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樹人族的保護印記
戚少言打量青年：「是很像。」
「他是我大哥，你有沒有看到他？他還活著嗎？」驢耳青年不住地問，手掌也越抓越用力。
大姐頭一看少年神色痛苦，立刻對驢耳青年喊道：「呂嘉，放手！你捏疼那個小孩……」
驢耳青年突然倒抽一口冷氣，迅速收回自己手掌。
轉眼間，就見驢耳青年的手掌腫成了豬蹄。
「厲害，這是什麼能力？毒？竟然能讓呂嘉吃上這麼一個大虧。」矮壯男子哈哈笑。
驢耳青年呂嘉強忍著痛楚，天知道他多想叫出來！實在太疼了！
「那小孩，抱歉，呂嘉只是太激動了，他不是有意傷害你，你能為他解毒嗎？」大姐頭道。
戚少言胳膊差點被捏斷，如今不得不用大量能量來消除痛苦，根本沒工夫回答大姐頭。而且呂嘉傷了他，這大姐頭只說了聲抱歉，卻沒問他傷得怎麼樣，也沒有給他治療的打算，倒是記得讓戚少言給呂嘉解毒。這讓少年對這些人的印象下降了不少。
也許以這些人的身份和能力，可能覺得他們這樣對小孩就已經算很好很客氣？
「讓我看看，是什麼毒竟然這麼厲害？」那名編著長辮的好看青年，也就是廚師長起身走到呂嘉身邊，拉過他的手腕觀察。
戚少言胳膊恢復，見有人出頭，他就又重新埋頭回烤肉上。兔吼已經把他的份吃完，正對他手裡的這塊兔視眈眈。
呂嘉的手腕剛被觸碰到就發出一聲低低的剋制不住的慘呼。
「這麼疼？」廚師長抓起自己一根長發，忽然對著呂嘉的手背戳了一下。
髮絲很細，並沒有讓呂嘉皮膚出血，但呂嘉卻疼得大叫一聲。
「忍著。」廚師長抓著那根頭髮的發尖放到嘴裡嘗了嘗，閉了眼睛感受了一會兒，「有意思，這種毒……像是一種複合毒，分別由莫洛草根、天翹草……第三種是什麼？總感覺還有第四種，唔，性質太相像，我竟然分辨不出來。」
廚師長睜開眼睛，不再管呂嘉，卻滿眼興味地望向坐回地上大口啃著烤肉的戚少言。
這孩子心理素質真強，剛傷了人，還被這麼多人看著，竟然還能大口吃喝，臉上更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廚師長越發覺得這個小孩有意思，忍不住走到他身邊，在他身邊坐下，「嗨，小孩，你的手沒事嗎？我剛才想幫你看看，但我見你好像甩甩就沒事了，你的恢復能力很好呢。你叫什麼名字？這種毒是你的符紋能力嗎？哦，請放心，我無意打探你的符紋能力是什麼，你也不用告訴我詳細，我只是比較好奇有我分析不出來的毒素而已。」
「廚師長大人！呂嘉的毒……」大姐頭捂額。
廚師長很隨意地揮揮手：「毒不死，頂多讓他疼一會兒。我說的對嗎？這位小友。」
戚少言心裡舒服了一點，咽下肉塊，擦擦嘴道：「對，這只是我的自保手段，不用解藥，他過一會兒就會好。您好，廚師長大人，我叫少言。」
廚師長微笑，「有禮貌的孩子，嘗嘗這個，我覺得你可能會喜歡。」
廚師長從火堆邊拿起一個粗竹筒，往粗獷的竹杯里倒了一杯，遞給戚少言。
戚少言道謝接過，聞了聞，一股茶葉香加淡淡的奶香？
奶茶？
戚少言張口嘗了一點，跟他想象中的奶茶有點不一樣，喝到嘴裡有點苦，但不到一息，苦味就變成了清爽，就好像含過薄荷的冰涼清爽感，清爽感還沒消失，一股甜絲絲的奶味冒出。
「很好喝。」戚少言真實評價，又灌了一大口。
廚師長摸摸戚少言的頭，「你家大人沒有告訴你不要隨便吃喝陌生人給你的東西嗎？」
戚少言呆住。
廚師長看他的表情，莞爾。
矮壯大漢哈哈大笑，「廚師長大人，你就別逗他了，問正事吧，呂嘉快急瘋了。」
廚師長笑著對戚少言說：「放心，沒放毒，這是我獨家調配的飲料，叫清晨草露，喝了對身體有一定好處，不過不適宜多喝，你的話一杯就足矣。」
戚少言：……其實我還想再來一杯。
大姐頭讓呂嘉不準說話，由她來詢問。
「少言，我這樣叫你可以吧？」大姐頭親切地問。
戚少言點頭。
「你說你是十九號車的乘客，而且見過車長呂新，那麼你知道十九號車現在還有多少人活著嗎？」
