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不一樣的百燕鎮
瘦高青年蹲在了地上,一臉痛苦和絕望。
他的隊友全都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大概覺得這樣不好,又往前走了一兩步。
只有那位隊長始終沒動。
剛才那小草藥師給瘦高青年診斷,確診他被病異鼠菌感染。
而到目前為止,感染病異鼠菌的人還沒聽說有誰被治癒的,尤其感染者被感染后的模樣實在讓任何人都見之心驚並心生恐懼。
瘦高青年原本就有所懷疑,只是人都習慣抱有僥倖心理,期待他只是錯覺,如今被確診,立刻感覺天塌了一般。
戚少言和夜海在乎的卻是另一件事。
夜海問:「能說說看你記得是在哪裡被咬傷或被感染的嗎?」
瘦高青年神思恍惚沒有回答,還是那位隊長代為回答道:「如果按照時間推算,我們之前一直在附近山林,我們接了一個尋找草藥的任務,如今任務剛完成,因為出來就看到飛馬車行站點,正好大家也累了,就想乘坐車行的車回去後防區。」
「附近?」夜海和戚少言互視。
那位隊長苦笑道:「是啊,附近。」
這兩個字代表什麼意義,在場的人都明白。這說明不是病異鼠也是攜帶病異鼠菌的生物已經突破前方阻攔線,進入了後防區域。
夜海立刻對那位隊長說:「你們回去,立刻把這件事詳細告訴軍部,讓那位感染者說得越清楚越好,作為交換條件,你們可以從軍部獲得一支去除感染的藥劑。」
「有治療藥劑出現了?」那瘦高青年大喜,猛地抬起頭。
那位很鎮定的隊長也似大吃一驚,看戚少言的目光直勾勾的,像是不可置信一般。
戚少言明白了夜海的意思,就沒開口說他也能治療,而是順著夜海的意思點頭:「我們來之前,軍部治療中心已經成功治癒了大部分感染者,如今軍部正在調用新的藥劑,你們回去,差不多應該能趕上。」
「太好了!隊長,快快快!我們趕緊回去!」那瘦高青年不想再等車,不停催促那位隊長。
那位隊長在隊伍很有威信,轉頭暗中制止其他隊員開口,又轉回頭對瘦高青年道:「這樣,我陪你回去,其他人原地等車。」
瘦高青年感激不已。
戚少言在那位隊長轉頭之際,覺得他的側臉有點眼熟。
那位隊長大約感覺到戚少言盯著他看的目光,就對戚少言笑了下。
戚少言不好再看他,又詳細詢問瘦高青年感染經過。
瘦高青年回憶,卻說不清楚,只說自己昨天晚上睡到半夜,就覺得腳踝處不太舒服,查看后發現破了一個小傷口,他沒在意隨便塗了點藥膏,傷口就流出黑血,后又流出膿水,之後就痊癒了。他以為藥膏起效就更沒在意,但早上起來他就覺得腰酸背痛,感覺身體都拉不開一樣。
瘦高青年這麼一說,嚇得其他隊員也忙請戚少言幫他們診看,就怕無意間著了道。
經過戚少言確診,除了瘦高青年,這支傭兵隊其他人都很幸運地沒有感染。
約半個小時后,飛馬車行前往百燕鎮的車輛到來,戚少言和夜海與該傭兵隊告辭。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卻觸動了戚少言的神經。
車上坐了不少人,都是從後防區上來的傭兵隊和學生戰隊,這些人大多神色興奮,很多人都在高談闊論。
少年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坐在車上忍不住按住額頭。
夜海看向他:「怎麼?不舒服?」
戚少言搖頭,忽然一拍額頭:「糟糕,我忘記問那個人,他當時是一個人一個帳篷,還是和其他人一起。如果是和其他人一起,為什麼其他人都沒事,就他被感染了?還有我應該看看那帳篷有沒有損壞處等等。」
戚少言懊惱,深覺自己經驗不足。
夜海拍他,「這種事都是經歷多了,經驗就豐富了。誰也不能一上來就想得面面俱到。你看,我不是也沒留意到?」
戚少言並沒有被安慰到,他總覺得自己還是遺漏了某些重要信息,但他偏偏想不起來還有什麼是他沒有注意到的,這讓他十分毛躁。
夜海忽然道:「那位隊長是個人物,他的手下被他控制得很好,當時竟然沒有一個人埋怨那青年,但也沒有人出來安慰那青年,發話的全是那個隊長。」
戚少言腦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那個隊長!
他終於想起他疏漏了什麼。不是疏漏,而是直覺在向他示警:他剛看到那位隊長時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對,後來看到他的側臉感覺有點熟悉,但也沒有多想,但他的直覺就是在那時候開始不斷警告他。
「所有人都讓我檢查了,可那位隊長卻沒有。」戚少言呢喃。
夜海表情微妙,兩人再次互視。
按照正常情況,有個草藥師能免費幫助診斷,且一個感染者就在身邊,就是再心大的人也會選擇查查看吧?
