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會師
第358章、會師
「你說什麼,不跟著紅軍一起過草地了,為什麼?」
被孟遙拉到一個僻靜處的陸濤,怎麼也沒想到從他嘴裡居然能跑出這樣一句話來。一切不都很好嗎,計劃這麼順利,而且他們和紅軍已相處的越來越融洽,毛偉人甚至須彌不離地要他左右相隨,他那根神經又被觸動了呢?
「就這樣吧,濤兒,這裡不是我們可以討論的地方。有什麼火,等回到了我們自己家再發吧。」
孟遙說完,不再多言,起身就向無數篝火中的一處最大的篝火堆走去。
那裡,毛澤東、周恩來、博古、洛甫以及朱德、彭德懷、劉伯承、林彪、葉劍英等中央紅軍的高層,正在李先念、韓東山等紅四方面軍迎接部隊高級指揮員的陪同下,正和兩路大軍的指戰員們一起載歌載舞,歡慶著會師。
不過,孟遙並不知道,在他和陸濤離開的這一短暫時間,已經有不少人直言不諱地沖著毛澤東、周恩來等領導人發起了質疑和牢騷。
「毛委員,那個叫孟遙的國民黨上將,一直這麼跟著我們,其用心和意圖值得我們商榷呀。」
「周副主席,我能問一下嗎,他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是的,毛委員,記得我們啟程前來迎接中央紅軍前,我們張主席曾經在多次幹部大會上一再盯叮囑四方面軍團以上高級指揮員,而且還專門就這個身份十分特殊的所謂神秘將軍下過結論。對他這樣與各種反動派熱絡得像一家人的新式軍閥,我們應該尤為提高警惕。」
「朱老總,張主席一直對您盛讚不已,您又是我們紅軍的總司令,是不是可以由您出面,把這個所謂的將軍請走。不然的話,我們紅軍的純潔性和革命性,肯定會受到破壞。」
「對了陳賡,你應該是最了解這個人的,又在黃埔軍校與此人相處多年,他隱藏的這麼深,一定只有你能將他的真面目給掀開,來展示給全國最革命的廣大工農階級。」
隨著七嘴八舌的抨擊聲、質疑聲和吵吵嚷嚷的嘀咕聲,周恩來的一雙濃眉一下子緊緊皺成了一團。
洛甫、博古與孟遙交情很淺,但憑著直覺卻一下子抓住了這些吵鬧聲中的最關鍵、也最敏感的三個字,而詫異地對視一眼,忍不住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是的,張主席。呵呵,好大的招牌呀。
如果說此前聽到這三個字從四方面軍指戰員嘴裡冒出來,還能理解的話,但現在經過李先念的介紹,遵義會議的電文,在當初嘗試著發往二方面軍、四方面軍,以及最先作為抗日先遣支隊出發的紅七軍團、紅六軍團、紅二軍團,現在已經確認四方面軍收到了這封重大決議,那麼,再聽到這三個字可就讓人不禁心生不安了。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非議並非僅僅出自紅四方面軍之口,就連紅一方面軍一些稍低一層的高級指揮官,也都加入了進去。
團團圍坐在篝火四周的人群中,只有毛澤東一人巋然未動,只是捏著手指間的紙煙,不停地吞雲吐霧。
可是,對於提問,卻又不能不沒有人回應。
聽到既然有人提及了自己名字,早就聽得一肚子邪火的陳賡,終於擰著眉毛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同志們都說完了嗎?那好,我就來說說大家句句不離的這個所謂的反動派吧。但是同志們,我不是不願意多說,而是覺得真要論述一下你們嘴裡的這個孟遙,卻是絕非幾句話就能說清的。所以,我只有一句話告訴同志們。」
「第一,他絕不是什麼反動派。」
「第二,儘管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找來的,但我敢用自己的黨員證擔保,他絕不是蔣介石派來打探什麼情報的特務,他是實實在在來幫助我們的,或許他是財大氣粗了一些,但他帶來的食物、藥品和裝備,挽救了多少紅軍,這卻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第三,假若他是一個軍閥,從認識他以來,直到今天,我看到他做過的每一件事,卻都是名正言順,堂堂正正的大事。關於這個,也是有案可查的。從他起家的唐縣剿匪,大力扶助當地工農,到上海的興辦實業,再到訪日事件,驅逐上海日寇,以及最近的南海與列強的正面交鋒,無一不是擲地有聲、揚眉吐氣為我中華大漲光彩的事情。」
「我們不妨捫心自問,別說我們無槍無炮的紅軍,就是擁有無數無數飛機、大炮的蔣政權,孟遙所作的這些事情,有哪一樣是我們當下可以完成的?」
陳賡說完,氣呼呼地一坐下,便滿腹委屈地下意識向周恩來看去。
周恩來只能默默地嘆口氣,有意使勁地鼓鼓掌,隨著篝火旁的一圈圈的戰士們一起,大聲叫好起來。
今晚,本來是一場多麼美好的會師晚會呀。這麼多紅軍士兵,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唱啊跳啊,多開心,多讓人想跟著常懷大笑啊。可是,為何突然就有一股說不清的陰霾,突然籠罩在這些勇敢、單純而忠誠的紅軍士兵頭上呢?
