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協商

  霍紫虛極度憤怒。


  他那十二個弟子被恢復原廠設置了——初生狀態。


  神族很忌諱修改基因,所以,想要達到長生,他們體內都預設了自動釋放端粒酶的納米機器人,同時這些機器人也負責清理端粒酶激活導致的細胞癌變。所有機器人在被量子傳遞到異空間時都失效了。如果沒有足夠的機器人植入人體,他的弟子們就將面臨細胞分裂停止或者細胞癌變導致的死亡。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三位吃了人蔘果的弟子,用不著這些機器人了。


  准提倒是笑微微叫醒三個妖化的弟子,帶走訓練新技能去了。


  霍紫虛自然調來機器人給弟子們植入,他不過是心痛一下這種消耗速度,無論如何不能讓弟子們去死的。


  眾弟子自然是灰頭土臉的,不但他們覺得這仗不能這麼打,霍紫虛也覺得,特么這消耗太大了。然而,怎麼辦啊,霍紫虛的弟子們,算是編製內人士,不可能私用軍管武器,就連他們自己的私人武器,當初也是洪開元拿去的最多,要不同小師弟借點武器打他手下?與虎謀皮。


  霍紫虛向洪開元笑笑,洪開元緩緩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霍紫虛尷尬地,無奈地:「我能怎麼辦呢?」


  洪開元點點頭,是,他能怎麼辦呢?畢竟紫虛弟子死光,誰還去繼續收拾妖怪們啊。既然自己也同意過了,是的,還能怎麼樣呢?過了一會兒:「你打算什麼時候停手?」


  霍紫虛苦笑:「你手裡,不是名單嗎?」


  洪開元沉默,良久:「那麼,師兄需要我做什麼?」


  霍紫虛長嘆:「他們戰鬥力太強,這樣下去,損耗嚴重啊。」


  洪開元看著霍紫虛,那麼,要我自己動手嗎?我怎麼辦?這些妖怪與逃兵,一定得離開地球。即使我想送他們到另外一個星球上去生存,他們干擾時空的危險依然存在。既然我這麼想,我師兄們可能也這麼想,所以在抓捕之後,我能保障他們的生命安全嗎?

  我可能不過是在安慰自己,我正在執行預定計劃,捕殺妖怪。


  洪開元沉默一會兒:「先把一艘飛船的所有權更換給無當吧。」


  霍紫虛頓時面如玄霜了,那怎麼可能?所有權變更之後,妖怪們就有了高能武器,這就象核武,只分有和沒有,有幾個不重要,只要人家有,你就不敢提戰爭。


  淡判破裂。


  無當出現在門口,洪開元苦笑:「你監視我了嗎?」


  無當微笑,點點頭。


  她的目光悲愴,又帶著三分感激與了解,小蛇妖越來越象慈悲的聖母了。


  為什麼?因為已經明白活著是奢望了嗎?

  不,她應該一早就知道。


  所以,她是感激我仍然天真地試圖兩全嗎?

  洪開元問:「你怎麼辦?」


  無當問:「你呢?」


  洪開元那個空洞的目光平靜的表情說明一切。


  無當溫和地:「我不會傷害我的造物主。」


  洪開元笑了,真的?這種情況之下,你竟然能夠不傷害對手地贏嗎?那你才是真神啊。


  哪來的自信?

  千萬別太自信。


  然而,無當雖然不肯回答她要怎麼辦,卻也不肯說謊,所以,她不會傷害造物主是真的?洪開元苦笑,他決定為了活著不講道義,被他製造出來的奴隸卻要堅持對他講道義。


  任無當回去處理新事件,孔宣一整天沒工作。


  她倒是理解,前兩天工作過猛,歇一天也正常。不過孔宣喝醉了,任無當只得先同燃燈聊聊:「出什麼事了?」


  燃燈無限悲苦地:「他讓我把雲程偷出來。」


  任無當也愁了:「你試試找我師父求個情。」


  燃燈坦誠地:「你師父知道雲程是被我害的,我怕去了被他打死。」


  任無當忍不住扶額笑:「是有可能,我打了孔宣,我師父也很生氣。」


  燃燈道:「我覺得你去求情至少沒生命危險。」


  任無當笑問:「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沒求過?」


  燃燈悲苦地:「我非得去試試?」


  任無當點點頭:「要不,你去勸勸孔宣別躺倒。」


  燃燈認命地長嘆一聲:「我還是冒著生命危險去見尊師吧。」


  燃燈登門拜訪。


  洪開元真是一個非常有涵養的人,客氣地說聲「請進。」


  燃燈後背發涼地進來了,內心一直有種狼顧狐疑的慾望,要不直接跪下喊大王饒命也行。


  這宮殿怎麼這麼大啊!


  怎麼沒個人過來接我一下呢?


