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最難的陣法是不知把你放在哪裏
也許當年蘇東坡被貶黜在海南應該也覺得挺爽的。
不然也不會寫下吃肉又喝粥，看海又聽濤，
都忘記了九死一生了，仿佛開心得不要不要的，
那些詩句是他留給海南的自己的歲月？
還是他專門寫給世人來看的豁達？
“五日一見花豬肉，十日一見黃雞粥。
土人頓頓食署芋，薦以熏鼠燒蝙蝠。
舊聞蜜唧嚐嘔吐，稍近蛤蟆緣習俗。
十年京國厭肥羜，日日烝花壓紅玉。”
——
蘇軾
“參橫鬥轉欲三更，苦雨終風也解晴。
雲散月明誰點綴，天容海色本澄清。
空餘魯叟乘桴意，粗識軒轅奏樂聲。
九死南荒吾不恨，茲遊奇絕冠平生。”
——
蘇軾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詩文才引得了朝廷其他文人的嫉妒和不滿吧，
酸溜溜得非要治他個更落魄才舒坦。
東坡居士也是，都這樣了，還寫什麽詩文記錄吃喝暢快？
你縱情於山水，
你胸中有豪情，
你筆上走龍蛇，
你那自由之情呀，
不喧泄你確實難受是不是？
難道你不知道你的才情是哪怕你如個廁，見個茅坑的石頭感歎兩句，都能讓它一夜傳到汴京麽？
”妒“是什麽？
是哪怕能看到全世界，他就隻跟你的一舉一動死磕，滿腦袋都是揣測，你即使呆若木雞的不動，都有那狀態要表達的敵意似的。
”妒“的黑暗傷害力極強，這個力量被龍沐放在了九宮格陣法的中心。畫了個”？“
龍沐把龍厲似乎之前商量好一般，把九宮格的黑暗力量歸結為：
愚、貪、狂、癡、妒、恨、妄、嗔、卑
他們都知道，正中間的“妒”是黑暗力量之首呀。
龍棲是否要被放在最黑暗的”妒“之心火當中去應對呢？
她才開悟，短短的修行時間，能不能在第一戰就放到這最黑暗的”妒“之火中呢？她能破除那些最頑固的幻象麽？而且今生她又是個女兒身，哎~~~~頭大！
龍沐手上擺弄著九宮格，心中滿是對龍棲的惦記。
同樣遲疑不定的還有龍厲。
而且她也能感覺到龍沐在遠處的澳門，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這幾天北鬥的不斷閃爍，像做演示實驗似的，經常被移位的各顆星子，看得出舉棋不定的龍沐內心的糾結。
“情到深處自然濃，為伊消得人憔悴哦，哎~~~~~瑤光，奎就是你的劫呀。‘
然而自己也好過不到哪去，對龍棲體內的奎靈王，龍厲那可是天龍族姐姐對胞弟的情誼。
也是對一個九天龍族未來發展軌跡的擔心。所以她更不敢把這黑暗的格子裏放上龍棲。
可是憑借大家此生的修為。如果不放龍棲就要放龍浪或者龍沐，
而龍沐最好的位置是去對抗另一個黑暗力量”愚“。
這樣憑他的靈力可以充分節省時間來幫助中間的靈對付”妒“。
所以貌似隻有先放龍浪在中間，
一邊是骨肉至親，一邊是龍厲最愛的天輔星，應該如何選擇？
“世間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兩個龍族之靈。
一個掌管智慧，一個掌管靈術。怎麽三天過去了還安排不出陣法，眼看都快要自亂了陣腳，越排越吃力。
看來，如果把自己編排進了恩怨情仇，就不會再像局外人那麽淡定了。
龍沐極力地想把自己靜下來，他想回到他開悟的那年，找到當年的初心。
他繼續回憶著那時的畫麵。
“聽說不遠處有個蓮花寺。有興趣一起去逛一逛嗎？”龍沐回想起來，當時說話的是大江子。他直到今天都覺得大江子，也許是上天派下來渡他的擺渡人吧。
“我有點……嗯……。反正一去那種地方我渾身寒毛都立起來。”
“傻大個！沒想到場上一挑三的主兒，反而怕了菩薩不成？實話說吧，我姐要生孩子了，我媽讓我去幫著拜拜，祈求得個大胖小子。這樣她在婆家就能地位穩固。所以這次來呀必須去。你當陪我吧。”
“好吧，那先說好了我要是出冷汗，嗯.……那我就不上去。”
說著龍沐和大江子朝蓮花寺方向走去。
這是海南最古老的一座寺廟，千年古刹。
不是最地道的海南人可能都不太知道更別提找得到了。
在中國的曆史上，凡是地名帶州字兒的。
一定是某個特定曆史時期。一個區域的中心。
相當於首府類的都叫什麽什麽州。蘇東坡被貶都是去的某州。
所以最古老的建築和最古老的美食小吃。往往都在這些地方。
