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前來巡視的楚軍將領,燕思空並不陌生。
那小將看了燕思空一眼,吼道:「來人,將燕思空帶回大營,其餘人隨我去追狼王!」
燕思空冷笑一聲,心想,你們的馬,去追醉紅?這可是真正的望塵莫及。
留下的一隊人馬,將燕思空團團圍住,為首的軍士形容粗鄙,看著燕思空的眼神十分猥瑣:「這就是傳說中的燕思空燕大人啊?」
燕思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果然長得跟神仙一樣好看,難怪,難怪兄弟倆都可以服侍男人呢,哈哈哈哈哈——」
眾人也跟著鬨笑起來。
「你們說這男人,跟女人,有多大差別?」那人挑了挑眉,「哥幾個,你們誰嘗過男人?」
「呸,多噁心。」
「你懂什麼,要是不好,這些大王大將軍,怎麼一個個都要試試呢。」
「大哥說得對啊。」一個士卒不懷好意地看著燕思空,「要說這位燕大人,可比醉月樓的娘們兒漂亮多了。」
「何止漂亮,肯定還有厲害的『本領』,不然能以色侍人,把狼王、楚王都給迷得神魂顛倒嗎?」為首之人豎起大拇指,「燕大人,小人對您,是佩服不已,怪我爹娘沒給我生這麼俊的臉蛋兒,不然何苦出生入死,往那榻上一躺,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啊。」
眾人又是大聲鬨笑。
燕思空根本不屑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是沒那個富貴命。」
那人臉色一變,「呸」了一聲:「果真是不知羞恥的燕賊,是不是狼王那兒混不下去了,又想來投奔我們楚王,還是你肚子里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我有什麼陰謀詭計,也輪不到你這下賤之人過問。」燕思空揚著下巴,冷冷道:「帶我去見楚王。」
他做過大官,見過大風浪,一身的膽識氣魄絕非尋常人能比,此時明明受困於人,卻仍滿是上位者的姿態,且毫不違和。
那軍士吼道:「給我帶走!」
燕思空被押謝回了楚軍大營,一路上,他被數不清的凌厲目光淹沒,耳中更是鑽入了不少污言穢語。
他被徑直帶入了中軍帳,見到坐於主位上的陳霂時,他胸中翻騰著陣陣殺意,但面上仍是平靜無波。
陳霂冷冷地瞪著燕思空,眸中涌動著複雜的情緒。
「見到楚王,還不跪下!」
燕思空拱手屈膝下跪:「見過楚王殿下。」
陳霂再無了從前的殷勤,就任燕思空那樣跪著,併發出諷刺地聲音:「先生又來了,這一次,不是我求你來的,不是我捉你來的,是你,自己送上門兒來的。」
「正是。」
「先生是膽大妄為呢,還是料定我不會殺你呢。」陳霂面上閃過猙獰之色,「在你,背叛我之後。」
燕思空不卑不亢道:「我來是為了誰,殿下心裡明白,依你之言,我來了,你要放了闕忘。」
提到闕忘,陳霂臉色有異,他冷笑道:「若是封野押你來換,我自然把闕忘換回去,可你隻身一人前來,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殿下若不信守承諾,恐遭天下人恥笑。」
「恥笑?」陳霂突然縱聲大笑,「恥笑?我身為大晟長皇子,自小沒過過一個不用挨凍的冬日,被立太子,又被廢掉,被發配蠻荒,如今守著紫禁城的大門不得入,我這輩子,就是在恥笑中長大的,我怕什麼恥笑?」
「殿下能屈能伸,臣佩服。」燕思空面無表情地說道,「但我此次來,只為換回闕忘,若殿下不能兌現承諾,臣便自絕於此。」
「你敢!」陳霂瞪著燕思空,雙目赤紅,「我把你綁起來,把你……」
「一個人要死,誰也阻止不了。」
陳霂突然抓起茶杯,砸到了燕思空膝蓋邊,低吼道:「燕思空,我一直敬你愛你,將你當做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可你是如何對我的?你果真如他們所言,冷酷無情,唯利是圖。你效忠過誰?你真心待過誰?你對所有人,不過是利用、欺騙、背叛,越是親近越是如此!」
燕思空冷冷地看著陳霂,即便他真的如此,也輪不到眼前這個忘恩負義之人的指責,陳霂與他,不過半斤八兩。
