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熱情的青年
這座四方城沒有護城河，也許護城河在這片平原上沒有多大意義？
眼看就要走到那座四方城門口，戚少言抬頭往上看，看到城頭有刻字，名「百燕鎮」。
城門口沒什麼人，之前和他們擦身而過的馬車已經駛入城內。
城牆上有士兵，全都身穿統一軍裝、身姿挺拔。
只不過戰士們身上的軍裝和戚少言曾經在圖書館畫冊里看到的軍裝不同，戰士們穿的更像是輕型皮甲，在關鍵部位鑲嵌有能量石，腳上還穿著靴筒高到小腿肚的皮靴子。
「他們的衣服看起來和我們平日穿的似乎有點不一樣？」戚少言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他們從村裡出來時又收拾了一些行禮，像今天，他穿的是戚媽媽親手為他縫製的黃麻短褐，樣式和大災變前某個時期的衣服很像，無袖、斜襟、繫繩、長度不到膝蓋，優點就是穿脫方便。麻料是村人自己漚麻抽線用最原始的工藝紡織而成。
狼九哥和石天賜都穿了內布外皮的輕便皮甲，雖然也是皮甲，但不管是樣式還是材料，都和守衛戰士身上穿得差遠了。
而三人的鞋子都是同樣的藤鞋，壞了就可以臨時再編一雙那種，赤腳，沒穿襪子。
狼九哥跟他們解說：「那些守衛穿的是最普通的制式軍裝，皮夾都是用變異生物的皮特別鞣製而成，冬暖夏涼，且不容易毀壞。看到皮夾上鑲嵌的能量石了嗎？那些能量石在受到攻擊或主動激發時，可以激活皮夾上的相關符紋，從而達到作戰或輔助的作用。」
「只是普通軍裝就這麼好？」戚少言羨慕。
狼九哥點頭：「普通人的裝備確實無法和他們相比。天下六族都以加入六族共同控制的六星軍隊為榮，六星軍隊也是除商務聯盟以外，福利待遇最好的一個大型組織。全世界的少年男女都想進入軍校，在那裡他們不但可以獲得知識和力量，還能與六星軍隊無縫鏈接。就算將來畢業無法進入精英部隊，只要是加入六星軍隊，就足夠讓人羨慕。」
「那九哥你羨慕嗎？」戚少言開玩笑地問。
狼九哥聳肩，「我受不了管束，更喜歡自由自在，做獵人更適合我。」
「我也不是特別想當軍人，雖然他們看起來很威風，但像這樣一站站幾個小時，還不如讓我去研究藥草。石頭，你想進入軍隊嗎？」戚少言問夥伴。
石天賜想了想，點頭。
戚少言見之喜悅，用力拍他的背：「太好了，兄弟，光宗耀祖庇佑親友的偉大任務就全交給你了！」
不等石天賜反抗，戚少言又問狼九哥：「對了，你剛才說符紋還能鑲嵌到皮夾上？由能量石激活？」
狼九哥懶懶地笑，就知道這小子會問這個問題：「軍校有專門的符紋課和符紋學院，如果你感興趣可以考進去看看。聽說這個課程最難，但也最有前途，只要能畢業，都被各方搶著要。」
戚少言心動，但他又怕貪多嚼不爛，只動搖片刻，就決定還是維持原來的想法，那就是按照他父母的意思去考軍校的冥想學院，拜平心大師為師，同時專攻草藥。
「咦？城門呢？」到了城牆根下，戚少言看前面門洞緊閉。
狼九哥招手，「過來，走這邊。」
戚少言拉著石天賜跑過去，跟著狼九哥拐彎：「城門怎麼在側邊？」
總覺得這個布局好像在哪裡見過。
狼九哥剛要回答。
「站住，你們從哪裡來？到百燕鎮有什麼事情？可有身份證明？」
三人在觀察城門守衛戰士，守衛們也早就留意到他們。
守衛們大概見過各種各樣的入城者，見他們背著行李一身風塵也沒有露出任何異樣表情。
狼九哥上前，先右拳碰觸心口行了個戰士禮。
守衛回禮。
狼九哥這才掏出一枚像是骨頭製作的牌子遞給守衛戰士，「這是我的身份牌，我們是西南邊雜居村落大湖村人，今年由我負責帶領村裡適齡的孩子去獸城參加軍校選拔。我們村偏遠，這兩孩子的身份牌還沒有辦理。」
守衛戰士接過身份牌，往身邊城門某處一貼，城門那一小塊地方亮起綠光。
戚少言眼睛一亮，戳戳石天賜：看到沒有？那是不是也是符紋利用的一種？