後來很多地方都改名字了，對於吃貨兒來講還是挺可惜的
說是去拜佛，但是龍木的嘴就沒停過。
椰子、甘蔗、粽子、米爛、毛署、不到兩公裏的路程，活脫脫用了三個小時，
還好龍族天生就是愛吃素而不愛吃肉的，
不然，鹽焗雞，燒螃蟹，東坡肉這些，他是天亮也到不了蓮花寺了。
三小時的跋涉，墊定了龍沐在大江子心裏人間第一飯桶的位置。
但大江子，喜歡和龍沐這個朋友在一起。
他知道龍木的家裏一定不是一般有錢的。
而大江子的家是在霸王嶺下一個很偏僻的小村子。
龍沐一口氣就買五個包著2個鹹蛋黃的粽子。
那也許是他家四口人要花上一個星期的錢。
可是龍沐並不像他見到的其他家裏殷實的青年那麽惹人厭。
他似乎總是知道給人留一絲餘地。照顧別人心裏最柔軟的一塊地方。
一路走來都是他付的帳。但是每次給了錢都快速的把話題引到一邊去。
免得讓大江子他們傷了自尊，得了尷尬。
如果旁邊還有些陌生人，看著他們。龍沐還會補一句：”好幾頓呢有讓你們請客的份兒“。
多年以後大江子成了非常有名的連鎖企業老板，龍沐一直是他心裏最溫暖的朋友。
人們總是記得在自己最捉襟見肘、最走投無路的時候，給過自己溫暖的人，
哪怕是一瞬，哪怕那些給溫暖的人自己早都忘記了。
而溫暖人心，是龍族的一種習慣，基因裏自帶的東西。
白駒過隙，賺多少，花多少，有多少，無多少。都是遊戲幣而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但一世的情誼，隻有那麽多，錯過，就換不回來了。
“你不是要拜菩薩嗎，菩薩在哪兒啊？。“
“看到沒那個峭壁上的？“
龍沐覺得非常吃驚!
像哪個神仙用了一股掌力。把一座飛簷走壁的古寺建築。硬生生地拍在了崖壁上。
”這個就是洞中千手觀音。神的很，求子，求事業都可靈了。本來這次打球沒我。我家的牛都沒有人放。我媽一聽是到儋州打球。把我家所有的雞蛋都拿了，求那個領隊說能不能加我兒子一個。給你們打雜也行呀，你們幾個每次打完球吃的雞蛋就是我家的。“
“有這麽神奇？”。
”我這麽跟你說吧，。除非是男的根本生不出孩子，隻要是女人，一求一個準。一千多年了，保佑了多少代人你算算？”“那洞裏全是蝙蝠，你怕不？你怕就在這，一會兒我就下來，嘿！嘿！嘿！你別吃了，那是我孝敬菩薩的！你的胃能裝下一頭牛！”
“我可不吃牛肉，你說蝙蝠和菩薩在一起？！一起的！都在洞裏？！！真的麽？！.……那我也得看看！”
龍沐天生的好奇，
凡是新奇的事物總能勾起他的興趣，這就是瑤光星的作用力。
他們上了四十四層石階，來到了建築前，曆經千年，屋簷的顏色卻煥然如新，可見這附近的人們守護的很好，
”你看，菩薩靈吧，這打理的就是不一樣。“
要進山洞的一瞬間，龍沐還看見了自己一身的雞皮疙瘩，“又來了，不過我就是要看看菩薩和蝙蝠在一起是什麽樣兒！”，龍沐的腦海裏，早已經浮想聯翩，那是地獄的樣子麽？菩薩置身於地獄，周邊都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受西方教育多多少少的影響，讓他覺得這非常有文化衝擊感。
但大江子知道，蝙蝠是福的意思，菩薩保佑，多子多福，好得很的寓意呐。
同樣看一個事物，每個人腦海中的幻想都是不同的，大千世界，萬事萬物，億萬念想，同時發生，真是絕了！
可那吸血鬼仿佛沒有沒想的那麽可怕。還透著一絲可愛溫順。
龍沐太高，快抵著洞口頂了，
有幾隻蝙蝠在自己頭上飛過的時候還知道繞個道，
“誒？它們不喝我的血麽？是我的血不甜嗎？”
“我覺得可能是太甜，剛才2根整甘蔗，2個椰子的，它們可能怕膩到！
大江子油油的幽默是跟插隊的知青老賈學的，老賈是北京人，沒事喜歡逗扯一下所有他見過的人，大江子得到了他的真傳，根本不像海南島當地的少數民族講話一板一眼，不太愛開玩笑的那種，
這個技法在後來的生意場上，運用自如，加上他嘴油但心實，成功是必然的。
那是一座有很多隻手臂的菩薩，麵帶微笑，好慈祥，每一隻手上都拿著不同的法器，
後來看了很多佛教的資料龍沐知道了，那是準提菩薩。
在中國佛教徒的心目中，準提菩薩是一位感應甚強、對崇敬者至為關懷的大菩薩，更是三世諸佛之母，他的福德智慧無量，滿足眾生世間、出世間的願望，辯論勝利、使他人生起敬愛、人際關係、子嗣、延壽、療疾、滅罪業、祈求降雨、脫離拘禁以及遠離惡鬼、惡賊之難等等，種種的祈願，無不滿足。
