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晚風拂麵,夜鶯聲聲,誰人知此心》 新
“呢喃細語
驚曉黎明
癡情之間
隻剩無言
悲傷不敢停留太久
雨雪不敢一直下
又有誰人知此心
注定有離去的一天
在這一天之前
每一天都值得懷念
而這一天
遲早會來
落花不是隨水無情
她隻是在想下一次是不是還會遇見“
有些人是越神秘越讓人有距離感,而另一些人是越透明越讓人有距離感,龍棲就是這樣的人,當你能看透她的一切喜怒哀傷,反而不敢上前,坦然也是一把利器,直指內心。
龍沐在策劃著他的那個局,布好了很多機關,還把每一把羽毛箭頭上麵擦了龍血香灰,這樣即使到時候傷了龍棲,她隻會睡去,一覺醒來仿佛沒來過這個時空,繼續記得的還隻是龍沐一個人。龍沐其實在這個情局裏,有點傻,龍族的情應該是“見過世界大千,發現隻愛你”,而不是“我眼前隻有你,所以隻愛你。”拴著是得不到自由之心的青睞的。龐士元就很聰明,從不過問,從不牽絆,該出現的時候一次不落,出現的剛剛好,他知道他夫人何時需要毛筆,何時需要馬鞭,何時需要針線,總會在龍棲想要這些的時候,一回頭或者一抬眼就能看見的地方,然後透過這些細節,她便知道他愛她,因為他能給她無聲的那種舒服,如果說龍棲是風箏,龐士元手中的線不是為了趁著夕陽往回收回風箏,黎明再放出去,隻是偶爾不知不覺的時候輕輕拽一下,知道風箏沒丟就好,她愛飛多高,愛飛到哪都逃不出去他的心胸。龍棲看著滿院子的燈籠,想起自己的童年,在一年結束的光景中,滿院子年味食物的香氣,姥姥炸的果子,姨娘們搓的麻花,圍牆上紮著的緊實的稻草堆,稻草堆插著一串串的糖葫蘆,有些上麵沾著黑芝麻,有些是白芝麻,院子裏各處有父親龍君帶著更小的娃娃們放得二踢腳留下的碎屑,那種硫磺味夾著殺豬菜的味,竟也和諧。
想著想著,龍棲竟然流下淚來。
奎靈王的有溫度的眼淚,在三維的時空裏每流一次,他的靈力就增加一成。靈魂就增重一分。這次龍棲不想擦,就想讓這淚一直流,她能感受這臉頰被溫暖流過的瞬息,四處的畫麵都是暖黃色的,和這溫暖的院子,溫暖的心,融為一體。
龐士元在院子一角的龍鳳石那裏站著,遠遠地看著他夫人,今年是他人生中第三個本命年。
他係著酒紅色不紮眼的那種紅繩腰帶,上麵繡著一條龍沒有鳳,龍棲告訴他,他自己就是鳳雛,每天係著,就是個行走著的龍鳳呈祥。
“嫂子!走啊,騎馬去!”龐心媛這個不長眼的,一聲驚雷,打破了整個院子的寧靜,
”騎馬?好啊,郊外人多不多?“
”一點兒不多,都在家琢磨怎麽吃臘肉臘腸呢。“
”好,走!“
”今天我也想騎馬,可否同去?“
”走吧,一起!“
真想不到這是兩個成親半年的人的對話,一起騎個馬還這麽客氣。裝什麽裝!
龐心媛心裏想著,我哥真是個慫包。前不久,寄往老家的書信,龐心媛寫了一句:”孫兒一事,遙遙無期,老夫人自顧自保重為好。“
“今天沒人,真好,我就喜歡沒人的地方,很自然。“
”你就是個怪人,估計是你們龍族人太多,看著厭煩了。“
”你錯了,我們人少的可憐,隻有18個,可能因為本來本族就少,能交流的不多,所以更煩喧鬧吧。”
“嫂子,你為何平日除了我哥都不太願意多講話?”
“許多話,說與不懂的人聽,浪費時間,幾句就會覺得疲憊。”
“我哥能懂?”
“他不僅懂,還能往下再說一點,這樣的人,我隻遇見他一個而已。”
“嗯,他從小飽讀詩書,什麽都知道。跟他一起的那個臥龍先生,也是這種人,你見過吧?”
