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通往惡魔的路
半人高的草叢裡果然是兔吼和兩隻大雕在拼搏。
不過兔吼已經受了重傷的樣子，渾身皮毛幾乎找不到幾塊好的，加上剛才禿頭大雕的攻擊，身上血肉都被抓下來好幾塊。
可憐的兔吼兄甚至連巨大身軀都無法維持，只能縮小為巴掌大的小兔子。
但小小的兔吼也不是好欺負的，出其不意的尿液攻擊腐蝕了大雕的翅膀和爪子，還弄瞎了一隻大雕的眼睛，那兩隻大雕撲騰著，一隻掙扎著飛上天空，另一隻在草叢裡不住撲騰。
戚少言趕到的時候，正是那隻大雕再次撲上兔吼，打算報仇的當兒。
兔吼這時情況已經極度危機，戚少言見他身上忽然亮起光芒，腦中一閃猜出兔吼是想自爆符紋結晶，立刻加快速度狂奔，同時吼了一嗓子：「別炸！我能救你！」
兔吼聽到熟悉的喊叫聲，突然來了精神，身體一翻，肚皮朝上，血淋淋的雙腳曲到身前，等那隻大雕撲過來時，猛地用力一踹！
大雕發出慘叫，被踹開了一段距離。
就是現在！
戚少言使出吃奶的勁，雙腳化作風火輪，衝過來一把撈起兔吼，拔腿就朝樹林方向跑。
「唳——！」眼看獵物被奪，天上的和樹上的和被踹開的禿頭大雕們都發出了憤怒的鳴叫。
有大雕俯衝下來想要連戚少言一起端。
戚少言跑得還是不夠快，距離樹林還有十幾米遠，就被大雕的爪子扣住了肩膀。
大雕扇動翅膀，帶著戚少言就飛起來。
其他大雕看獵物落到同伴手中，發出一些挑釁的叫聲，但並沒有上前搶奪。這大概也是這些禿頭大雕越來越多的原因，內耗少嘛。
禿頭大雕對付活獵物的一個最佳手段，就是飛到一定高度，再把獵物給丟下來，等獵物摔死，再把獵物帶回巢里享用。
戚少言肩膀劇痛，疼得他大叫。
他還指望兔吼能來泡尿，解決目前困境。
可兔吼在被戚少言抱入懷中后，最後一口撐著的氣散開，直接昏死在少年懷裡。
眼看大雕越飛越高，戚少言急了，他真的不想再死第四次哇！
他很清楚禿頭大雕的習性，可不想被從天上摔下來摔死，而且兔吼還在他懷裡，且那麼信任他的昏死過去……這一死可就是兩個！
一根黑色光絲從他手心裡射出，無聲無息地刺入大雕體內。
戚少言的攻擊手段之一：放毒！
不過他現在學會了讓黑色光絲直接把毒液注入到敵人體內。
大雕發出凄厲的慘叫，可它沒有飛低，也沒有丟掉抓住的獵物，反而因為毒液刺激在空中做起了劇烈動作，並越飛越高。
有沒有搞錯！？
戚少言再次射出一根光絲，這次裡面的毒是發作極為快速的沾之必死！
……可惜。
「你說什麼？」
……你允許……攻擊嗎？
「什麼攻擊？你是不是在問我允不允許黑色光絲出來？當然允許，不管你有什麼手段，趕緊用！」雖然我現在已經不需要。
大雕已經要死了，它的身體也在迅速墜落。
戚少言已經做好了接受地面撞擊的準備，全身蜷曲，把兔吼護在胸口。
……主體非無意識狀態下，同意擄取他生物的一切能量。
嗯？戚少言還沒反應過來，十數根黑色光絲突然從他背部刺出，齊齊扎入上方黑色大雕體內。
戚少言感覺到黑色光絲的行動，不由低罵一聲，他真蠢！黑色光絲可以吸取植物和動物身體里的毒素和藥物精華，自然也能靠奪取敵人全部能量來徹底殺死對方。
其實，也許少年並不是沒想到，而是潛意識的不敢使用這種能力吧？
明明是性質相近的事情，可為了採藥就好像天經地義，是正當的，而為了自己活命而用吸取對方全部能量的手段來殺死另一個生物，就好像是邪惡的。
少年心中有一瞬間的迷茫，但這時脫身第一，再說也來不及了。
說時遲，那時快！
從大雕抓住少年的肩膀飛起，到少年決定用黑色光絲攻擊，再到黑色大雕發出一聲凄慘的鳴叫，忽然從空中摔落，全過程不過才過去十秒不到。
還好大雕飛上去后又落下來不少，戚少言又已經做好準備。
砰！大雕摔到地上，少年身體一震，聽到自己腿部似乎傳來骨骼斷裂聲。
大量的能量湧入體內，斷掉的骨骼很快長好，扣住少年肩膀的兩個爪子轉眼就變成虛無消失，同樣，他肩頭被抓出來的洞也很快癒合。
戚少言爬起身，回頭。
不算翅膀，身長兩米多的大雕竟然就這麼消失了，興許連灰塵都沒有留下。
天空中的大雕們不住嚦叫，似乎在交流著什麼。
戚少言抬頭看向天空，只覺得身體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飛翔，如果我也能飛起來……
戚少言轉身就往不遠處的樹林跑去，他雖然有了絕對制敵的手段，但不知為何，他心中並不是很想用這個能力。
他甚至不敢細想，這個能力到底可怕到了什麼程度！
如果黑色光絲可以無視敵人等級，如果它們什麼都能扎進去，那麼他……
不能想！絕不能再想下去！
又有一隻大雕撲了下來，這種禿頭大雕智慧不高，只死一兩隻同類，還無法讓它們感到恐懼。
戚少言的腿腳又哪能跑得過大雕的翅膀？
無奈，少年轉身。
當大雕的爪子快要抓住他的時候，戚少言手一揚，十數根黑色光絲從他手心裡射出。
又一隻大雕迅速消失。
少年喃喃：一樣都是殺敵，與其浪費毒液殺死大雕，還不如換一種方式，這樣不但能節省毒液，還能不浪費大雕的能量。多好？
真的很好嗎？
