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此事休要再提
戰事初定,一個師部帶上大半個團,居然在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相信。錢大鈞得到消息,想了一晚,第二天還是決定同時上報國民政府和廣東國民革命軍第8路軍總指揮李濟深。
這事本來可以壓下的,但神秘失蹤的還有一整座村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這就叫人匪夷所思了。於是所有的地方軍政大員,一股腦地將皮球踢到了南京。
螞蚱再小也是肉呀,千把號人馬就這樣沒了,老蔣心裡的窩火自然是少不了的。若不是剛剛收到汪精衛在新桂系的排擠中宣布下野,他估計又要惡狠狠摔破一隻水杯了。
娘希匹,為什麼總是剛聽到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馬上就接踵而至?莫非這真是應了那句話,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乎?
這麼一想,老蔣忽然心智大開,幾步踱到地圖前問道:「那天孟遙在哪裡?還有,馬上密電問問龍嘯天,他是在何時何地與他會合的?」
戴笠聞訊趕來,馬上心領神會地答道:「校長,這事學生第一個就想到了,所以這裡記載得很清楚。當天晚些時候,突擊營一部在附近幾個縣城都有出現,而且也有人證確認孟遙當時就在其中。學生又令相關專家計算了一下,憑他們的神鳥速度,除非分秒不差,否則很難不留下蛛絲馬跡。至於龍嘯天——」
「好了,」老蔣忽然舉手制止道:「此事休要再提,孟遙乃我中華英豪,希望之所在,是不屑於做此勾當的,傳出也不好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是,是。」戴笠連連點頭,「共產黨派系鬥爭正烈,一個毛潤之無足為慮。」
「還是小心為妙的好,」老蔣拉長聲調說著,伸手指了指書房:「你去把我那套《二十四史》拿來,唔,我實在記不清爽了,是漢朝還是元朝有支軍隊,好像也是這樣神秘地就沒有了的,至今都還是一個歷史懸案。」
在老蔣苦思冥想之時,孟遙帶著三架武直正在趕往南京的路上。
老蔣傳來的電文,既讓他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十月出訪日本,老蔣情真意切地在電文中表達了他要孟遙陪訪的希望。
既然是希望,當然就不能讓希望破滅吧。
幾乎沒怎麼思考,也不對,應該說還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因為在孟遙的大事記上,記載的有這麼一條備忘錄。
只是,如此疲於奔命,高強度飛行,可苦了他的三架武直了。
嗯,南京事一了,武直決不能再輕易使用了,至少在徐棟良他們真正弄出武直生產工藝前,這三架寶貝必需要封存到必須使用時才能再啟用。
一到南京,讓孟遙沒想到的是,老蔣竟然笑吟吟地親自候在了機場外。
龍嘯天突然腿肚子打起了哆嗦來:「孟兄,我平生不喜作偽,就是當土匪那陣都沒學會這套玩意。怎麼辦呀,我怕突然有個閃失可就露餡了。」
買糕的,關鍵時刻豈能容你陽痿。得,這洗腦的工作從此刻就開始了。
孟遙惡狠狠地在他腰眼上掐了一把,臉上卻笑眯眯地問道:「你有沒有相好的,如果沒有,趕緊想個女人的名字,隨便叫什麼都行。待會兒一過去,找個機會當面請假,就說奉子成婚。完了,你趕緊給老子滾到牛頭山去。」
「幹嗎?」龍嘯天眼睛一下子瞪起來。牛頭山就是他的麥城,沒事誰願意走麥城呀。
孟遙哼一聲:「不能讓陸濤那小子閑著,逮了你這條大魚給我們突擊營,他也得出把力。哦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這一關誰都不能少,尤其是高級幹部。你可能不知道,姥姥,你當然不知道,我們的高級幹部必須都得上幾次黨校才行。」
「你說的是政治工作吧?」這會兒,龍嘯天忽然又心有靈犀了。
「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吧,」眼見老蔣的手遠遠伸過來,孟遙趕緊最後叮囑了一句:「記住了,抓住機會要三個月假期,不然你自己找根繩子上吊去。」
車隊啟動后,孟遙發現老蔣的衛隊似乎又增加了不少。靠,在自己的地盤前有引導車後有壓陣車,自己被小心地夾在最中間,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看到孟遙毫不掩飾地東張西望,老蔣脫口罵了一句娘希匹,說出話來卻更像是訴苦。
「你都看見了吧,這都是那幫桂系做的好事。讓共產黨輕易地就在南昌搞出一個事變,拉走那麼多隊伍,我在東路北伐不過是徐州戰役失利而已,就逼我下野。娘希匹,我雖然賦閑在家了,但還有很多追隨者嘛。」
孟遙揉揉鼻子。呵呵,真要賦閑了,馬上你就要出訪日本,12月初又會在國民黨四屆二中全會官復原職,直到東北易幟,這都是大風吹來的嗎?
「你怎麼不講話,你的同情心都跑哪裡去了。」老蔣有些惱怒。
「一個巨人,身邊總會有許多跳樑小丑,應該值得慶幸不是嗎?」孟遙一不小心,居然拍出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馬屁。
老蔣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猛然坐起身盯著他道:「孟遙,你不僅有才幹,也很會講話。」
孟遙甩甩頭,忽然有些走神。
這句話,好像應該是對另一個人說的,怎麼突然脫口而出了呢?那個人,現在應該已經整合了安源、平江、臨澧的工農武裝,以原武漢國民政府警衛團以及夏斗寅殘部為基幹,第一次打出了工農革命軍的旗號。第一軍第一師的稱號,應該名至實歸。威名赫赫的中國紅軍,沒想到從此就要這樣橫空出世了。
孟遙下意識低頭看了看手錶上的日曆,嗯,估計幾天後消息就會從長沙傳來,眼前這位蔣大人不知又將怎樣暴跳如雷了。
看著漸漸有些高興起來的蔣大人,孟遙還是忍不住將兩人在心中又做了一次比較。老實說,這是一種很難控制的東西。數天前他還在那個人面前,像現在這樣忍不住將兩人在心中比較了又比較,最終卻得出了五味雜陳的深深一嘆。
歷史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滾滾向前,而像他這樣的小人物,又豈是能在兩大集團的兩大代表人物之間激揚文字?
可是,站在民族與國家的高度,他卻又如鯁在喉,總覺得有句話憋得難受。
正想著,車隊忽然慢了下來,最後居然緩緩地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老蔣不悅地探頭問了一句。
孟遙緊跟著向外一看,卻是街邊兩個人正在打架。為防萬一,戴笠立刻將兩人抓了起來,並迅速驅散了人群。就在兩人就要被帶走之時,老蔣突然鬼使神差地喊了一聲:「雨農,將兩人帶過來我看看。」
兩人一過來,眾人眼睛頓時有些發直。剛剛還拳腳相向的兩人,此刻不僅手牽著手,而且還正盯著彼此的傷痕,不停地在用手在上面撫摸著。
原來是一對親兄弟。
隨口問了幾句,蔣大人陰沉著臉揮了揮手:「娘希匹,兄弟打架還用那麼多人圍觀嗎,真是人心不古。每人一鞭子,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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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回,第一更補上,晚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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