你瞧在歡騰的篝火旁,李伯釗跳起的俄國革命的水兵舞,引來多少紅軍的歡呼和興緻。要知道,她可是中央紅軍真正的一支革命之花,從莫斯科回來,不僅帶回了無數的革命思想,也帶回了這麼多革命的浪漫主義文藝思想。你看大家拚命地鼓掌。拚命地喊著,「再來一個,再來一個」,長征路上的多少犧牲,困苦和悲傷,就這樣被紅軍輕輕地揮手告別。
周恩來幾乎也是下意識地朝毛澤東看去。這時候,沉默的毛澤東,恐怕也是內心翻騰著無數的驚濤駭浪吧。
這個張國燾,哼,「張主席」,這樣的張揚,到底是為哪般?
其實,周恩來的憂心忡忡絕不是什麼空穴來風。聽其言,觀其行。一個黨的無比重要、甚至稱得上資歷最深的領導人,說什麼話,做什麼事,絕非是什麼莽撞和草率之舉。而在這種所謂的莽撞和草率之下,一定是有其深刻用心的。
要知道,張國燾不僅和毛澤東一樣,都是黨的一大元老之一,而且從建黨的哪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是黨的領導人之一,始終沒有跳出過黨的中央委員會、政治局和主席團成員這樣的重要身份之外。南昌起義,張國燾就和他站在一起。而且除了像毛一樣,成功地建立了與井岡山有著同等重要性的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卻又比毛多了更大一種政治資本,那就是在此後三年,他被斯大林召去,在堪稱革命聖地的莫斯科待了三年。
可是,從陳獨秀開始,再到李立三,王明,直至長征前的「三人團」,黨真的再禁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值得欣慰的是,毛澤東終於丟掉了他手中的煙頭,在自己的鞋底上摁滅后,起身望著李先念說了一句:「先念同志呀,我坐得有些累了,我們一起去外面走走可好?」
李先念自然高興地站起身,二話不說地隨著毛澤東就走。
真是無巧不成書,兩人剛擠出人群,孟遙正好帶著覃五柄,兩人也是悶頭向裡面擠去。等到孟遙一抬頭,就看見毛偉人正好笑眯眯地瞅著他。
「哦,毛委員,怎麼,你這是——」
孟遙嘴裡說著,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一旁挺身而立的李先念。
好吧,他得承認,其實這的確是明知故問。他只是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自己這麼寸,竟然偏偏就在今天最關鍵的一個歷史時刻,又趕上了。
或許歷史本身就是一個幽默的老人,既然來都來了,那麼什麼大事你也就別客氣躲閃了。
歷史上的今天晚上,也正是這個時候,就像此時此刻的一模一樣,毛澤東帶著剛剛趕過來的李先念,兩人獨自進行了一番十分重要的談話。
不過,現在兩人之間,卻多了一個他。
老天爺,這個情況,好像還是得閃吧?
孟遙正心潮澎湃地打著開溜的主意,一隻略顯寒意的大手卻不由分說地攥住了他,並輕輕一用力,便將他重新拉出了人群外。
「哦孟遙哇,來得好喲,走,陪我和李軍長一起出去走走,看看夜景。」
「毛、毛委員,這個,我還是想去看跳舞,唱歌——」
孟遙說著,很是強調地指了指篝火,言之鑿鑿地繼續滿嘴跑著火車:「你知道的毛委員,我除了帶兵打仗,還的確很少有機會欣賞一番這樣的歌舞,就請你成全我吧。」
呵呵,想辦法暗暗地幫一下毛澤東,盡一下自己這份來自後世共和國鋼鐵王牌軍戰士的心意,這是義不容辭的事情。但要親身參與到爭吵中,還是免了吧。
再說了,兩軍會師之後,在一番熱鬧歡慶和親熱中,突擊營官兵趁著這個空隙,將空投下來的物資分門別類地整理好,而且按照孟遙的一再要求,很是不好意思地請紅軍過來領取物資時,一方面軍還罷了,四方面軍的紅軍戰士們,那臉色可就不一樣了。
呵呵,也難怪,看著比國民黨還國民黨的突擊營官兵,光是這身行頭,那樣炫目的裝備,以及紅光滿面的肉呼呼的臉,那個紅軍看了也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好臉子看的。
本來與中央紅軍比,四方面軍簡直稱得上衣鮮光亮,人強馬壯。可如今與突擊營一比,唉,沒法說了。
人家不氣你,氣誰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