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不想平局
(嗷嗷嗷!欠章補完,感謝諸位兄弟姐妹們的支持!拜謝!)
乞丐舔了舔嘴唇,看戚少言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
前面五十種常見藥草就算了,他拿出的三種,雞骨常山、麥冬和阿魏,都有個類似特點,那就是它們的成藥部分外形會很容易和其他幾種藥物混淆。尤其阿魏,產地偏遠單一,又是未變異植物,用到它的地方極少,就算是草藥師,知道的人也屈指可數。
可這少年卻表情那麼確定地說出了阿魏樹脂的名字和功能主治等,這已經不是對藥物熟悉就能說得過去,而是要見識達到一種非常廣博的程度才行,且對藥物要極精極熟。
這三種藥草,他可以負責地說,就是老練的草藥師也會有和其他藥物混淆的時候,更不要說是才十幾歲的毛頭學徒了。
乞丐可沒有淺薄地認為少年恰好認識阿魏,如果是一種草藥還有巧合的可能,但上百種?
「你之前說你的老師貴姓?全名是什麼?」宿天河再也忍不住地問道。
台下觀者聽到宿天河的語氣和看到乞丐的表情,都知道少年最後一種草藥也辨識出來了,不知是誰第一個鼓起掌來,隨後台下一片掌聲,還有人吹口哨。
幾個大廳的工作人員辦事者聽到聲音,都被吸引了出來,紛紛問比試結果是不是出來了。
還有人挑釁地對身邊剛才說酸話的人說:「換了你,你能認出這麼多草藥?包括最後三種?還能這麼快速?如果你能,我相信宿分會長大人也會免試給你一個高級草藥師學徒身份。」
「你這小丫頭!不懂就不要湊熱鬧!」說酸話的人臉色漲紅,罵了一句,擠進了人群。
石天賜聽到聲音往那邊望去,就見一個頭頂有兩根嫩黃觸角的可愛小女孩正高昂著腦袋,一副打勝仗的樣子,她旁邊的幾個少年男女一起嘻嘻哈哈,和少女說著什麼。
這個女孩不就正是他在預感畫面中看到的那個女孩嗎!
石天賜盯女孩的時間太長或太專註,那女孩也感覺到了,轉頭和石天賜目光對上。
台上,戚少言很得體地回答:「我的老師姓羅,如今正在遊歷天下,她教導了很多學生,但學生們對她所知卻不多。」
「可惜了!」宿天河忍不住嘆息,但隨後他眼睛就亮了。
如果那位羅姓草藥師只是很隨意教教,就把少年教到這個程度,那說明什麼?不就是表明這少年在草藥學上的天賦特別高,而且自身也極為勤奮?
那如果換個草藥師對少年悉心指導,用心栽培,那少年將來的成就……
宿天河越想越心動,他前面只注重自身能力培養,雖然在第一軍校的草藥師學院帶過課,但至今還沒有收過親傳弟子,不是他不想收,而是一直沒有發現讓他一見動心的傳人對象。
如今老天開眼,把這麼一個優秀的、極有天賦的少年送到他身邊,他不拿下更待何時?
宿天河這樣想,乞丐同樣也這樣想。
如果不是看中戚少言的配藥能力,他也不會纏上少年,更不會搞出這場決鬥。他本來還信心滿滿,心想你討厭我也沒關係,只要我在草藥知識上打敗你,不怕你不服我,而且按照彩頭,你小子以後也得跟著我。
可如今少年眼看就要和他打平手,他已經不能再利用彩頭逼迫少年成為他的弟子,那他……只有搶人一途了。
戚少言輕咳一聲,問宿天河:「會長大人,不知我最後一種草藥辨識的分數是?」
「滿分!滿分四分!」宿天河立刻回道,隨即他又問乞丐:「你對此結果沒有意見吧?」
有意見,意見大了。乞丐哼哼,眼睛珠子轉來轉去。
「那麼還請這位來辨識我出的最後一種草藥。」戚少言伸手指向笸籮里最後一株藥草。
這株藥草在場許多人都不陌生,這點從不少人發出的訝異聲音中可以聽出。
「這也是草藥?」
「我記得這種野草很討厭,院子里經常長,除都除不幹凈。」
「你們誰吃過這種野草?」
「拜託!這種野草兔子都不吃,反正我是沒吃過。」
比起台下眾觀者,狼九哥和石天賜看到這第三種草藥,臉上都露出了一點點笑容。
這種草藥他們大湖村人可熟悉了,村裡大人經常采來給小孩食用,大人們也常食用,是村裡最常見也最常吃的野菜之一。
而且這種野菜正是戚少言小時候推薦,後來經過羅阿姆肯定,就在村中普及開了。
乞丐盯著那株草藥看了好一會兒,他似乎很不願意品嘗這個野草,連拿起都不願意。
宿天河看他不說話,只好提醒他:「這位,可能分辨出來?」
乞丐很沒好氣地沖他發火:「誰說我認不出來!我只是很討厭它!這玩意叫灰菜,名字里有菜,但不能吃!這玩意有毒,吃了後身體皮膚會潰爛發癢,很不容易長好。別說我沒警告你們。」
狼九哥撇嘴,這乞丐肯定嘗過灰菜,但他不知道這種灰菜吃完后不能讓皮膚裸露在強烈的陽光下,所以他才會說這種灰菜有毒。
宿天河鐵青著臉,問:「除此之外,你對這種灰菜還有什麼了解?它是否可以配藥?」
乞丐翻白眼,「別看這玩意體內含有新生命能極少,但也變異過了,新藥性還沒研究透徹,目前我只知道它有毒,不能食用,關於這點,你們草藥師協會也應該有相應記載才對。」
宿天河點點頭,沒好意思說他還真沒怎麼留意過灰菜這種像野草一樣的草藥。至於他為什麼會不知道,原因很簡單。
草藥師傳承一靠師者傳授,二靠葉書。如果教你的老師沒有教你,或你看的書本上沒有相關記載,那麼你自然不知道該種草藥。
灰菜這種常見野草,按理說應該會被草藥師協會收錄,但宿天河確實沒有明確印象,這就證明這種野草就算有藥用效果也極為低微,或者就像這個乞丐說的,有強烈毒性,而草藥師們還沒有對該野草研究透徹,就沒有把它放到草藥目錄上。
宿天河想到這裡,有點詫異地看向戚少言。連草藥師協會都沒有作為藥草正式記載的野草,這少年為何會大膽地提交出來?
