現……他一個楚家家主在那個女子面前都卑微了幾分,那那個女子到底是何種身份?當初在皇宮之中給姜致遠誘惑的楚家人,會不會是那個女子?
我機不可察地點了點頭,他的手微微用力,握緊我的手:「孤可以護著你,南疆也可以護著你,你不用去死……孤捨不得你!不要找不到你!」他的各種不舍,讓我看見一個孩子般的人對我吶喊,可是這種吶喊,讓我的心更加堅固了……更加不容易撼動了,我是一個膽小鬼,害怕接受新的一切……害怕新的一切,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子……害怕變成見血封喉的毒藥。
「行之,你是南疆王,換一個人愛,換一個人在乎吧!」我淡淡的開口:「我是在利用你,在算計你,你看,你手上這個東西,也是我利用你的一個借口!我不值得你這樣有情有義的對待,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自私自利的傢伙,不值得別人掏心掏肺的對待!」
南行之突然把手中的荷包一扔,荷包落地,裡面的鑰匙躺在地上叮咚作響。
空出來的雙手,一下捧住我的臉,垂著頭,額頭抵在我的額頭之上,「孤不在乎利用,孤只想跟你在一起,孤和你在一起才覺得幸福!」
「孤不求什麼,只願你不要把孤推遠,孤只願站在你身後,你想有個靠的,你知道孤一直都在!」
他的肌膚像滾燙的開水,要燙傷我的額頭一樣,「不想找人靠了,我只想靠我自己!行之……我不想再為誰心軟!」已千瘡百孔,我拿什麼來相信?最信的人手中的刀子往往是最鋒利沾染劇毒的……鳳貴妃說,要鐵石心腸……要心如蛇蠍,才能在後宮裡活下來………除了後宮,只要活著,鐵石心腸心如蛇蠍適合在每個地方。
「你沒有為孤心軟!」南行之竟用嘴唇觸碰著我的嘴唇:「你看,你沒有抗拒孤,沒有推開孤,你對孤就算不特別,也是不討厭的!」
他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我,帶了卑微,卑微的讓我想起姜翊生他祈求我的時候,也是紅著眼眶讓我回到他身邊……
可是我的心……卻沒有絲毫的動容……不原諒就是不原諒,任他說一千道一萬,我也沒有去原諒。
我伸手搭在南行之的手腕上,輕輕一拉,把他的手從我的臉上移開,「親情尚能土崩瓦解,更何況是情愛,王上,我不知道愛一個人是怎樣的,我不知道日夜惦念是什麼樣的,你想要的,我終是給不了,也是給不起的!」
一顆純粹的心,一顆沒有算計的心……想想自己也是可笑的,自己置身於黑暗之中,卻是極力嚮往著光明,嚮往著風輕雲淡一望無際……
「你給得了!」南行之觸在我的嘴角,淺淺探尋,聲色沙啞:「只要跨一步,其他的孤來做!」
溫水煮青蛙,他們是兄弟倆,對待我,卻是一致相同,超乎想象的耐心,一步一步攻陷……可是……我眼裡容不得沙子……
微微有些晃神,退後去,拉開與他的距離,彎腰撿起裝有那把鑰匙的荷包,伸手拍了拍,「我一直都不信命,可惜羌青說的話總會在我心中留下痕迹,他們每說的一件事情,都會在特定時間發生,讓人不得不信,讓人不得不去懷疑……我有太多的事情不明,似只有去了楚家,撥開他們家隱藏的秘密,我才能知道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南行之眼神靜溢,盯著我,聲音淡淡:「孤永遠找不到你,會先掀掉四國,就如你所說……孤也去信命,老師說孤是天狼星的命格,孤若找不到你,孤讓這個天下給你陪葬好不好?」最後一聲稿帶著無盡的綿長的情深,詢問我。
「一個西涼足以!」聽到他的話,我竟然笑了,笑得殘虐,「你若永遠找不到我,就拿一個西涼來陪我,其他的,就不用了,好不好。」
「好!」南行之應道。
