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掠奪活命
少年掙扎的身體慢慢不動了。
一隻爪子從泥漿深處探出，一把抓住少年的腳腕，用力拖動。
戚少言這時意識已經模糊，他腦中只剩下一個概念：我想活！
那隻爪子連同爪子的主人身體突然顫動。
爪子主人像是想要放開抓住少年腳腕的爪子，但遲了。
在那隻爪子抓住少年的第三秒，少年的身體開始為了活命而掠奪周圍一切能讓它繼續活下去的所有能量。
第六秒，爪子主人才有所察覺。可是它的生命力和其他能量流逝得太快，想要放開爪子已經來不及。
最糟糕的是，善於在泥漿中生存的生物竟然發現自己不能呼吸了，就好像它在泥漿中的呼吸能力被什麼給強行掠奪走！
窒息，生命力流失的痛苦，讓該生物失去了逃脫的可能。
該生物用最後的力量仰頭看向位於上方泥漿中的少年，迷惑：這是什麼樣的怪物？
該生物想要提醒自己的同伴，千萬不要來捕食這個怪物，但其已經無法再動彈一下。
少年因為這份掠奪而來的生命力延長了一段時間生命，他的呼吸系統和皮膚等也在悄然改變，但還很微弱。
任何進化都需要漫長的時間和適合的契機，大量能量可以縮短時間，但也不是立竿見影。
不過稍微好過了一會兒，但困在泥漿中哪裡都不能去，身體也被死死吸住，手腳全都無力撥動，不到四五分鐘，少年再次陷入了死亡邊沿。
也許是捕食的同伴一直沒有帶獵物回去，又一隻生物在泥漿中靈活遊動，並逐漸靠近少年。
該生物身體瘦長，就像是特別削瘦的人類，它的手臂也很長。
該生物找到了自己的同伴，見同伴一動不動，就下意識碰了碰它。
死了？該生物大吃一驚，它下意識去檢查它們的獵物。
首先自然是探測獵物到底有沒有昏迷或死亡。
該生物的爪子戳向獵物的腿部，劃出了一道血口，新鮮的血液立刻從傷口溢出，一點點滲入泥漿中。
獵物沒有動彈。
該生物的爪子再次碰觸獵物的腿，但這次不再是試探，而是準備抓住對方連同同伴的屍體一起帶回巢穴。
生命！能量！活的希望！
少年的身體里猛地爆發出一股更加磅礴的能量，只是這股能量不是救他的命，而是極為貪婪地把它能接觸到的新生命體的一切都在往自己身體里掠奪！
又一個獵食者變成了獵物僵固在少年腳下。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
這次少年堅持得時間更長，他甚至有種他可以在泥漿中呼吸的錯覺。
更多的瘦長生物向他游來，黑霧廢墟里的生物已經很少有會陷入泥漿的笨蛋，它們已經餓了很久，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個，還是這麼大的一隻獵物，瘦長生物們自然不想放過。
瘦長生物們包圍住了少年。
有的去檢查同伴的情況，有的則去檢查獵物的情況……
沼澤底下發生的事情，只有當事者們才知道。
沼澤上。
「咕嘰？！」真假？
一路跟著少年跑進黑霧廢墟的黑影跳到一塊大石頭上，不太相信地探頭向前方不遠處的沼澤地尋看。
地面恢復平靜，那個人類小崽真的被吞沒了。
等了一會兒不見人類小崽出來，通體黝黑的兔子形黑影人立而起，發出了像是愉悅笑聲的咕嘰聲。
「咕嘰，咕嘰！」
蠢啊蠢啊！太蠢了！就沒見過這麼蠢的！獠牙豬都比他聰明！
竟然一頭就闖進黑霧中，還以為他有什麼本事，結果是個睜眼瞎，看不清周圍也就算了，連哪裡是能走的路，哪裡是沼澤都分不清。
嘖嘖嘖，真是太蠢了。
黑兔子拍著大腳丫，笑得開心無比。
哎呀，這隻人類小崽就這麼死掉也挺好。雖然作為偉大的它不怕絕大多數毒藥，但它如果不小心中了也會有一段反應時間，那太危險了。
死掉就死掉吧，就是有點可惜，這小子做的飯糰、烤的肉、煮的湯都挺合偉大的它的口味。
黑兔子絲毫沒有跳下去救人的想法，誰叫這個人類小崽當初用迷藥害它，還夥同另外兩個同夥搶奪它的巢穴！
咦？那是什麼？
黑兔子發亮的目光一轉，看到了啪嗒落在沼澤上的一隻小東西。
那小東西跳到沼澤地上，竟沒有沉下去，還很靈活地啪嗒啪嗒在上面跳著行走。
「呱。」小東西發出了一聲貌似膽怯又似愁苦的小小叫聲，還在原地轉了兩圈。
一隻小青蛙？黑兔子認出了那小東西。
好像挺好玩的？少了一個敵人正陷入淡淡惆悵的無聊黑兔子立刻撲向了那隻貌似迷路的小青蛙。
沼澤底下。
看不到頂也看不到底的黑色泥漿中，一個黑乎乎的人形生物動也不動地陷在其中。
就在這人形生物下方和周圍，赫然有十數個瘦長生物同樣一動不動。
這些瘦長生物的動作非常古怪，它們都是有部分身體接觸到那人形體，看它們的動作似乎想要對該人形體做什麼。
可是在這個目的達到之前，它們都死了。
戚少言不知道自己是生還是死，他覺得自己像是飄了起來，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什麼。