篝火邊變得安靜下來。
戚少言搖頭：「我不知道，當我醒來時，就我一個人，其他人都沒有看見，我落進了一條大河裡，被河水衝出很遠。」
戚少言所說，大家雖然有預料，但心裡還是忍不住一沉。
大姐頭：「這樣，你能把事情經過說一遍嗎？就從爆炸前開始。」
戚少言省略了石天賜提醒他自救的過程，只說自己餓了，想要去胖廚師那裡弄點食物，結果走到一半，忽然看到車窗外有極為強烈的光芒升起，隨後車輛就被震上天空，那個過程很快，只數秒，他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還記得時間嗎？」
「大約是下午兩點多。」
「你坐的是一等車廂？你還記得車裡有哪些人嗎？」大姐頭打量戚少言，猜測這小孩是什麼身份，從哪裡來。
「爆炸是從外面發生，你們為什麼問車裡的人？」戚少言反問。
大姐頭笑：「我們已經知道爆炸是在車外發生，不過我們前來調查，自然要把事情全盤弄清楚，畢竟車上那麼多條人命呢。」
大姐頭還有一點沒說，那就是飛馬車行的每一輛車都價值非凡，一輛車徹底炸掉，還失蹤那麼多人，飛馬車行勢必要調查個清楚，最好能找到責任承擔者。
戚少言說了一等車廂里的乘客，說完，他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麼。
「怎麼？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大姐頭一直在注意觀察他的表情，見他蹙眉立刻問道。
戚少言拍拍腦袋，「我想起來了，當時上一號車廂的應該還有一人，可後來我並沒有看到那個人，而且我好像還把那個人忘了。」
大姐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那人長什麼樣？」
戚少言描述了麻衣人的長相，說完越發奇怪自己怎麼會忘掉或者說忽略掉這麼有特色的人。
廚師長忽然道：「那應該是那人的符紋能力，隱身，或者讓別人忽略他。我敢拿青春十年打賭，那個麻衣人十有八九沒有買一等車廂的車票，他無票乘車了。」
大姐頭笑說：「哇，青春十年，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和你打這個賭，但我猜也是如此。」
戚少言想：青春十年是什麼？
大約看出少年的疑問，大姐頭多嘴了一句：「你是不是好奇什麼是青春十年？那可是我們廚師長最得意的傑作，可以讓容貌步入中年的男女恢復青春外表十年左右，這個藥劑本來有個非常好聽的名字，但它的作用太明顯，大家就都習慣叫它青春十年了。」
戚少言用敬佩的目光看向廚師長：「原來您不止飯菜做得好吃，還會製作藥劑。」
一陣大笑響起，篝火堆邊坐的人大半都笑了起來。
戚少言莫名。
大姐頭笑著解釋：「我們廚師長大人做廚師是副業，正職是草藥師，還是最高級別的高級草藥師哦。」
廚師長抓著自己的辮子把玩，微笑：「不，你說錯了，其實我的正職是廚師，副職才是草藥師。而且高級草藥師並不是草藥師中的最高級別。」
戚少言默默地對廚師長拱了拱手：這才是真裝碧能手！
大姐頭又問了戚少言不少問題，有時候還把同一個問題反覆問，直到見少年不耐煩了，才收口。
「那你對外面那極致的光芒知道多少？」
「不知道，我只看到一陣光，再醒來已經被衝到河邊。」
大姐頭和廚師長等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大姐頭豎起手指：「最後一個問題，我記得你剛才說車上有宇宙神教的人，你知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
戚少言搖頭。
「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你們誰還有問題？」大姐頭環視夥伴。