因為自己都不相信任何人,本欲想開口問他…體內的情蠱會如何,話到嘴邊,被我咽了下去……重新把荷包擱在他的手心裡……
手離開,他緊緊的抓牢,突兀對我一笑,像妖精一樣迷惑人的笑,「姜了,與孤做個交易吧!」
心中一沉,抽手沒有抽出來,南行之笑的越發妖嬈,迷亂人心,精緻如妖精的臉,一下子……變成猶如魔鬼不斷的誘惑著人。
「很簡單的一個交易,與你沒有任何損失?」
我的眉頭皺成一團,沉默了片刻:「什麼樣的交易!」我剛剛的心冷了幾分,我不懂他……他是狠戾無情的,對他來說,他的個性真的像天狼星一樣,沒有什麼能在他心中泛起漣漪。
南行之用指尖刮過我的臉頰,停留在我的嘴角:「很簡單的交易,一個人總是要去選擇,你總要學會去愛一個人,此次過後,若是孤尋得你,你對孤敞開一次心懷,一次……其他的事情孤自己做!」
「若是愛不上你呢?」
「那這是孤的事情,與你無關!」南行之嘴角勾勒的笑容,越笑越深,就連那琉璃色的眸子,彷彿也染了點點笑意。
他似把我當成一個江山來攻陷,對於他來說,治理江山,權衡利弊各方勢力,他最有心得。
「這個交易很划算!你只要點頭不抗拒孤,其他的事情孤來!」
我沉默了,我不語了……
我急於想逃離鑽入鼻尖的清冷荷香……
「篤…篤…篤!」門板巨響,羌青聲音在外面響起:「殿下,早做抉擇,羌某還等著和南疆王去姜國後宮,把酒言歡!」
南行之把荷包放在袖籠里,俯身在我嘴角劃過:「孤等你!」他離開徒留我一個人在屋內。
打開房門,羌青沖我笑的沒心沒肺……
他們兩個去了姜國後宮,我在茶寮輾轉舉棋不定,一杯茶水,在炎熱的夏日,握在手心,慢慢的變涼。
太多的不解,在我心中猶如江水翻騰,冬葵子離開關於神醫門這條新出來的線,一下子也斷裂,羌青隱藏了太多的秘密……
瓜子茶點小糖酥,楚玲琅笑語盈盈,把這些東西端來,坐在我的面前,倒茶潺潺響起,「茶水涼了,就該換一杯,哪怕是炎炎夏日,女子喝多了涼茶,終究不好!」
一個女子,頭上沒有別人壓著,說話自然就隨心多了,鬆開手中的茶杯,接過楚玲琅推過來的杯子:「為何這家茶寮,講的故事永遠是一個主角?你們楚家到真把公子長洵當成神來敬仰了嗎?」
「他在我們心中本來就是一個神!」楚玲琅眸光之中浮現敬畏之情:「在這個茶寮之中,每日……每日說著他的故事,他就是一個神!」
「神是不會死的!可惜他已經死了!」我言語之中帶著一抹沖…帶著一抹試探,羌青說公子長洵已經死了,既然死了,那就不會是神……因為神是不會死的。
茶水冒著熱氣,就在炎熱的夏日,依然看見熱氣繚繞,楚玲琅笑語嫣然:「你不會嫁到楚家來,你不會成為羌青的妻子,他不愛你,你這輩子也不可能來到楚家!」
我微微蹙眉,「是想殺了我嗎?在羌青不在的情況下?楚玲瓏知道嗎?姜致臻知道你要殺了我嗎?」
楚玲琅秀眉一挑:「殺雞焉用牛刀,我為什麼要殺你?你知道那把鑰匙在哪裡,就等於有了一個保命符。瞧,被人暗殺都有人護著你,知道那把鑰匙的重要性了嗎?」
那眼前這個女子神色盡收眼底,心裡卻一直拿不准她到底要做什麼,我明明聽出她對我有殺意,現在反而又跟我提起了那把鑰匙……那把鑰匙我放在南行之那,依照他的性格,不可能輕易打開那個荷包,看看裡面是什麼的……
「不太知道!」我聲音幽幽,平靜如常:「如果那把鑰匙真的重要,我就不會被暗殺,就不會被你們楚家人用什麼綠釉沾了毒箭直射心房!讓我猜一猜你們楚家,在內鬥,一派主張找到那把鑰匙的主人,一派不願意找那把鑰匙的主人,所以便有了有人要我的命對嗎?」
我隨口胡謅的話,讓楚玲琅笑容凝固在嘴角,見此我心中暗道,難道真的讓我胡亂猜測猜中了嗎?這真像民間所說,瞎眼貓碰到死耗子了嗎?
「要不要讓我猜一猜,你屬於哪派的?」我又直言道,有一種貓戲老鼠之感,楚家人可真是有趣得很,羌青到底是孤立無援,還是能力壓群雄,千年大族等級森嚴,事情也多啊!