龍沐覺得準提菩薩是個非常任勞任怨的勞模菩薩。工作不分分內分外。
修學這個菩薩的《準提咒》也並沒有任何限製，不分任何身份者，
可看出準提菩薩的慈悲和平等平常心。
但當時不知是累還是怎的，
龍沐就是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不講話，他覺得耳朵裏好像有嗡嗡嗡的響聲，像摩斯密碼那種發報機，
大江子十分虔誠的嘴裏念念有詞，雙眼緊閉，雙手合十，一看就是經過精心的準備，
從三舅到四姑媽，把族譜都快念叨完了，最後才鄭重的說出姐姐求子的事。
龍沐心想:得不得子，這應該和他姐夫有關吧，再說女孩兒多好，
隻見過父親扛著妹妹在脖子上，
自己愛丟飛鏢的那段年少時日，
家裏被弄得雞飛狗跳，最後都是讓妹妹去撒嬌給說情，才撿條命。
他盤腿坐在大江子旁邊，想著有的沒的，突然，他看見一個亮亮的字在大江子頭頂，他伸手去抓，那字就不見了，
不一會兒又出現了。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是一個“心”字。
“我剛才看見一個字，你看見了麽？從洞裏出來，他慌張的問大江子。
“是不是——吃-——字啊？我剛才都特別擔心你對菩薩的貢果下手，佛前不能妄語，不然求的就不靈了，我就沒說話。“”你剛才聽見鍾聲了麽？”
“你怎麽一驚一乍的，鍾聲不是很正常麽？這邊的規矩是誰上山都得敲一下告訴菩薩他們來求來拜了。”
“不是那種很遠的，是很近的就在耳朵邊上”
“沒有，你吃多了不消化，走一走就好了。”
大江子的聲音越來越小。鍾聲越來越大，龍沐的整個世界都仿佛沉浸在了鍾裏。
然後他感覺到不停的旋轉，天地都在轉，眼前全是圈和金色的星星，
在腦門上的位置像盤古開天辟地一番，開始是混沌的，
後來就清晰可見了山川與溪流。
一個聲音不斷重複著“唯心唯川，如夢如幻”
然後一個大大的手掌印從天空壓下來，
那手掌的紋路是清晰的“川字紋”。
他沒有被手掌真的壓住，靠近他的一瞬間，那手變得很細長，像一隻女子的手，
在他心髒的位置按了一下然後融了進去。
他看到遠處一個女子騎著黑色的戰馬向他奔襲而來，
那女子很瘦，臉頰英氣，頭上似乎還長了兩個不長不短的龍角，不怒自威，眼神透著劍光，
近了卻不似遠處那麽清晰了，
黑色的戰馬在他麵前徘徊了一陣，
化作一條黑龍升騰起來，
那女子也跟著升騰起來，
忽地，又從半空飛下身來，
盯著他，留下兩個字和一個詭異的笑：“等我”。
30年後，當他在海棠灣看見龍棲穿著一身黑衣，戴著鋼盔，心無旁騖得騎著黑摩拖的拉風背影，
他知道，30年前，命定他要找的人，終於出現了。
那天就是他和龍棲第一天見麵。
龍棲去文昌的奎星樓給小朋友們做義務的課外輔導老師，講曆史文化和星際故事，
文昌的小朋友最喜歡龍棲來，每次她都給他們帶很多奇奇怪怪的最新的武器裝備，
無人機、天文望遠鏡，
有一次竟然還開了個大麵包車，帶了一車磁懸浮燈，村子裏發了個遍，
他們還在最老的那棵椰子樹下，津津有味得聽龍棲講“磁懸浮”，
磁懸浮是指利用磁力克服重力使物體懸浮的一種技術。
有磁懸浮、光懸浮、聲懸浮、氣流懸浮、電懸浮、粒子束懸浮，
未來的空間飛行器技術，使人類離開地球，九像你們坐汽車去海口一樣方便。
人們可以充分利用星際之間的磁場，進行空間飛行，
利用磁場的相互作用力進行飛行，
可以通過任何空間
任何地域，
天上地上都可以，
甚至在水裏也可以飛行自如，宇宙空間也是如此。
如果龍老師給你們這樣一個飛行器，你們想去哪裏？
“我就給你當副駕駛，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呦嗬，阿儂臭小子！嘴甜的哩！給你，車鑰匙，飛機在後備箱，自己玩去吧。”
阿儂接過龍棲的車鑰匙，嫻熟的找到後備箱裏的無人機，在椰子林裏練習定點起降。
遠處的龍沐，看得雙眼模糊，仿佛這個人跟自己開了30年不見麵的玩笑，熟悉又傷感。。
不過，還好。
總算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