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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自上次燕思空賞了管家趙峰一頓板子,他規矩了許多,見到燕思空都唯唯諾諾的,凡事都要前來報備。


  今日,趙峰正領著全府上下迎新年,恰逢「三節兩壽」中最重要的春節,往來送禮的人不斷,僕役們里裡外外地拾掇這大宅子,光是置辦年貨的,一天下來都進出好幾撥。


  燕思空看著府內張燈結綵,瞳眸中映射出的儘是紅彤彤地春聯窗花,喜慶的氣息充斥著每一個角落,他心中卻無法感染半點,因為腦子裡糾纏著數不清的複雜思緒。


  他叫來趙峰,詢問可有給沈鶴軒的夫人送去年貨。


  趙峰點頭哈腰:「送了,早早就送去了,公子放心。」


  「你去邀他們母子來府上一起過年,若她執意拒絕就算了。」


  「是,老奴這就去。」趙峰恭敬地退走了。


  燕思空知道此人定是陽奉陰違,心裡怕是恨極了自己,這府上除了阿力,沒有一個可信之人。


  過年那幾日,定然是應酬不斷,他僅是想想已感到疲憊不堪,但他還是十分期待除夕夜的到來,因為上次他和封野約定好了,待到夜深人靜時,就去燕府舊宅相聚,哪怕只是一起喝上一杯新春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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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已是大年三十,與過去的每一年都一樣,朝臣們和皇親們要起個大早,陪皇上祭天祀祖,晚上則一同在太和殿慶賀新春。


  一年過到了最後,朝廷上下都十分默契地不在這一天找事兒,不同黨派之間亦能虛偽地互相恭賀,否則晦氣事小,觸了龍鬚事大。


  燕思空在晚宴上看到了明顯有所消瘦的封劍平,想來這段日子他跟所有人一樣煎熬。


  他也看到了封野,倆人都偷瞄過對方好幾回,但始終不敢對視,思念是一種難以掩飾的情緒,他們生怕被人看出異樣。


  晚宴上的歌功頌德、觥籌交錯,亦與往年大同小異,燕思空心不在焉,只想著早些結束,他想和封野單獨待一會兒。


  晚宴吃到一半,朝臣們喝了酒,都放肆了些許,燕思空也站起身,去給顏子廉等人敬酒,敬了一圈,看到陳霂那邊終於有了空隙,便舉杯走了過去。


  「先生。」陳霂喝得小臉嫣紅,過了今夜,他便虛歲十五,是成人了,不過幾年的時間,他已褪去了孩童的青澀與稚嫩,出落得愈發英俊挺拔,器宇不凡,加之性格早慧而沉穩,燕思空逐漸在他身上看到了那暗流洶湧地王氣。