“見過。”
“聊過天麽?”
“沒有,關於他的事不需要聊天,我都知道。”
“他們總把他兩相提並論你怎麽想的?”
“一個是別人的,一個是我的。我就是這麽想的,哈哈哈哈哈。“
”哈哈!!你厲害,說的實在。“
龐士元聽著她們遠遠飄來的大笑,自己也輕輕笑了一下,這兩個狂浪般的女子。
”哎!嫂子你看,前麵好像有龍草花!“
遠處有一團紫色在薄霧裏搖搖晃晃,
“駕!”
沒等龐心媛反應過來,龍棲已經駕馬衝過去。
龐士元覺得不對勁,這個時節怎麽會有龍草花,馬上大喊:“夫人,小心,可能有詐。”
說著自己快馬加鞭也衝了過去。
那團龍草花果然在迅速的移動,龍草花有種香氣,馬匹聞見以後會不自覺地追隨而去,跑出幾裏地,龍棲的馬兒突然暈倒在地,龍棲也被重重地甩了出去,滾了幾滾,龍棲才停住,頭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流了血,但是竟然沒昏,站起來還在四處找那龍草花的蹤跡。後麵龐心媛和龐士元追趕上來把馬停住,慌忙看她有沒有事情,龐士元扯碎衣服一角正要幫她包紮,突然,龍棲看見一個黑影正在遠處樹上向龐士元準備放暗箭,她想都沒想吼了一聲:“誰?!”龍棲一個轉身擋住了龐士元,一支擦著龍血香灰的箭剛好射在她的右臂之上,不偏不倚紮在了宇宙紋身的那個位置。
她聞見了龍血的味道,她感覺不到疼痛,但是渾身被麻醉了,暈了過去。龐心媛騎馬提劍衝著那個人影就過去了,到了近處發現什麽也沒有,此時奇怪的是霧也散開了,周圍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鳥叫溪流,都是老樣子。好象剛才這一段是一個夢。龐士元接連喊著龍棲的名字,不停搖晃她,希望她有點直覺和意識,無果。於是駕馬迅速帶她回府,他請了最有名的大夫,開了最貴的金創藥,告訴大夫處理傷口的時候千萬要輕,煎的藥一定要注意劑量,他一步不離,他一眼不眨。他守著她,不斷的自責,為什麽那支箭射中的不是他自己,要讓龍棲承受這種疼。
過了幾個時辰,龍棲終於睜開了眼睛,龍血香灰的麻醉作用過去了,龍棲仿佛一個剛誕生的嬰兒在審視著這個新世界。
“夫人,你怎麽樣?總算醒了,嚇壞我了!”
“夫人?。。。。你在叫我?。。。你是誰?。。。。。我在哪?”
龍棲的記憶被龍沐抹掉了,她的記憶裏再也沒有龐士元了。
龐士元怔怔地呆在那裏,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回答:“姑娘,你好,我叫龐士元,是這個宅子的主人,剛才你在河邊暈倒了,我路過把你救了回來,你叫什麽名字?你餓不餓?我叫下人給你熬紅棗粥可好?”
“哦,謝謝,我最喜歡紅棗粥了,謝謝你救了我。”
龐心媛在一旁看著,聽著,她感受到了哥哥心裏的痛。
她甚至想幫龐士元喊幾嗓子
怎麽就忘了呀!
這麽深的情份呀!
我哥他痛不痛呀?!
摔個跤中個箭就傻了呀!!
“我去給姑娘看看藥煎好沒有。。。”
龐士元扶著床尾的木把手撐了一下,這一刻他的心往下墜,整個人都有點站不穩,他出門問醫生這是怎麽回事,他夫人的記憶何時可以回複,醫生說,夫人是中了箭毒了,其他的都沒事,傷口也沒事但是恐怕記憶恢複不了了。
龐士元一拳打在了龍鳳石上,跟龍棲往日的各種場景像過電影一樣在他腦子裏和眼前亂晃,他的拳頭打出了血,又過了一會他停止了這種迷亂的行為,走到書房伏案寫下一首詩:
“他日他年他鄉處,
何患無情共此屋,
若失刹那赴離宴,。
攬盡人間無相熟。”
即使她已經把我忘了,那又如何,有心,我會讓她再次愛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