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慕醫生的堅持
副主任的話落下，主任也跟著起了身來，他點點頭，「我跟李主任其實也一個意思，畢竟這是台動刀子流血的手術，而艾滋病毒的厲害性大家心裡比誰都清楚，若是不小心，我說的是萬一，這萬一誰不小心感染了，我們任何人都擔不起這個責任，是不是？」
台下，慕慎行單手撐著腦袋，盯著屏幕上放大的那張腦部CT圖發獃，似乎對於講台上兩位主任的發言，完全沒有聽入耳中去。
「老大，這事兒你怎麼看呀？」
身旁，花缺饒推了推他。
慕慎行挑挑眉，回過神來，只問他，「你呢？」
「我覺得主任說的這些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嗯。」
慕慎行應了一聲，又回頭問坐在他身後的燕十六和陸熙雲，「你倆覺得呢？」
燕十六不敢說話。
陸熙雲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那個……我……我應該跟花醫生一個意思吧！」
慕慎行淡淡的點了點頭，偏回了頭去，也沒再多說什麼。
台上，主任掃了一眼全場，「如果大家有什麼其他想法的，可以大膽提出來，包括實習醫生們，你們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說，大家拎出來好好討論討論。」
慕慎行從容的站起了身來，「主任，我想我可能不太認同您的想法。」
花缺饒與燕十六和陸熙雲等人互看了兩眼。
主任在台上比了比手，「你說。」
慕慎行雙手懶漫的抄在白大褂口袋中，目光淡淡的將眾人掃視了一圈，「我就想問問大家，艾滋病的潛伏期有多長？」
當然，他無需旁人作答。
慕慎行自問自答的繼續說著，「人體感染艾滋病後，平均是七到十年，甚至於是二十年才有可能發展成為艾滋病人，而這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時間裡，他們只是艾滋攜帶者，而並非真正意義上的艾滋病患者！
而今天我們所討論的這位病人，他的病毒攜帶時間才短短的半年時間，甚至不到。迄今為止，全球還沒有任何可證實的資料證明，有短於一年的艾滋病潛伏期的案例存在。
而他腦子裡這顆惡性腫瘤呢？很顯然，如圖所見，不出半年時間，這顆腫瘤就能要了這名患者的命！主任，就像您剛剛說的，沒有人能保證到最後先結束他生命的到底是這顆腫瘤，還是他體內的艾滋病毒，而我們醫生的本職工作就是救死扶傷！我想大家都沒有忘記我們入學時的誓詞。」
說到這，慕慎行頓住，回頭看自己的學生，「陸熙雲，起來，給大家背背你們入學時的誓詞。」
「是！」
陸熙雲站起來，昂首挺胸，開始背誦起誓詞：
「我志願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嗯。」
慕慎行讚許的點點頭，揚揚手，示意他坐下，「好一句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生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現在我們穿著這身白大褂，念著誓詞，就沒有理由，也沒有任何資格讓自己退縮！所以，主任，我的意思很明確了，我主張開這一刀。」
末了，又看了眼眾人，最後視線落定在台上的主任身上，「如果主任信得過我，我申請這台手術由我來主刀。」
全場一片嘩然。
而後，是雷鳴般的掌聲。
這掌聲的帶頭人當然是花缺饒了。
「老大，你這番話太TM熱血了，我支持你！！」
「……」
慕慎行沖全場鞠了個躬，禮畢后這才重新落座。
一場研討會開下來，經過大家熱絡商討之後，最後，領導們還是採納了慕慎行所提的意見。
給這位艾滋病患者開這一刀。
而主刀人自然還是慕慎行，除卻他是主動請纓之外，他也是神外科拿刀子最厲害的醫生了。
而他的副手是花缺饒，另外還有幾名醫生，也全都是自己主動請纓的。
「哎……」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燕十六還在嘆氣，「花醫生，你可真是的，不好好勸勸慕老師也就算了，最後居然還跟著他一起瞎起鬨。」
「瞎起鬨？」
花缺饒笑著拍了拍燕十六的後腦勺，「行啊！你這丫頭翅膀硬了，都敢這麼評價自己老師了，一會看我不找他告狀去。」
燕十六癟癟嘴，沒說什麼，只是一臉的憂色。
「行了，你也別杞人憂天了。你們家慕教授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他決定了的事情，你覺得就憑咱們幾個勸得動？忘了之前打官司那事兒了？」
「……也對。」
燕十六擰了擰眉，又瞪他一眼，「那你呢？你不也是自告奮勇的要進手術室的么？」
「我當然得去了！讓老大一個人上戰場，這事你幹得出來？」
燕十六一顆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末了，不放心又問花缺饒，「真的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我是沒什麼問題，其他人都只是給老大打打副手而已，至於老大那邊，注意點應該也沒太多問題吧？下刀子的時候小心點，不劃破自己，縫針的時候不扎到手……嗨！呸呸呸！！胡說八道的！」
花缺饒怕兆頭不好，忙呸了幾聲，沖燕十六擺擺手，「行了，行了，你趕緊去備齊病患的資料，這兩天就預備動手術了。」
「……好。」
燕十六先是去了一趟資料庫，找了些備用的資料，這才從二號樓出來。
不想一出來就遇到了正好去門診部拿葯的林遇見。
「師娘！師娘——」
燕十六遠遠就跟她打招呼。
「小燕子？」
林遇見忙站住腳，「剛開完會呢？」
「開完一小會兒了，我去了趟資料庫。師娘，我這正好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呢！」
「小燕子，不是說過么？不許再叫我師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