一名將領道:「殿下,何必為這賊子動怒,咱們綁了他,有這兩兄弟在手,必然重重打擊狼王的軍心。」
燕思空沉聲道:「殿下,放了闕忘,你身為堂堂的大晟長皇子,自詡要登基稱帝,君無戲言,你豈能言而無信。」
「你住嘴!」那將軍道,「現在是兩軍交戰,兵不厭詐,還講什麼信不信的!」
「現在是反賊挾持陛下,楚王起兵勤王,於天下人而言,楚王才是名正言順的帝位承繼人,若食言而肥,其不跟反賊如出一轍。」
陳霂寒聲道:「燕思空,你不必激我,我知道你的能耐,我不會輕易上你的當。」
「也罷。」燕思空席地而坐,「我隻身一人前來,殿下不放人,我亦無法以一敵萬,但我至少可以掌控我自己,殿下一日不放人,我便一日滴水不進,權當為我兄弟陪葬。」
「你……」陳霂露出陰森地笑,「你拿自己要挾我?你當自己還有多少斤兩?」
「我微若螻蟻,無足輕重,但我死了,殿下可就少了一樣可以要挾封野的東西。」燕思空嘴角抽動,「我對他而言,可比闕忘重要多了。」
陳霂眯起了眼睛。
「殿下……」
「你們都下去。」
「殿下!此人極善言辭惑眾,他……」
「下去!」陳霂厲聲道。
眾人無奈,只得退了出去。
當中軍帳內只剩下兩個人時,陳霂與燕思空互瞪著對方,久久不言。
最終,燕思空開口了:「讓我見闕忘。」
「憑什麼。」陳霂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了燕思空身前,蹲下,一手卡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臉來:「我送你的禮物,你還喜歡嗎?」
燕思空臉上閃過驚怒之色。
陳霂露出愉悅地笑容:「你終於動怒了,我還猜著,你能裝得更久一些呢。」
燕思空偏頭甩開他的手:「讓我見他!」
「說起來,先生其實一直不過是利用我罷了。」陳霂輕聲說,「小時候你對我好,只因為我是太子,是你的學生,將來我登基了,你可就是帝師,歷代帝師入閣拜相,平步青雲,都是理所當然的。後來你來雲南找我,為我招兵買馬,為我出謀劃策,是為了封野,你把我培植起來了,一來可以幫封野牽制東南的兵力,二來,可以讓封野打著擁立我的旗號去謀反。」陳霂冷冷一笑,「再後來,你故意暴露行蹤,被我俘虜,是為了幫闕忘。還好有沈先生與你掣肘,否則我必然被你耍得團團轉,讓你救出闕忘的計劃也落空。可惜了沈先生,被你害死。」
燕思空冷道:「如你所說,兵不厭詐。」
陳霂看著燕思空,眼神幽深不見底,透著徹骨的寒意:「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以為你對我是有情的,至少有相扶相持的師生情,可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你從頭至尾,都只是將我當做一枚棋子,而且,還隨時可以棄掉的,對嗎。」
燕思空眯起眼睛:「是我將你培養得太好,讓你生出了多餘的心思,你若老老實實聽話,我們都不至於走到今天這步,你也早當上皇帝了。」
「住口!」陳霂厲聲道,「你妄想操控我,妄想我向封野那個反賊卑躬屈膝,妄想將我當做傀儡,我陳霂豈能受制於人!」
燕思空冷笑:「可你打不過封野。」
陳霂盛怒,一把揪住燕思空的衣襟,將他狠狠地壓倒在了地上,同時俯身而下,重重吻住了他的唇,粗暴地蹂躪著。
燕思空雙目圓瞪,掄起拳頭就砸向陳霂,卻被陳霂一手格擋,按在了地上,同時,他感到唇角生痛,陳霂竟咬了他一口,舌尖遍嘗了血腥味兒。
陳霂抬起臉來,露出殘忍地笑:「你要反抗嗎?闕忘可還剩下不少部件」
燕思空咬牙切齒地瞪著陳霂。
「或者,我該叫他元南聿?我都查清楚了,你們並非親兄弟,不如……」陳霂陰毒地笑著:「我將他的手砍下來,讓你吃下去,這樣你們不就血肉相連了嗎?」
「你敢!」燕思空發出野獸般的怒吼。
陳霂捏著燕思空的臉:「你們都在我手裡,我有什麼不敢?」他低下頭,再次吻住燕思空的唇,這一次,他緩慢地、纏綿地品嘗著燕思空的味道,極盡羞辱地拖延了這個充斥著血腥味兒的吻。
燕思空雙拳緊握,卻沒有再反抗。
他決定來這裡,便是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準備,這又算得了什麼。