「身份通過。」守衛戰士特地大聲報出來，再把那身份牌還給狼九哥。
兩小看得眼睛不眨。
守衛戰士轉看向戚石兩人，對狼九哥叮囑道：「他們兩人如果還沒有登記身份，等進入本鎮后，請立刻帶他們去政務大廳戶籍窗口辦理身份登記，只有擁有身份牌，他們才能在文明域通行無阻。請記住，二十四小時后，如果他們還沒有辦理身份牌，將會被驅逐出本鎮。」
狼九哥再次右手握拳輕觸胸膛：「了解。」
等進入城門，戚少言眨眨眼睛，回頭看：「我們就這麼進來了？」
狼九哥在進入城中后明顯放鬆了不少，聲調都變得懶洋洋：「你還想怎樣？這又不是戰時，而且還有我這個友善陣營者帶你們一起進城，我就相當於你們的保人，如果你們在拿到身份牌之前鬧出什麼事，抓不到你們沒關係，百燕鎮駐軍一定會根據我留下的身份信息找到我頭上。」
「你是說這裡的城門不止有驗證身份的作用？還能看到你的身份信息？」戚少言的好奇心都要滿溢出來。
狼九哥：「聽說這種技術在大災變以前就很成熟。大災變后，獸城科學院就聯合海城科學院共同推出了這個利用符紋來記錄和驗證身份信息的系統。這種符紋身份驗證系統，據說不需要像大災變以前一樣埋電線什麼的，只要有一個子符紋，它就可以利用看不見的無線波，把消息傳遞迴母符紋身份驗證系統。」
戚少言張大嘴，「這麼神奇？！」
石天賜表情則淡定多了。
狼九哥目光掃過石天賜，回答戚少言道：「所以我說符紋課程是軍校中最受歡迎也是最有前途的一個課程。你們倆都給我留心一點，進入文明域后，你們看到的神奇事物會更多，別咋咋呼呼的。文明域看似平和，也只是看似而已，喜歡欺生，尤其看不起外鄉人的人從不少見。」
戚少言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謹慎。
「這個鎮子人好少。」少年感嘆。
「人少？」狼九哥露出一個古怪笑容。
石天賜抬起兄弟的腦袋，示意他往前面看：「我們剛才進的是瓮城，村老上課給我們說過。」
戚少言只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看到實物，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如今被石頭這麼一點，那還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他們剛才進入的城門並不是這個百燕鎮真正的城門，而是一個防護性的瓮城。
從側門進來再拐彎，面對的才是真正的百燕鎮城門。
穿過同樣有守衛的真正城門，還沒走出門洞就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喧嘩聲，等三人出來，抬頭就看到了一個特別熱鬧的市場。
這個市場竟然正對城門大門，只隔了一條街。
裡面行人不說摩肩擦踵，但絕對要比大湖村的交易日市場熱鬧百倍。
石天賜忽然抓住戚少言，但沒兩秒又放開。
戚少言被市場的熱鬧吸引，也沒注意小夥伴的異樣。
狼九哥咳嗽一聲，提醒兩人不要走散也不要亂跑，「我們先去政務大廳辦理你們的身份牌。沒這個東西，在城內會非常不便。」
狼九哥貌似並不是第一次來百燕鎮，沒有問路，就帶著兩小向東邊的大街走。
「嗨！兄弟！前面三位兄弟，等等！」有人從後面高聲招呼他們，追了上來。
三人停下腳步，一起回頭。
戚少言一開始還以為對方是狼九哥在外面認識的朋友，見到狼九哥認了出來，才會喊住他們。
可等那喊住他們的人一張嘴，他就知道不是這麼回事了。
喊住他們的是一名相當英俊的青年，臉部輪廓很深，看年齡也就二十上下，穿著一身看不出是什麼料子製作的衣服，衣服有點皺，但看著就很貴。
只看他衣服以外的部分，看不到他有第二形態，是完整的人類模樣。
「你們好，我看你們是剛入城對嗎？你們需要嚮導嗎？」青年很熱情地詢問他們。