楚玲琅端了茶水悶了一口,茶杯放下的時候水都濺了出來:「聰明的人都活不久,如果你要死了……那把鑰匙徹底沒了蹤影,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真的要殺我?我現在的處境,在她的地盤,只能任她宰割,風陵渡就算在門外,喊破嗓子,院子到門外的距離,也不足以讓他過來救我。
「那你想用什麼方法,那神不知鬼不覺殺了我呢?」我冷然的笑問提醒道:「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羌青那麼聰明,那麼在乎那把鑰匙和它的主人,你一不小心,可能就會被他察覺到,我怎麼死的,你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你果然心計深沉,懂得善於挑撥離間!」楚玲琅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楚瓏果讓我小心與你,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不過你猜,我會讓你去哪裡,神不知鬼不覺呢?」
手指摩擦著杯盞之上,望著她,「你告訴我昨日的羽箭,是誰想置我為死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楚瓏果說是姜致臻想要羌青的命……
羌青說是可以算在楚瓏果的頭上,那麼楚玲琅會有怎樣的答案呢?
楚玲琅低笑一聲,有些不恥道:「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源於你擁有了續命之法,以及知道那把鑰匙的下落,是羌青讓別人來使的苦肉計,你信不信?」
我啞然一聲:「原來是這樣,你說了,我就信了,我這個人,還是喜歡聽別人說話的!」
「既然相信了,那就離羌青遠遠的,讓他徹底對那把鑰匙死了心。」楚玲琅壓低著聲音對我說道:「你想怎麼死?」
我盯著她半響,沉著聲音開口道:「我想怎麼死?這不是取決於你嗎?現在我為魚肉,你手持大刀,橫切豎刮還不是由你說了算?」
「你最害怕什麼呢?」楚玲琅聲音越壓越低,嘴角越翹越高:「你最害怕什麼,我們就來什麼怎麼樣?」
我略微愕然,思量片刻,如實回答:「我不知道我怕什麼,也不知道你想來什麼!」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楚玲琅起身彈了彈衣裙,「楚瓏果說,只要你不好過,大家都好過了,我覺得此話有理!」
楚瓏果……所以她臨走的那一眼,是在告訴我,她給我的前方道路設置了千難阻險,楚家人啊,真是讓人驚喜連連……
「你覺得憑一己之力阻止羌青找到那把鑰匙和它主人,有勝算嗎?」不管她說話真假,反正已經知曉有人願意讓他找到,有人不願意讓他找到……然而這最主要的關鍵人員是我……有人讓我生,有人要我死,關係一碰撞最倒霉的還是我。
所以有些時候不是我要去找事情,而是這些事情全部來找上我,我只是想去楚家找姜致臻而已。
「當然有了!」楚玲琅又變成了氣質清冷,笑容溫和地無量閣掌柜子,「看我給你帶來了誰!」她的身體向左一轉,在她的身體遮擋後方出現了姜翊生的身影。
「我和姜國皇上合作多年,你又是他心愛的人,我這人要賣給他這個人情,怎麼樣,一舉兩得,是不是很欣喜啊!」
羌青和南行之去了姜國後宮,楚玲琅既然在這麼快的時間內,找到姜翊生……她所謂的殺不是殺掉,而是囚禁起來。
姜翊生那一身黑色的衣袍,渲染著濃重地黑霧,緩緩的向我走來,我坐在石凳上未動半分。
眸光看著姜翊生,對楚玲琅言語淡淡:「確實很欣喜,不過我想殺了你,不知道你給不給我這個機會呢?」
我拚命想逃離的人,已經把他傷得遍體鱗傷,好不容易可以不見,楚玲琅不費吹灰之力來讓我與他又相見……
心中殺意滋生,楚家又怎樣?殺了也就殺了……只准他們殺別人……難道不準別人殺她們嗎?