陳霂親了個夠,才鬆開了燕思空,並輕舔著唇角:「你們雖然長得十分像,但味道可不一樣。怪我從前對你太敬重,一直不忍逼迫你,若我早早嘗了你,就能早點拆穿他了。」
燕思空瞪著陳霂的眼睛拉滿了血絲。
陳霂將燕思空從地上拽了起來,柔聲道:「先生想見他,我怎會不允呢,來,我帶你去見他。」
燕思空克制著身體的戰慄,跟在陳霂身後,走出了中軍帳。
他告誡自己,無論他看到了什麼,都要鎮定。他要救他的聿兒,除此之外,什麼都不重要。
陳霂將燕思空領到了一處帳篷前,那裡布滿了侍衛,守備竟然比中軍帳還要森嚴。
侍衛掀開門帘,陳霂和燕思空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在那軍帳的床榻之上,燕思空見到了他最想見、卻也最怕見到的人——元南聿。
元南聿披散著一頭濃黑的長發,衣衫不整地坐在角落裡,他手腳都帶著鐐銬,半敞著的前胸上依稀可見點點青紫的痕迹,在昏暗光線的照射下,更顯曖昧。
聽到腳步聲,元南聿睜開了眼睛,在見到來人的瞬間,他渾身一震。
「聿……兒……」燕思空鼻腔酸澀,險些落淚。
元南聿靜靜地看著燕思空,幾乎動也未動。
「聿兒!」燕思空跑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元南聿,惶恐而顫抖地用手覆在了他的耳朵上,接著,他微微一怔,掀開了元南聿的頭髮。
陳霂低低笑著:「那是從死囚身上割下來的,我怎麼捨得壞了這副好面相。」
元南聿看著燕思空,聲音無波無瀾,沒有一絲喜悅:「你怎麼來了。」
「我來救你。」燕思空顫聲道,「聿兒,我知道你受苦了,你……」
「你來救我。」元南聿垂下了眼帘,小聲道,「上次你說要救我,如今變成了這樣。」
燕思空僵住了。
陳霂走過去,坐在了元南聿身側,輕佻地摸著他的耳朵:「先生你看,我一絲一毫都沒傷他,連他打傷了我,我都沒對他用刑,我這樣寬仁地對你弟弟,你可還滿意?」
燕思空怒意攻心,恨不能掐死陳霂。
元南聿眼中閃過羞恥,別開了臉,陳霂卻按著他的腦袋,強迫他靠近了自己,並用嘴唇輕輕含住了他的耳垂,陰惻惻地說著:「說來,我得謝謝先生將他留給我,我不捨得割這耳朵,也不捨得割其他地方,嚇唬你們罷了,若壞了一絲一毫,豈不壞了我床笫間的心情?」
「陳霂!」燕思空狠聲道,「放了他!」
「我不捨得。」陳霂欣賞著這兩兄弟的痛苦,心中升起扭曲的快意,「我第一次嘗男人的滋味兒,好得很啊,難怪封野對你念念不忘,如今先生也在我手裡了,我雖未稱帝,倒也可以提前享這齊人之福,快哉。」
燕思空咬牙道,「放了他,我任你處置。」
陳霂還在笑著:「我想要得到先生,想了好多年,那一夜,我以為我得償所願了,沒想到上的卻是個假的。」他輕輕撫摸著元南聿的頭髮,動作不可謂不溫柔,「其實,我後來發現他的身份了,但我假裝不知道,他為了保命,不得不隱忍著委身於我的模樣,嘗來格外有滋有味。」
元南聿終於按耐不住,怒喝了一聲,可手腳均被手腕粗的鐵鐐銬鉗制,他根本動彈不得。
「陳霂,你到底想怎麼樣!」
陳霂偏過頭,用指尖細細描繪著元南聿的臉頰,尤其是額上那墨刑刺字:「我只是捨不得放了他,可我卻不得不放了他。」他斜睨著燕思空,詭笑道,「只有讓封野以為我言而有信,他才會願意拿更重要的東西,來跟我換你。」
燕思空緊握著雙拳,心中對陳霂已是殺意沸騰。
陳霂將倆人倍受煎熬的表情盡收眼底,他心中充盈著報復的快意,滿足地起身:「你們兄弟二人難得重逢,我就不打攪你們團聚了,畢竟,下次也不知能不能再見了。」
陳霂瀟洒離去,留下兄弟二人陷入令人絕望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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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卷,最後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