狼九哥搖頭：「謝謝，不用，我以前來過。」
「啊，別走啊！你們不需要嚮導，那你們需要賣貨嗎？我看你們背這麼多行李一定很重吧？難道你們不想把新鮮的貨物儘快出手？我可以幫你們聯繫到最好的買家，保證給你們賣出你們自己絕對賣不出來的高價。」青年跟著他們，邊走邊說，臉上始終帶著熱情的、不讓人討厭的笑容。
「不用了。」狼九哥語氣冰冷。
青年不以為意，「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請相信我，我絕不是什麼壞人，這裡很多人都認識我。好吧，跟你們說實話吧，我出了一點事，所有財物都丟失了，如今我身上只剩下一件價值比較高的東西，可是我並不想把它賣掉或抵當掉，於是我和人打賭，賭我今天一定會做成一筆價值超過一千能量幣的生意。如果我輸了，那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就不得不輸給對方，可如果我贏了，我就有了翻身的本錢。」
狼九哥不為所動：「請去找別人，我們身上沒有能讓你做成一千能量幣的生意。」
青年苦笑，跟著三人不放：「我找不到別人，跟我打賭的人在這個鎮子里有一定勢力，只要是這個鎮子的人，不會有一人把他們的貨物交給我來幫他們交易，更不會幫助我。我在這裡等了兩天，只看到你們，之前來了一輛馬車，偏偏我那會兒不在。現在再趕過去已經遲了，馬車裡就算有人想要做交易，現在也被這鎮子上的交易者圍起來。請看在我兩天除了冷水，什麼都沒有下肚的份上，讓我幫你們賣貨物吧。我用我的人格保證，我絕不是騙子！」
青年禿嚕禿嚕說了一大通，可惜三人裡面有兩個心硬如鐵，還有一個不想拖同伴後腿，見同伴沒開口，就也沒開口說話。
青年並不氣餒，再接再厲道：「如果你們不相信我，交易地可以讓你們來定，貨物也可以在收到能量幣以後再交出。我只要你們同意把貨物交給我來交易，讓我全權負責談判。」
戚少言心裡有點同情這個青年了，他雖然不是醫師，只是一名草藥師，但簡單診斷還是能做到。青年眼下發青，嘴唇發白，說話激動時手指還有一點點輕微顫抖，這都是飢餓的表徵。
而青年說話態度相當誠懇，怎麼看都不像一個騙子。
狼九哥警告地看向兩小，尤其是戚少言，不准他插口。
戚少言做了個封口的手勢。
青年眼中流露出失望和無奈，咬牙道：「這樣，我把這個作為抵押物，你們讓我幫你們交易，事成后，你們再把這東西還給我就行。」
戚少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青年手上。
青年從領口裡掏出一條項鏈，項鏈掛墜是一個金黃色、上面有火焰紋路的晶石。
晶石成色十分通透，還透出隱隱的光澤，看上去就價值連城。
「符紋結晶？還是三轉以上的符紋結晶？」狼九哥腳步頓了頓。
青年點頭，「好眼力。這是我祖父留給我的遺物，我一直捨不得吸收其中的能量，就一直帶在身邊。」
戚少言第一次看到還保有完整能量的符紋結晶，大長老曾給過他一枚類似符紋和顏色的，但那是被吸取了所有能量的符紋殼。
「你說你打算用這枚價值數十萬能量幣以上的三轉符紋結晶抵押給我們，而條件卻是幫我們交易貨物？還會幫我們談到高價？」狼九哥似笑非笑。
青年再次苦笑，「我知道這聽起來像騙局，但如果你們願意稍微打聽一下，就會知道我和當地某人的賭局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我的時間不多了。另外，對方也說了，如果有人答應我幫他們做交易，他絕不會做任何為難，所以你們不需要有任何顧忌。」
狼九哥大約存了考驗兩小的心思，竟在這時詢問兩人：「你們怎麼看？想要這個人幫我們賣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