少年想要止住自己的思緒暴走，可越是想阻止就越是阻止不了。
「唳——！」禿頭大雕們終於感覺到詭異，它們盤旋在空中不敢再靠近那個人類少年。
戚少言趁此機會，抱著兔吼跑進了樹林。
樹林中也有危險，但至少大雕飛不進來。
進了樹林后，戚少言下意識選擇了一株大樹爬了上去。
為了防止毒蛇和其他生物攻擊，他放出黑色光絲在身邊撒了一些藥液。
大樹樹葉沙沙擺動。
等做好一切防備工作，戚少言這才把懷裡抱著的兔吼小心翼翼放到盤起來的雙腿上。
「喂，你這個不可一世的傢伙也會落到這種地步嗎？你的模樣可真慘。」
戚少言不用仔細查看兔吼傷口，都能看出來對方的傷勢很可能與之前的爆炸有關，那被炸出來的慘樣太像他曾經看過的一些圖片了。
不知道石頭和九哥會不會也……
戚少言拍拍臉頰，讓自己集中注意力。
「算你好運。也是你命不該絕吧。」戚少言低語，從草兜里掏出一枚符紋殼。
符紋殼蘊含的神秘能量經過少年的手，藉由黑色光絲注入瀕死的兔吼體內。
效果幾乎立竿見影。
兔吼的黑色皮毛肉眼可見的長了回來，胸口的起伏也變得明顯。
一枚三級的符紋殼消耗完畢，化作灰燼消失。
戚少言慢慢睜開眼睛，腿上，小小的黑兔子睡得香甜無比，兩隻兔腿還蹬了蹬。
戚少言的手蓋住兔吼，感受著掌下傳來的溫暖和生命律動。
「這也是你的能力嗎？感謝你賜予我這樣的能力。」少年在腦中說道。
……不，這是你的能力。
「嗯？」戚少言精神了，「你不是說我的能力是適應環境的絕境生存嗎？」
黑色光團沉默了好一會兒。
戚少言莫名感覺出來它似乎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的，加上你的……產生變化。
「變化？什麼變化？奪取符紋殼中的全部能量，再輸送到其他生物體內，這不就是黑色光絲也就是你的能力嗎？」
……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不能賦予生命以生命，更不能賦予也不能凝聚潰散的靈魂，那是宇宙……
戚少言忽然感到一絲不妙，黑色光團似乎力竭了般，又像是被什麼困惑住，意念傳達著傳達著就沒有反應了。
不過戚少言這次並沒有焦急，因為他似乎感覺到黑色光團只是去關小黑屋思索團生去了，並不是出事或者消失。只是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再出來。
兔吼還在沉睡，看來它這次真的傷得很重。
戚少言靠坐在大樹上，一手輕輕撫摸著兔吼溫暖的小身體，一邊思考他的絕境生存能力。
想象，然後利用精神力使身體產生變化？
這個精神力要怎麼調用？
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死亡狀態變化，他不太記得了。
只有第三次，他算是記得比較清楚。為了適應在河水中生存，他的皮膚不但變得可以吸收水中氧氣，在水中呼吸，還變得像魚皮一樣，甚至分泌出了一種像魚身上的黏液。
也許還不止如此？
他記得自己在經過那個對沖流的地穴時，感到身體有強烈被擠壓感，但等他找到對沖流的規律后，那股壓迫感就消失了，當時沒有細想，現在想來是不是他的身體又自我改變，變得適應更大的水壓？
那麼他現在沒有任何變化，是不是他還沒有到達絕境的地步？
還是他的精神力受的刺激不夠？就像是人遇到危險時腎上腺素會飆升然後做出奇迹般的事情一樣？
那他想要變化，是不是應該把周圍環境當作絕境來考慮？
可是……
戚少言環視周圍，樹葉中灑下陽光，林中傳來鳥雀的鳴叫，樹叢和草叢偶爾撥動，微風吹來，真的是毫無緊張感。
難道真的要在近乎死亡的狀態下，他的身體才會有變化？
不過剛才在「吸食」了那隻禿頭大雕的所有能量后，他的身體中似乎產生了一些模糊的感覺？
等等！第一次和第二次他沒有記憶，但第三次，他身體有所改變，似乎也是在黑色光絲殺死了那隻巨鯰以後？
那麼他想要得到某種絕境生存能力，是不是要先吸收那個絕境中某個生物的全部能量和本領？
不對，應該不是這樣。
黑色光團說絕境生存能力是他的天生符紋能力。
而黑色光絲則是屬於黑色光團。
那麼沒有黑色光團，他應該也能使用絕境生存能力，也就是他不用吸收某種生物的能力應該也能適應某種絕境。
可是他又想起黑色光團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它說黑色光絲是它的，也是他的。
這個意思是不是說黑色光絲其實是他的絕境生存能力的附加物？就像人想跑起來就必須要有腿腳。
黑色光絲會不會就是他的「腿腳」？
戚少言越想越膽寒，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往怪物的道路發展。
這讓他有點小憂愁。
都怪石頭！都是他的神神叨叨，讓他老以為自己會轉眼就變成絕世大惡魔！
下次看到那塊石頭，非得狠狠踹他幾腳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