是他故弄玄虛,還是那位羅姓草藥師對這種野草已經有了重大發現?
「小友,你是否認可這位的辨認內容,如果不,可有什麼補充?」
戚少言腦中迅速閃過兩個念頭。要麼就這麼承認乞丐說得對,讓這局荒唐的決鬥以和局結束?
但他真的不甘心!之前那種被逼迫的強烈屈辱感還留在心頭。
戚少言到底還小,無法真的做到笑對千夫指,心能容萬辱,如果能贏,為什麼不幹乾脆脆贏了對方?
暴露自己的學識?那又怎樣?
低調就能逃過麻煩了嗎?
不,低調只會讓人不把你當回事。面對一個偏遠地區非文明域的鄉下少年,和面對一個草藥師,一般人會選擇得罪誰?
如果他是宿天河一樣的身份,乞丐一開始還會想要訛詐他嗎?到了草藥師協會,那些圍觀者和草藥師們還會起鬨讓他和一個來歷不明、明明就是無賴詐騙者的乞丐比試決鬥嗎?
少年想定,挺直腰背,吐字清晰道:「這位只說對了一部分,按照剛才我們要求的比試規則,藥性和藥理作用必須要說出兩點以上,但這位只說出灰菜有毒,卻沒說出灰菜的其他功能療效,更沒能說出有效配方。按得分來說,他已經輸了這場決鬥。」
宿天河還沒說話,乞丐就跳起來了。
「我都不知道的事情,難道你小子會知道?你問這個勞什子會長,你問他對灰菜有多少了解,我管保他知道的還沒有我多!」
這讓宿天河怎麼回答?誰都要臉,讓他堂堂草藥師協會分會長當眾承認他的草藥的學識還不如一個乞丐和一個少年,怎麼可能?
台下觀者一起看向宿天河,想看他怎麼回答。
宿天河能活到今天,能坐上分會長的位子,就表明他不止是一個一心撲在研究上面的人,聞言,他非常大度地笑了笑,又對戚少言和藹地說道:「小友,請你不妨說出你所知道的關於灰菜的一切,也教教某些自視甚高的人。」
台下傳來笑聲,宿天河這樣說簡直太高明了。
戚少言也不介意在此刻幫分會長抬架子,雖然他對這位也沒太多好感。
「灰菜在我們村最重要的作用是可以預防貧血,並促進兒童生長發育,所以我們村小孩子從小就吃這種野菜。另外灰菜還可以治療皮膚瘙癢、腹瀉、風熱感冒等。種子還能榨油,幼苗可以給牲畜食用,作用良多。」
台下傳來喧嘩,愣是打斷了戚少言的述說。
就是宿天河都吃驚不已。能促進兒童生長發育,只這幾個字,這草藥的價值就極大。
重點是這草藥還遍地都是,有這麼好的用處,還不缺貨源,這個發現恐怕都不亞於一個五級配方的出現!
宿天河再次後悔,如果他知道這個灰菜還有這麼好的作用,他一定不會讓少年當眾說出來,如果這件事只有他們草藥師協會知道,他們可以利用這灰菜做多少事?就算將來還是會傳播開,但傳播前的一段時間已經足夠讓草藥師協會撈到大筆好處。
可惜!真是可惜了!
宿天河在這場比試中都不知道說了幾個可惜。
宿分會長心中肉疼萬分,臉上還得帶著微笑點頭,就好像他原本就知道一樣。這滋味真是,誰嘗試誰知道!
「那乞丐怎麼說吃了會中毒?」
「就是啊,給小孩子吃不是更得小心?喂,那小……學徒大人,你也吃過灰菜嗎?」
下面觀者紛紛提問。
戚少言抬手按了按,回答:「吃過,而且從小就吃。這位說的吃了後會皮膚潰爛一事,其實是有原因的,這種草藥含有一種特殊的成分,吃過後不能裸露肌膚在陽光下暴晒,只要避開吃過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不去暴晒,就什麼事都不會有,還對身體很有好處。」
「嚯——!」台下又是一片嘩然。
這個弟子我收定了!他的那個羅姓老師,我也遲早一天會打敗他!乞丐默默記下少年所說,眼角餘光掃過全場。
他在等待機會,等待擄走少年的機會!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所以他必須找到一個最好的時機才行。
等等,再稍微等等。
乞丐抬頭,感受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