那是什麼？
一個螺旋形，正在慢慢轉動的黑色光帶？
明明周圍也是一片黑色，可他就是看見了，因為那黑色光帶在發光，明明是黑色，卻似透出了無數的色彩。
最後這些色彩全部混合在一起，到了眼睛中就成了極致的黑色。
戚少言慢慢接近那螺旋形黑色光帶，啊！
等接近了他才發現，那光帶還延伸出了無數的黑色細絲。
黑色細絲蔓延得無邊無際，到處都是。
戚少言抬起手，果然發現自己的手腳和身體也黏著這些黑絲。
這些黑絲像是鑽入了他的身體中。
戚少言驚，忙用手去扯動黑絲，想要把它們從自己身體里拔出來。
可黑絲就像是已經深深長入他的身體，而且極為結實，無論他怎麼用力拔動，黑絲都不斷不出。
戚少言急了，甚至張嘴去咬。
「啊！」一股尖銳的劇痛從大腿處傳來。
戚少言沒有低頭卻倏地抬頭，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迅速後退，那片旋轉的黑色光帶離他越來越遠。
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是哪裡？他的大腿明明沒有受傷，為什麼會這麼痛？
更加尖銳的痛苦再次傳來，咻的一下，少年徹底離開了那個奇怪的地方。
戚少言有了意識，但他寧願沒有！
異常粘稠的泥漿中出現許多波紋，有什麼細長的生物正在向他集中，可惜他什麼都看不到。
這種細長生物不同於之前想要捕獵少年的瘦長生物還有個人形，它們看起來就像細長的泥鰍。
細長生物張開嘴巴，那細密鋒利的牙齒看著就讓人從心底發寒。
它們鑽進那些已經死去的瘦長人形生物身體中，又鑽出來。沒有嘗到血肉滋味的細長生物們很憤怒，它們明明嗅到了那極致美味的血腥味！
在那裡！真正的美味在更上面！
咔嚓！
一條細長生物咬住了戚少言的左臂，硬生生撕扯下一塊皮肉。
「嘶——！」
戚少言猛地吸入一口氣。唔！噗！
全是粘稠的泥漿根本沒辦法呼吸。
糟糕！他剛這麼想，就覺得呼吸困難起來。
見鬼！冷靜！他還活著，那他之前是怎麼活下來的？
別慌，穩定下來。少年大聲對自己喊道。
我沒有呼吸困難，我剛才明明呼吸到氧氣了。
冷靜！戚少言！
不要慌，不要刻意去想你不能呼吸，你要告訴自己你能呼吸。
不，這些都是我的幻覺。人在缺氧昏迷時，大腦會產生一定幻覺，我現在就是……
不不不，我沒有產生幻覺，我的思維很清晰，我還能感受到周圍環境，我的皮膚還能感受到溫度。
啊！還有左胳膊的疼痛，它這麼明顯！你妹！到底什麼怪東西，咬得我好痛！
又一條細長生物游到戚少言身邊，也張口就往其右臂咬去。
痛痛痛！
戚少言努力掙動眼皮，想要睜開眼睛，但眼皮就像被膠水粘住了一樣，死活睜不開。
他還試著活動手腳，手腳也一樣被困住。
冷靜！首先，我還在泥漿中。這是少年腦中冒出的第一個清晰念頭。
第二個念頭：我怎麼可能還活著？為什麼我還能呼吸？不，不要想這個，先集中注意力去想要怎麼脫困，還有怎麼殺死這些攻擊自己的不明生物。
對，我應該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脫困上。
更多的細長生物向少年游過來，而少年什麼都不知道。
也許是因為腦子打岔想了其他事情，沒有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呼吸上，他的呼吸又逐漸變得平穩。
看！沒錯。我真的可以呼吸。雖然用的好像不是鼻子和嘴巴？
也許在這一刻我變成了一條泥鰍或者是蚯蚓？
戚少言開始胡思亂想。
他看不到、聽不到，也說不出來，無法正確判斷時間。
一會兒他感覺已經過去很久很久，覺得自己可能要永遠被禁錮在這個泥漿層中。
一會兒他又感覺沒有過去幾分鐘，一切都還有希望。
對，還有希望！
他能呼吸，就表示他不會很快死去！
既然能呼吸，為什麼還要停在原地不動？
戚少言，你給我動起來！
你能行的，來吧，你已經變成了泥鰍，你完全可以征服這個泥漿潭，把你的身體扭動起來！
泥漿中出現了大量波紋，不知是這泥潭裡的細長生物餓了太久，還是少年的血肉有什麼特別吸引力。
從他的左臂被咬破，更多的血從皮肉中流出，附近的細長生物們都像是瘋了，一個個都從藏身處游出，使出最大的力氣向少年游去。
這時看不見對戚少言反而是好事，他看不到自己被這麼多細長生物包圍就不會慌，不慌他就能專心一致地想脫困的方法。
但同樣也有一點不好，他不知道真實情況，也無法針對現況想出對策。
少年的手指動了一下。
大量細長生物一擁而上！
「啊——！」少年發出無聲地慘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