手腕已經差不多消腫的呂嘉張口想問自己的兄長下落，但想到剛才少年說他一路昏迷，醒來後為了尋找同車的親友才又走回來，就閉上了嘴巴。
沒多會兒，篝火堆邊的人就散開了，有的回車上休息，有的聚集在一起說話，但都離車輛不遠。
「你後面打算怎麼辦？還是要去爆炸地帶找你的親友嗎？」廚師長沒挪位，還是坐在戚少言身邊，神色和藹地和他聊天。
戚少言對這名廚師長有著莫名的好感，在這群飛馬車行的調查者中，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位廚師長，不僅僅是對方會擔心他的傷勢還給了他食物和飲水。
「對，我要去找他們」
「爆炸中心的能量很暴虐，而且這件事……」廚師長猶豫，似乎在想應不應該告訴小孩太多。
「和宇宙神教有關？」戚少言代他說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廚師長捏他的耳朵。
戚少言沒有排斥對方的親近，眨眼道：「不是剛才那位大姐頭說的嗎？她問我好幾個問題都跟那兩個宇宙神教教徒有關，我就隨便猜了猜，我猜准了？」
「你倒是敏銳。」廚師長放開虐待他的耳朵，「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能在那場爆炸中活下來，也許你有保命的手段，也許是你能力特殊，但現在的爆炸地帶，我真心不建議你進去，那對你沒有絲毫好處，而且那裡的暴虐能量會很快摧毀你的身體。」
「你們不怕那暴虐能量嗎？」戚少言還記得兔吼跟他說過那暴虐能量和黑霧很像。
「怕，怎麼不怕？不過我們有一定防護手段，而且也沒打算靠近中心，只是想在外圍查一些事情。但你真的不能再前行了。」
「好的，我明白了，我也只會在外圍看看。」戚少言當然不會透露他能在爆炸中心來去自由，哪怕他對面前的俊美男人很有好感。
廚師長看他聽話，滿意地拍拍他：「今晚你和我們待在一起，好好睡一覺，明天你可以跟著我們的車子一起靠近外圍，但你絕不能下車，明白嗎？」
「謝謝。」
廚師長親自給戚少言安排了一個房間。
戚少言發現這輛車和他之前乘坐的車子在內部空間上有很大不同，這輛更像是卧鋪車，只在車頭位置有一個吃飯兼聚集的大廳。
戚少言也確實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洗漱完畢，剛沾上柔軟的鋪蓋就睡了過去。
兔吼跳下來在車廂一角撒了泡普通的尿液，這才跳上床鑽進戚少言懷裡。
車廂外，大姐頭看廚師長出來，挑眉問他：「你差點讓我以為你換了一個人。那小孩是你親戚？」
廚師長臉上浮起笑容，可再沒有剛才在篝火邊時的溫和可親，反而帶出一絲怨靈般的陰氣：「那個孩子跟這裡的事無關。另外，別讓我知道你打那孩子的主意。」
大姐頭聳肩：「好吧，我確定了，那孩子真是你親戚，還是失散多年懷疑是你親兒子那種。但尊敬的廚師長大人，請您也別忘了，裡面的能量太暴虐，而按照那小孩的描述和我們收集到的十九號車行程路線來看，它很可能就掉到了爆炸中心。我們需要有人冒死去把它給撿回來。那小孩不是正好要找他的親友嗎？我們可以把符紋防護服給他一套，讓他進入中心一趟。」
廚師長的長辮猛地抽出，發出猛烈的破空聲響。
「啪！」長辮末梢打到了車廂壁上。
幾片葉子晃了晃。
大姐頭險之又險地閃過。
廚師長脖子一動，把長著樹葉的藤絲絞成的長辮收回，當長辮恢復原來長度時，又變成了人類的頭髮模樣。
「這是警告。那孩子身上有樹人族的保護印記，任何樹人族都有保護他的義務。最後一次警告你，別打他的主意。」
樹人族的保護印記？她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東西？而且這位坑過的樹人族還少嗎？大姐頭無言側身讓廚師長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