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此去茫茫 各道緣法
從欺騙梵淚熄的那一刻開始，風無相就有預感到今天。
但也正是從哪個時候開始，一切別無選擇，除了欺騙，還能做什麽？
正如鱔哥說那句話，我們不是太古神靈，不是鎮幽武帝這種偉大的存在，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所以逃避了這麽久，一切最終還是發生了。
梵淚熄的心碎了，她對這個國家無比熱愛，心中滿滿都是對這個國家改造的希望和未來的憧憬。
而如今，國家滅亡了，亡得幹幹淨淨，甚至連敵人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
魔災的可怕，超越了每一個人的認知。
梵淚熄深受反噬，瞳孔終於徹底變成了暗金色。
她頭頂的《葬命神籙》，也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
那上麵，寫了十六個字。
“應劫而死，應死而生，葬命天地，天地皆命。”
梵淚熄全身僵硬，身上的灰光也不見了，繼而籠罩了暗金色的黃銅之光。
她此刻，已然像是一座雕像了。
沒有任何感情，隻有那最深的執念。
“我會為中山國報仇。”
“如果你們是幫凶，我會斬去你們的頭顱。”
冰冷的聲音，像是萬古不化的寒冰，令人全身發寒。
梵淚熄頭頂《葬命神籙》，轉身離開。
沒有人知道她要去哪裏，但風無相等人知道的是，她已然沒有了感情。
“唉……”
鱔哥深深歎了口氣，道：“她獻祭了靈魂，徹底淪陷了，從此以後，世上沒有梵淚熄，隻有和《葬命神籙》結合的冰冷靈魂了。”
說到這裏，他看向風無相，苦笑道：“小子，我們好像玩脫了。”
玄歌臉色也有些蒼白，低聲道：“這不能怪無相公子，他為了中山國，已然盡力了。”
鱔哥道：“是啊，不能怪他，也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就怪姑獲鳥吧。”
他看向風無相，道：“我出世之時勸過你，我說我們都是這個國家的過客，應該盡早離去。”
“你那時候要是跟我走，也不會有今天。”
風無相抬起頭來，擦幹了嘴角的血液。
他看向四周跪拜的百姓，咧嘴笑道：“風無相從不逃避。”
鱔哥攤手道：“那現在怎麽辦？如何收場？”
“收場.……”
風無相轉頭看向眾人，一時間微微愣住。
玄歌、柔弱、段小明，甚至巫瓏都在，唯獨少了大哥和逍遙子道長。
他倆.……又去哪裏了？
“夫君，我要去西唐彌陀寺.……”
慕容柔弱抬起頭來，也是清淚滿麵。
她攥緊了拳頭，泣不成聲：“我要去找慈心師祖，我要學佛門剛猛的拳法，我要為娘親報仇。”
風無相下意識就想要阻止，但話要說出口的時候，他猶豫了。
柔弱的選擇或許沒有錯，她萬古聖體，卻沒有相對於的拳法。
自己曾給了她一本，但或許因為等級太高，缺少了紮實的基礎，卻反而不適合她。
她是修煉佛家剛猛霸道的拳法的，去彌陀寺是最好的選擇。
同時，那裏有慈心大師保護，有不說大師坐鎮，也相對安全。
於是，風無相隻是低聲道：“想好了嗎？”
“嗯。”
慕容柔弱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撇著嘴點頭，然後哭道：“我爹死得早，我娘也沒了，夫君.……我.……我沒有親人了……”
這句話如刀一般，刺得風無相心痛。
他將慕容柔弱抱進懷裏，哽咽道：“你有夫君，將來我們還會有孩子，等我們報了仇，開枝散葉，讓家裏熱熱鬧鬧的。”
慕容柔弱趴在他懷裏，第一次像個小女人，泣不成聲。
片刻之後，她才擦了擦眼淚，攥著拳頭道：“我一定會刻苦修煉的，到時候為娘親報仇。”
她臨走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猶豫，隻是戀戀不舍的看了風無相一眼，便飛速離開。
此去西唐，路途遙遠，前途茫茫，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巫瓏歎了口氣，道：“很遺憾，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麵，但我還是想說，風無相，大涼國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隻要你願意來，相信師尊會給你最高的待遇和地位。”
風無相對種天問沒有任何好感。
他淡淡道：“我天生命硬，當不了狗。”
巫瓏氣得一跺腳，大聲道：“你以為我想管你，你占老娘便宜的事兒，我還沒算呢，以後你等著。”
她說著話，一步踏上羅盤，便朝北而去。
曲終人散，偌大的中山王都，隻有聖龍、青青、風無相和玄歌三人了。
一時間，冷清孤獨之感，油然而生。
而此刻，在王都城外的山林中，明定氣喘籲籲，終於停了下來。
他靠在石頭上，猛喘粗氣，滿頭大汗，全身都在發抖。
逍遙子道長也是心有餘悸，喃喃道：“太他娘的嚇人了，整個城的人都死了，屍體全都跪在那裏，老天爺啊，魔災啊這是。”
明定的嘴唇都在抖，想說話，喉嚨卻又堵著。
逍遙子道長道：“明定啊，還好我們跑得快，不然天知道溫靈長公主要惹出什麽禍來啊，剛剛天上拿到光影，好可怕啊。”
“還是你我機靈，又逃過一劫，真是幸運。”
明定渾身無力，臉色蒼白，道：“可我不覺得幸運。”
“嗯？”
逍遙子瞪眼道：“你打小就很幸運啊，怎麽惹禍都不會崩，總會化險為夷。”
明定無奈一笑，道：“逍遙子前輩，那你覺得我過得好嗎？因為這個狗屁的幸運，我常年累月不敢見人，總怕露餡兒，養成了我現在遇事則怕的懦弱性格。”
“中山國滅了，我心愛的那些女人們，全都跪在那裏。”
“我的心不痛嗎？我會為逃過一劫而感到開心嗎？”
他咬牙道：“不！我隻會覺得自己沒用！”
“我隻會覺得我沒有尊嚴，我是個懦夫，是個一無是處的膽小鬼。”
他說著話，淚水不禁流出，大吼道：“我不想逃，可是我不敢不逃，我怕死啊。”
“我恨自己沒用，我恨自己無法幫無相分擔。”
說到最後，他已然泣不成聲：“我就是個廢物，我簡直不配活下去。”
逍遙子道長愣住了。
他喃喃道：“那，你要不修煉？以你的幸運，找條路子修煉，肯定能有所作為的。”
“必然！”
明定大聲道：“我一定要修煉。”
逍遙子道：“修煉武道？”
明定猶豫了：“武道.……好像很辛苦啊，我堅持不下來。”
逍遙子又道：“修煉陣道？”
明定搖頭道：“陣道需要極高的天賦，我不行的。”
逍遙子道：“文道？”
明定道：“讀書我不在行。”
逍遙子咬牙道：“幹，你還是當廢物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