「我們回去!我有些事想問問那支傭兵隊的隊員。」戚少言站起。
夜海拉住他,「飛馬車行車子並不多,一般一個方向一天就三班車,早中晚各一班,我們到了下一站下車再乘車趕回去,肯定會和對方錯過。不如我們先趕去百燕鎮,然後我聯繫軍部,找人去查詢那支傭兵隊,把他們監視起來。」
戚少言緩緩坐下,「也只有這樣了。啊,我們沒問那支傭兵隊的名字。」
「沒關係,如果那個青年去治療中心,肯定會留下信息。」夜海道。
戚少言不安感越發強烈,下意識說道:「也許那青年不會出現也說不定。」
夜海很淡定:「那更好,更充分說明那支傭兵隊有問題,這樣軍部就能下達任務讓所有人一起尋找這支傭兵隊。」
戚少言這才略微安下心來。他開始努力回憶他在哪裡曾見過那個隊長,或者曾見過的和那位隊長側臉很像的人。
戚少言想了一路也沒想起來,反而越想印象越模糊。
船到橋頭自然直吧,現在逮不著他,如果對方真的有什麼問題,遲早一天會冒頭。
戚少言放鬆心態,暫時把這支傭兵隊和那個隊長全都拋到了腦後。
車行半天,到達百燕鎮外圍。
戚少言在車上從車窗就看到,百燕鎮和支援者為了對付成千上萬的病異鼠,在百燕鎮鎮外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並挖掘了一個相當寬、可以包圍整個百燕鎮的深溝。
深溝里應該埋了不少可以爆炸的陷阱,而火系能力者也應該經常來清理病異鼠的屍體,坑裡坑外都一片焦黑。
百燕鎮和支援者加起來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據守那條深溝對付想要進城的病異鼠,還有一部分則從變異鼠後方進行攻擊,而進入後方的人無疑是最危險的。
飛馬車行的車輛直接行駛到深溝邊上,有弔橋放下來迎接支援者過去。
「小心病異鼠攻擊!」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
戚少言回頭,就看到林子里突然湧出大量的碩大怪獸,這些怪獸明顯沖著剛到的支援者而來。
飛馬車行的車輛第一時間騰空撤離——該車行的車子能不能騰空全看車掌的能力。
弔橋很窄,一部分人選擇往前衝刺,一部分人想要掉頭對付怪獸,一時竟亂作一團,還有人竟從弔橋兩邊落入下方深坑。
「全都給我衝到百燕鎮這邊來!不要停,不要做任何攻擊,不要慌張,有人跌倒就扶起來!」一聲非常有威嚴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攻擊!」
大量火球從天而降,生生攔住了第一波怪獸衝擊。
而弔橋上的支援者也都反應過來,見危險暫退,跑得快趕緊往百燕鎮那邊沖,想要幫忙的也都調轉方向,不小心被撞跌倒的,總算有人幫助扶起來。
夜海一直貼身保護戚少言,不讓任何人碰撞到他,隨著人流終於踏過弔橋。
城頭上,有人看著紛亂的弔橋撇嘴。
「這次來的這一批也不怎麼樣,上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病異鼠的可怕嗎?瞧瞧那些怪獸,還有哪只長得像老鼠?」
「最重要的是治療感染的藥物,我們鎮里那麼多人感染,都在等待治療,就這麼把他們全部困在地洞里也不行啊。」
「等會兒再想辦法聯繫軍部看看吧,說不定這幾天已經有辦法出來了呢?」
「你還真樂觀。」
「樂觀也是死,不樂觀也是死,那還不如樂觀點,至少心情好受。」
「喲,來了個雷電系,攻擊力和準頭看樣子都不錯!那表情也冷靜得很。不愧是第一軍校的高年級學生。」城頭的人看到了夜海表現。
夜海剛剛出手擊退一隻從深坑裡爬過來的怪獸。
戚少言無影絲伸出,又收回。夜海完全不給他表現的機會,他的雷電攻擊能力,讓他可以遠距離就把威脅消滅掉。
一過了弔橋就跟過了危險區到了安全區一樣,立刻就有不少人衝過來大聲問:「有沒有治療師?有沒有草藥師?有沒有符紋師和符紋武器師,有的話可以立刻進鎮!」
「有沒有帶大批量糧食和食物,有的話也可以立刻進鎮!」
戚少言聽著這些叫喊,再看那些人對衝殺的怪獸視若無睹的樣子,覺得實際上的百燕鎮恐怕並不是他想象和了解的那樣。
「要進鎮嗎?」夜海低聲問他。
戚少言也低聲道:「我們先找到其他人,看他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