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這是要我的命
翌日，太陽照常升起，陽光甚至比往日還要燦爛些。
據專家夜觀星象，今天是個千載難逢的黃道吉日，宜嫁娶、行喪、安葬、冥婚、領離婚證……總之諸事如意，百無禁忌。
在同一時刻的不同地點，人們各忙各的事。
蕭家的家長蕭君如正在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歐家的大哥歐凱正在準備一場悲哀的葬禮；
黃芳和言志國正準備一場華麗的離婚；楚昱晞正開車往歐烈家趕，準備蹭一頓言小念親手做的早飯；秦仁鳳帶著吳媽挑選結婚禮物；趙秀晶在網上發帖尋找王居先生……
七點半，楚昱晞哼著歌兒抵達薰衣草莊園，突然覺得氣氛不對。
歐烈家被黃色的警用封鎖線圍了起來，外面還站著兩名警員，像電視劇里保護兇殺現場似的，到底什麼情況？
「是拍戲，還是吃多撐著了？」楚昱晞到目前為止還很樂觀，打死他也想不到歐烈出事了，他們都很年輕，死亡屬於老年人。
一陣風出來，有白色的東西呼啦啦的迎風招展，莫名的刺痛了他的眼。
那白色的東西他認識，花圈上的輓聯。
楚昱晞還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擦了擦眼睛，又重新看了一遍——乖乖，院子里真擺了幾隻花圈。
死人了！
呲啦——砰！
楚昱晞受驚，刺耳的剎車聲延綿了十幾秒，然後重重的撞在一輛警車上，巨大的聲響震得人耳膜生疼，更加烘託了不祥的氛圍。
一名警員跑了過來，面色威嚴的敲車窗，「您怎麼回事？大早晨酒駕，下車下車……」
楚昱晞雙手狠狠攥住方向盤，雙眸死死的盯著最近的一個花圈，整個人好像木雕泥塑一般的坐著不動，完全麻木了。
他的額角被撞破了一塊，鮮血順著皮膚往下淌，越過眉毛落進他恐慌的桃花眼裡，大地萬物都染上了一層血妝。
「你先下來，我不是想對你怎麼樣，而是你受傷了！」警員見他面色驚恐，眼神發直，語氣緩和了許多。
「怎麼回事？」花圈的輓聯上寫的是什麼，他沒看清，「是誰把花圈放人家院子里的？」
「這個無可奉告。如果你沒受什麼大傷就可以離開了！」警員寬宏大量的說道，撞了警車並不需要陪。
「歐烈，我的歐烈啊！」別墅里隱約傳來哭聲，非常哀慟。
楚昱晞心裡又是一咯噔，推門下車，遞一張名片給警員，「我是蘇濟醫院的副院長，歐烈是我兄弟，言小念是我媳婦，你們的老大許堅是我的朋友，我能進去嗎？」
警員看到名片瞬間恍然大悟，「我說您怎麼這樣面熟呢，原來是楚少！這事涉及到案子，我不方便多說，我幫你問問能不能進。」
「謝了。」楚昱晞一手扶在欄杆上，往院子里看。裡面亂糟糟的，大片的花被踩進泥里，兩棵漂亮的大棗樹蔫了，小棗和樹葉落了一地。
棗樹下坐著一位白髮老奶奶，她眉眼慈祥，低垂著頭，喉間不時發出一聲氣短窒息的嗚咽，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不是歐烈的奶奶嗎？」楚昱晞的眼神有些飄忽，心裡更加沒底了，難道歐烈他……不能，絕對不能！
楚昱晞像個鴕鳥一樣，把自己聰明的大腦埋起來，每次想到歐烈的時候，他的思維就自動跳過去，至於言小念，他想都沒想這花圈和她有啥關係。
他固執的認為，一定是歐烈的爺爺死了，所以奶奶才這麼悲痛，他好像忘了，歐烈的爺爺已經死了十幾年了。
「楚少，您可以進去了。」警員掛了電話，為他打開了大門。
「謝謝。」楚昱晞迫不及待的跑了進去，看到花圈上的輓聯飄起來，他心裡又劃過一道恐慌，後退幾步看向警員，「兄弟我問下，歐烈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個……」警員欲言又止，一臉為難的說道，「你進去就知道了，我們有紀律，不能透露這些。」
楚昱晞也不糾纏，走到花圈前扯起輓聯，念上面的字，「沉痛悼念歐烈言小念夫婦，攜手相依，一路走好。」
歐烈言小念夫婦？一路走好？
「特么的什麼意思？」楚昱晞眼裡炸出一道憤怒，一把將輓聯扯下來撕了，抬腳踢倒了所有的花圈。
「哎，你怎麼砸場子！」有兩個人從屋裡跑出來，三兩下的就把楚昱晞摁倒在地。見是熟人，歐凱鬆了手，「是楚昱晞？你這樣是對死人的不尊重，知道嗎？」
「你們怎麼咒人啊？」楚昱晞掙扎著站起來，氣憤的說，「言小念和歐烈怎麼寫在輓聯上，不是死人才可以寫的嗎？而且他們又是哪門子的夫妻？」
「他們昨晚被殺害了。」歐凱悲痛的轉過身去。
「你說什麼？」轟的一下，楚昱晞感覺自己後腦被砸了一悶棍，整個人飄飄忽忽，站不直身子，「昨晚九點，我還和他們在一起的！」
「凌晨一點有五個人入室行兇。」歐凱狠狠攥住拳頭，「戰況非常慘烈，兩人都沒了。言小念留下遺囑要嫁給歐烈，我們肯定按她的意願辦。」
歐凱昨天帶奶奶來中州辦事，老太太還想親眼見小孫子一面再回去，誰知道沒來得及聯繫歐烈，他就出事了。
「我不信，我不能信……」楚昱晞的心疼痛好像被利刃剜了一塊，「我們昨晚還在一起吃飯，小念她——」
「誰能信呢？但我們見著屍體了，警方那裡也有監控。你看這滿院子的狼藉，再看看屋裡都砸完了，就知道對方有多狠。」
「真沒法活了，這是要我的命！」楚昱晞抱著腦袋蹲下，想哭卻哭不出來，心裡驀地騰起濃烈的仇恨，恨自己，也恨蕭聖。
如果昨夜他沒離開，也許不會出事，如果歐烈沒被蕭聖打傷，也許就不會死！
「行了，昱晞。」歐凱拍了拍他的肩，把一個白綾子遞過來，「我奶奶昏過去四五次了，我父母還不知道這事，不然肯定也會瘋的。我已經焦頭爛額了，你難受就放在心裡，別跟著哀嚎哀嚎的，幫忙處理後事去吧。墓地我已經選好了，今天就入土為安。」
「行，節哀順變吧。」楚昱晞咽下眼淚，從歐凱手裡接過白綾系在腰上，然後把訃告拍下來，群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