楚玲琅不把我的威脅放在心裡,而是對著我輕言輕語道:「一無所有你又拿什麼來殺我?我相信姜國皇上,與我相識多年,合作多年,定然不會不要我這個合作夥伴!」
無量閣以斂財著稱,生意遍布,姜翊生與她合作,想來是通過她來賺銀子,以致各方運作開銷填補國庫。
「如果我以死相逼呢?」今天我必須讓她死在這裡,就當我挑釁楚家好了,死盯著楚玲琅眼眸:「你不是說他愛我嗎?我要殺了你,我和你,他會選擇我,而不是你!」
我的話音落下,姜翊生已經來到我的身邊,楚玲琅也開始認真思量我說的話,然後細細觀察姜翊生……
姜翊生執過我的手,對著我受傷的手,細細吹過,長長的睫毛似被風吹得微動,低沉的聲音,帶著沙啞:「姜了,我來接你回家!」
他彎腰對我,我穩坐泰山,冷聲道:「你可以把你的合作夥伴,殺了嗎?」
楚玲琅眼神閃過一抹緊張,我可不像開玩笑,姜翊生微微皺起眉頭:「她是如何得罪你了?非讓她死不可嗎?」
「你剛剛已經聽到我說的話了,不是嗎?」我手一下抽開,帶了力氣,扯動著傷口,反問著他:「你不願意嗎?」
「只要你想,我能做,我都願意!」姜翊生重新執起我的手,把我從石凳上帶了起來:「現在跟我回皇宮,她的命我替你收了!」
我是一個執拗的人,親眼所見我母妃死了被抬出去,她都能死而復生,現在姜翊生跟我說,先行回宮……
看不見,誰知道她死了沒有?
「不!」我直接一甩手,都能感覺手心中縫合的線斷裂:「我要看見她在我面前斷了氣!」手指著楚玲琅嘴角噙著冷笑,為了讓楚玲琅聽的更加準確一點,我又重複著:「我要讓她在我面前斷了氣,腦袋跟身子搬了家,楚家不是會修命改運嗎?我倒要看看這樣屍骨無存,他怎麼修命改運!」
從這一刻開始,我要向楚家正式宣戰,不管是我一個人……還是我利用無數個人……
羌青不是說讓我心狠,讓我狠絕無情嗎?那麼就從楚家開始,我倒要看看這千年大族,對楚玲琅的死會不會有所動靜?看看是她重要還是那把鑰匙的主人重要?
楚玲琅甚是倨傲道:「想殺我也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姜了你是別人的殿下,不是我的殿下,我手掌無量閣多年,豈是你說想殺就殺的!」
姜翊生手停在半空之中,寒星般的眸子如冬日裡的寒風稟然,「我答應!來人!」他的一聲叫喚,一下子院子四周湧現出弓箭手。
「你瘋了嗎?姜國皇上!」楚玲琅一下警覺,大聲斥責道:「殺了我你沒有任何好處,之前,你和南疆打和北齊打,若是沒有我無量閣在後面支撐你,你哪來的銀子去和別人叫板?」
「可惜你也騙了朕!」姜翊生手慢慢放下,弓箭手這個把羽箭舉起對準楚玲琅,「你該知道,她……朕從來不會違背!楚家到底是怎樣的,朕也是好奇的很!」
楚玲琅警惕的看著四周,眼珠子亂轉,似在尋找逃生之路:「你要殺了我,楚家不會善罷甘休的,無量閣在姜國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姜翊生音落下,楚玲琅一下躍身而起,還未躍上院牆,就被一根羽箭射了下來……
背後中箭,直接從半空重重地落在地上,緊接著弓箭手齊齊的把她圍住,姜翊生從弓箭手手上接過羽箭,把羽箭遞給我。
我接了過來,嘴角含著笑意,慢慢的走了過去,楚玲琅痛得面色有些發白,我居高臨下的說道:「無量閣不會就你一個人吧,還有其他人叫出來,救你呀!」
楚玲琅哼哧一笑:「姜了,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單打獨鬥,耍盡心思,你也不是我的對手,要不是我無量閣被姜國的禁衛軍圍住,你以為你能抓得住我?你以為你能要了我的命,做夢去吧!」
我睥睨著她,「多說無益,反正你的命我要了,你的姐姐楚玲瓏不是喜歡給別人修命改運嗎?姜致臻這麼一個外人她都費盡心思的讓他活著,那你這個雙生子妹妹。我相信,她也不會讓你白白死掉的,她一定會把你復活,然後讓你來找我報仇,正好讓我好好見識見識一下,楚家的修命改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當真要殺了我?」楚玲琅眼神霎那間變了兇狠,我手握著羽箭,緩緩的蹲了下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他給找來!」
「殺了我之前,我會提前殺了你!」楚玲琅一下暴起,反手覆手之間手上多了一把細刀,眼見細刀快到了我的脖子,我身後羽箭射入直插她的胸口,她一個吃痛,重重地跌落在地。
我接著上前,對著她的胸口補了一個羽箭,鮮血從她的口中溢出,我笑看著她:「都說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無量閣閣主身為楚家人,也有算錯的時候啊!可真是讓我意想不到啊!」
楚玲瓏嘴巴微張,有些不可置信,低頭望著自己的胸口,心房的地方,「你殺了我,楚家不會放過你……」
我身子向前挺去,湊在她的耳邊,「那你要殺了我,我就該死嗎?你們楚家人高高在上的別人都跪在地上舔你們腳趾頭嗎?」
心房一個人最脆弱的部分,她的手捂著心房,怎麼也捂不住那鮮血直流,「你……你…你會被楚家祖咒的!你一定會不得善終,你所愛的你愛的都將離你而去!」
伸手一推,把楚玲琅推倒在地上:「都沒有力氣喘息了,還多說什麼廢話,躺在地上好好休息休息,也讓我好好瞧一瞧,楚家人是不是血跟人家的不一樣。殺了你們就會被詛咒,你們殺了別人,別人就是白死!可笑吧!」
她倒在地上,喘息著,敏喘一口氣都能溢出大口的鮮血來,禁衛軍把這裡包圍,倒真的是把她給殺了沒人來救呢!