  燕思空很少會去預感什麼,他一向只信有實有據的判斷,可他就是有一種預感,預感陳霂一定會承繼大統,君臨天下。


  「殿下。」燕思空恭敬道,「臣來敬殿下一杯薄酒,殿下隨意。」說完,仰頭幹了杯中酒。


  陳霂的背脊挺得筆直,他私底下與燕思空親近,但當著外人的面,卻十分莊重自持,僅是淡淡一笑,微微抬杯:「多謝先生,這一年也有勞先生了。」


  「能為殿下講學,是臣三生有幸。」


  倆人往來客套著,周圍的大臣也趁機拍拍馬屁,喝了兩杯之後,陳霂將燕思空帶到一旁說話,大臣們就識趣地散開了。


  陳霂朝封野的方向瞄了一眼,皺眉道:「我聽說封野羞辱於你,可是真的?」


  燕思空笑道:「言重了,殿下不要輕信那些太監說的話,他們碰上山貓也要說是老虎。」


  陳霂將信將疑:「我可不準別人欺負先生,先生若有難處,一定要告訴我。」


  燕思空感動地說:「殿下如此關心臣,臣就是被人欺負了心裡也甘願啊。」


  陳霂笑了,壓低聲音道:「等我做了皇帝,天底下沒人能欺負你。」


  燕思空心中嘆息,面上卻只能會以篤定的神情。


  陳霂想了想,又道:「我看那封野多少不對勁兒,他已經不是頭一次跟你不對付了吧。」


  燕思空想要避開這個話題,陳霂卻有些不依不饒,他只好道:「我與世子只有大約有些誤會,但並非什麼大事。」他悄聲暗示道,「我們仍以大局為重。」


  陳霂微微蹙起眉,頓了一頓:「我還聽那些太監說……」


  燕思空心中感覺不好。


  「說……」陳霂瞥了燕思空一眼,試探地問道,「說你和封野有什麼斷袖之情。」


  燕思空噗嗤一笑:「殿下信嗎?」


  陳霂似乎鬆了一口氣,也笑了:「未免荒謬。」


  「太荒謬了,那些太監啊,被去了勢,又常年待在深宮內院,嘴要比女人還碎,殿下切記與這些閹人保持距離。」燕思空意有所指地朝謝忠仁努了努嘴。


  陳霂道:「放心,我從來防著他們。」


  封野在大殿的另外一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談笑風生地二人。
——

  燕思空回到府上時,已是深夜,他雖是酒量極好,但此時也不免有些醉意,可他仍然十分清醒,一整天未休息的疲倦,也抵不過他想要馬上見到封野的渴望。


  他讓下人打了水,洗了個澡,又喝上兩杯茶解酒。


  待到寅時,府內已是安安靜靜,燕思空才換上一身夜行衣,從後院潛出了府,往舊宅走去。


  大年之夜,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偶有那巡夜的禁衛,也被他躲了過去,他悄悄地溜到舊宅的牆根下,攀牆而過。雙足輕輕落地時,他不免覺得好笑,回自己的家,竟像做賊一樣。


  還未等他站穩腳步,突覺背後空氣的流向有些異常,他剛要轉身,就被一雙有力地手扣住了手腕,一下子反擰到了背後,接著,他的腰身被鐵臂橫過,逼迫他貼向了身後寬厚溫暖的胸膛。


  一道戲謔地聲音在耳畔響起:「哪兒來的小蟊賊,膽敢擅闖朝廷命官的宅邸。」


  那嗓音低啞而磁性,聽得人心神一盪。


  燕思空笑道:「你要將我送官嗎?」


  「送官我可捨不得。」封野輕咬著燕思空的耳垂,大手隔著衣料,在他腰腹上游移,「我來審你即可。」


  「你這是濫用死刑。」燕思空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是啊……」封野扭過燕思空的腦袋,用力吻住了他的唇,那是一個熱情到滾燙的吻,足以融化冬日的嚴寒,倆人熱烈而粗魯地舔舐著對方的唇瓣、勾纏著對方的舌頭,像是要一股腦地將那份渴望傾注於這一吻之中。


  當他們氣喘吁吁地分開時,彼此眸中那燃燒的慾火是他們眼中唯一剩下的風景。


  封野撫摸著燕思空冰涼的臉頰,輕聲道:「外面太冷,進屋吧。」


  燕思空搬過去尚不足一個月,屋內的陳設和被褥之類的雜件都留在了這裡,這間樸素的屋內,留有他和封野無數次深夜密會的回憶,即便是再奢華的大宅院,在他心目中也不及這裡一星半點。


  屋內早已燒起了炭火,爐上還溫著酒。


  燕思空脫下棉襖:「你早就來了?」


  「剛到。」封野拿起酒壺,給倆人倒上酒,「你沒少喝酒吧?」


  「還成。」燕思空舉起杯,「那些酒,怎麼能跟你的酒相比。」


  封野挑眉:「哦,我的酒好在哪兒?」


  「好不好,不在酒,在人。」燕思空盈盈注視著封野,輕聲說,「我有些想你。」


  封野心中亦是十分觸動,他拉著燕思空坐到他懷中:「我也想你,我們明明就在一座城池之內,見你一面卻這麼難。」


  燕思空安心地靠進封野的懷裡,與他碰了碰杯:「我們不會一輩子如此的,也許很快……」


  「噓。」封野親了親他的面頰,「今晚我不想談『正事』,我只想和你一起過個年。」


  燕思空飲盡杯中酒,率性地將杯子隨手一拋,轉身摟住了封野的脖子,將他壓倒在榻上的同時,重重堵住了他的唇。


  倆人一邊親吻,一邊拉扯著對方的衣物,心中那份強烈的思念,時時像一頭將要衝破牢籠的野獸,需要用全部的意志去壓制,那種苦澀又滿懷期待的滋味兒,沒嘗過的人一輩子也難懂。


  「空兒,我也想你,好想你。」封野在燕思空那溫熱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串串吻痕,口中忘情地呢喃著愛語。


  燕思空的五指穿梭於封野濃黑的發間,長腿勾纏著那勁瘦有力的腰肢,他拚命地貼向封野,彷彿恨不能與其融為一體,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彼此,才能暫時忘卻前後無邊的黑暗。


  他們盡情地交融,在無上的、極致的快--gan之間,感知著對方,並更強烈地感知自己,那種靈——rou結合令他們體會到了無法言喻的安全與滿足,似乎只要懷抱著彼此,就無所缺憾、也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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