我就蹲在地上,支著下巴,一點一點看著她的生命消散,楚家人的鮮血也是鮮紅的,我還以為他們比別人高貴到哪裡去,我還以為他們的鮮血血肉都跟別人不一樣呢。
原來都是凡人,並沒有比別人多出任何東西,沒任何特別的……
血液慢慢的流著,身體慢慢的蜷縮著,臉上唇瓣毫無顏色,目光獃滯望著天空,有一種彷彿喃喃自語:「楚家一定不會放過你……姜了,沒有人護得住你,羌青也護不住你了……」
「護不住就不要護,同歸於盡,其實也是一種選擇!」我把話撂給她,她聽到我的話語,瞳孔驟緊,然後散開……在胸口的手慢慢的滑落………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又在地上蹲了約莫小半刻鐘,一大灘血跡彷彿把她的血都流幹了,大羅神仙這下也難救,那就等著楚家來給她修命改運吧。
「她已經死了!」姜翊生聲音從我的上方傳來,對著我伸手:「我們該回家了!」
他越是若無其事,說明越有事,我忽略他的手,自己站起來:「準備把我放在哪裡?才不會讓人找到呢?」
姜翊生眸光深沉,臉色鐵青:「你與我從來都是光明正大,你自然要在姜國後宮里!」
「你不會把我放在姜國後宮里!」我不留情面的直接拆穿姜翊生:「羌青和南行之會看見楚玲琅的屍身,看不見我,他們一定會找我,而你知道我不會與你在一起,要他們找到我…我就會跟他們一起走,你不會鋌而走險,把我放在姜國後宮里!」
姜翊生低沉的笑了,薄唇輕啟:「在這世界上最了解我是你,我也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我說過,無論怎樣,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翊生,若是沒了我,真正的沒了我,你除了會哭泣,也會好好的活下去,對吧?」
「不會的!」姜翊生語氣夾雜著怒氣,夾雜著冰涼:「續命之法我已經掌握在手,我不會讓你死的!」
續命之法,只是續命,對一個死人沒有用,一個人死了,需要另外的修命,正如他們所說,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陽光炙烈,烤著大地,我曾經跟淺夏說過,尋一個地方,紮上籬笆院,養幾隻雞鴨,沒有爭鬥,不會勾心鬥角的活著。
然而這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宮那麼大,辟出一處院子來,搞得跟農家小院似的,也是極安全的……
「喜歡嗎?」他輕聲問我,我變成了一個他圈養的金絲雀,他把雲朗抱來給我:「你是孩子的母妃,當然要多親近一下孩子!」
孩子已經咿咿呀呀開始學語,黑溜溜的眼睛將黑曜石一樣,對什麼都充滿好奇,我沒有接過孩子,而是直接進了院子……
一所奢侈的宮殿,就算搞得再猶如世外桃源農家,可是他依然是一個充滿算計充滿奢侈的宮殿,不是就不是……無論你怎麼偽裝,他依然不是。
他把我帶到這裡,我特地逃避不去碰孩子,他便將麥穗把孩子抱走,其實他在試探我,如果我把孩子接過來……讓孩子和我在一起生活在這個小院里,過不了多久,羌青就會知道我在皇宮裡。
太子在的地方,就是我在的地方,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懂,姜翊生見我不抱孩子,他的眼神是雀躍的,是喜悅的……說明我在配合他,我再按照他想的去走……按照他想的去做。
一連幾天,我的活動範圍之內,只是這個小院,姜翊生每日每日都會來陪我……白天小半天,夜晚也會來陪我。
不過是他蹲在門口,我在屋內,一個帝王,用這樣的苦肉計,把我拴在身邊,想想也是可笑的………
幾天的相與,讓我感覺我們之間的關係越發緊張,他會越來越不耐,越來越想讓我答應他,待在他身邊哪裡也不去……
對於外面的事情,淺夏到時會一五一十的告訴我,羌青預算的一點都沒錯,齊驚慕得知我回到姜國,不打算放過我,也不打算放過他自己……點兵遣將在北齊和姜國的邊關隨時準備入侵。
而我問道南行之的時候,淺夏卻是靜默不語,在我身邊伺候,帶了十二分小心…………
羌青確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沒有任何信息,確是讓我心裡發慌,楚玲琅被我殺了,他不可能沒有一丁點反應……越是沒有反應,越是讓人心底不登底……
我被軟禁有了十五日,姜翊生手腕了得,愣是安穩了十五日,沒有人知道皇宮一處,有這麼一處院子。
我對他的無動於衷,到底是惹惱了他,朝廷中事,加上我的事,讓他變得越發陰鷙……
大雨如傾盆,雨珠如珠簾一樣順著屋檐串串落下,我都不退步,換來他的一盆涼水潑給我:「你想去楚家,無量閣閣主被你殺了,羌青現在正在想盡辦法安撫楚家,你走出這皇宮……就是死路一條,暗道理消息有稱,無量閣懸賞百萬金子查詢兇手!」
我受著他的陰鬱與薄涼,看著這串串的雨珠:「我讓你的所有計劃都打亂了,你還這麼執意的與我在一起做什麼呢?你這樣的心智,謀什麼謀不到……」
他手一伸掰過我的肩頭,對我越發沒有耐心了:「做我的妻子有那麼難嗎?錯過一次,我用餘生來彌補,你就是我的命!」
看著有些失控的姜翊生,我勾起淡淡的笑意:「我的翊生長相俊朗,如山冷峻的臉,有一雙好看的鳳目,鳳目一挑,細長含有風情。眼珠子如黑夜一樣幽黑深邃,望著一個人,就如那天上的寒星一樣,望久了,彷彿會閃著星光!」
「可惜……我期待,視如命的翊生已經不是我的一生了,似從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不是了,只不過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在自己騙自己,說他還是他,他還是我的依靠……其實不是………」
姜翊生緊緊的鉗住我的肩頭,低吼起來:「我還是我,我一直都沒有變,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能成為你的一生!」
心中酸澀鋪天蓋地而來,伸手拂去他的手,眼神死寂:「我知道了,給我一點時間,我還需要時間!」
姜翊生聞言,突兀笑了,「好!我等你!」
看著他一臉淺笑,心裡不知是何種感覺,百味雜全,還是酸楚異常……
我的身上沒有任何東西,隨身攜帶的是李瑾鋪給我的那個煙火筒,還有羌青給我的那一枚紅色的假死葯。
不知道是真的假死葯,還是真的毒藥……
大雨降低了燥熱之感,雨後清新,蟲子叫聲更大了,我不知道這枚假死葯吃了之後,會是怎樣的光景?
可是我現在想離開姜國後宮,只有這個辦法……不知道李瑾鋪給我的這個煙火筒,又會引出什麼樣的人來。
夜靜人寂,我站在窗戶邊,輕輕的打開煙火筒,絢爛的金光一下子衝天而去,在天空散落猶如金粉四散……
把煙火筒扔在熏香籠里,拿出那枚葯,扔在嘴裡,腦子還很清醒,自己還能爬上床,還能躺下,躺下之後……陣陣發涼,拉過棉被蓋在身上也遮擋不住那股寒氣。
涼氣越來越深,彷彿能感覺到靈魂正在慢慢地脫離,瞪著眼睛看著帳頂……眼皮越來越沉……人越來越冰,慢慢瞌上眼,感覺彷彿置身於冰窖之中,全身慢慢地結下厚厚的冰層,毫無知覺的被冰封起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