  轉念想,別來接我!特么任無當忙得要命,洪開元肯定不會親自相迎,餘下的人都想要他的命。


  剎那間,一聲嬌喝:「你是誰?」


  燃燈抬頭見一二八佳人,瓷娃娃般站在台階上,這娃娃面色可不善。


  燃燈一笑:「龜靈,久未謀面,別來無恙。」


  龜靈咬牙切齒:「燃燈,果然是你!你好大的狗膽!」手中一金一銀兩個珠子就飛了起來。


  燃燈當場就叫:「救命……」


  不開玩笑,這種磁力發射的珠子,比手槍快多了,不管你有啥樣了不起的地位以及武器,只要人家先拿出來了,你就只剩叫救命的時間了。


  那兩個珠子「唰」一聲直奔燃燈項上人頭。


  人的反應肯定是快不過磁力彈,燃燈只能等死,那兩顆彈卻在即將洞穿他的腦袋時,被一道白光「啪」地一聲撞開。


  燃燈喘口氣,哪位大爺救了我的命啊?低頭一看,兩顆珠子都被緊緊吸在一個發著白光的珠子上。那正是他從趙公明處得來的定海珠。燃燈一伸手,珠子回到他手中。當然他已經將珠子的使用權易主,然而,他並不知道這東西居然能自動響應別人的偷襲啊。


  只聽內庭一個粗獷的聲音:「何人喧嘩?」


  金毛獅子樣的一個人出現在門口,而且身後還跟著人。


  燃燈腿軟了,望君歸,這小子在通天門下不算最有本事的,卻是最有脾氣的,又同雲程關係最好。完了,本來妖怪就比他反應快,三打一,動手他就是送人頭了。看起來只能繼續叫「救命」了。燃燈清清喉嚨準備第二次慘叫,


  望君歸已經撲出來:「就是你害雲程!」


  一句未了,後頸被人抓住,硬生生一個后翻把他扔回內庭。


  任無當一身白衣,好整以暇地向燃燈微笑。


  望君歸怒吼一聲,雙腿落地,就要撲向抓他的人,上前一步卻又縮回去,一臉敢怒不敢言。


  龜靈閃開,後退一步見禮:「師姐。」


  任無當笑:「我兄弟失禮了。」


  燃燈苦笑:「沒事沒事,誤會誤會。」


  任無當再笑,伸出手。


  燃燈忙將龜靈的日月珠從定海珠上取下,放到無當手裡。


  他本來有點擔心,這玩意粘上了,怎麼取下來啊?只能試試掰一下,結果應手而開。這定海珠能把高速飛行的磁力彈粘住,這引力大得驚人。此時卻應手而落,自然是定海珠已經認主,聽燃燈指揮了。


  任無當把金銀珠交到另一隻手裡,這隻手還伸著。


  燃燈無奈地,把定海珠放到她手中。無當托著那定海珠,前後左右上下晃了晃,意味深長地看燃燈一眼,還給他。然後把金銀珠還給龜靈:「收好,別輕易拿出來。」


  任無當做個請的手勢,燃燈問:「你師父讓你來的?」


  任無當笑而不語。


  燃燈氣餒:「那他就是成心讓我好看啊?」


  任無當笑道:「我也不過是來看個稀奇。」


  燃燈這個氣啊:「你!」轉念想,人家要不是特意來接他,哪就那麼巧正遇上,只得給任無當補上一個宜嗔宜喜的大白眼。


  任無當把燃燈送到正殿門口,指個方向:「請。」自己回去工作了。


  燃燈見到洪開元時,已經有一種「求情的事愛咋咋地吧,我活著回去最重要」的感覺。


  當下拱手見禮,燃燈既然已經不求有功只求活命了,心安氣定了,倒是認真觀察了一下洪開元,那個美麗的十幾歲少年的面孔上有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眼睛,他依然能保持一個平靜淡定的表情,目光卻已疲憊。


  重傷劇痛之後的平靜,寬容慈悲卻疲憊。


  燃燈想了想,站在洪開元的角度來說,他能怎麼辦呢?摸著良心說,他們能活下來多虧了妖怪幫忙,妖怪又是哪來的?洪開元的主意,洪開元造的,再摸著良心說,妖怪比神的智力體力更強大,留妖怪在這個星球上,後果必然是妖族為王,滅妖還是滅人家原住民,這不是一個容易的選擇,而且不管選哪個洪開元都是有罪的。燃燈覺得幸虧我一小民,用不著站在全局的高度考慮問題,我就照我的良心活就行。


  洪開元欠欠身:「請坐。」


  兩相落坐,燃燈尷尬得不知如何開口。


  洪開元淡淡地:「五百年前一別,就再沒見面,你一向可好?」


  燃燈只得:「苟延殘喘,不足為外人道。」


  洪開元:「親自登門,想必有要事?」


  燃燈尷尬地:「我是為雲程的事……」


  咋說?大爺你別打他了,他哥哥鬧事呢……


  洪開元見他一臉尷尬,只得淡淡地問一句:「雲程又得罪閣下了?」


  燃燈咬咬牙,直說了:「孔宣逼我把他弟弟偷出去。」


  洪開元依舊平靜地看了他二秒,終於沒繃住,笑了 :「那麼,閣下此來,意欲何為?」


  燃燈痛苦地:「我當然告訴他這不可能啊!可是他就躺倒不幹了,我沒辦法,我也不敢真把他弟弟偷出去,我又不能直接拒絕他……所以我就向教主求個情,能不能,給雲程換個輕點的懲罰,至少,讓他過得舒服點。」


  洪開元凝視燃燈一會兒:「那你就把雲程偷走吧。」


  燃燈大驚失色:「什麼?」


  洪開元道:「那孩子一直鬧著要去找孔宣,鬧一次打一次他也不改,打得我也心疼了,正好,你要來偷,我就睜眼閉眼放他走。」


  燃燈呆了一會兒,我擦,雲程天天被紫電鞭頂格處罰還在鬧事啊?那我拿他怎麼辦啊?難道我再請回個小祖宗不成?這祖宗跟孔宣可不一樣,孔宣就是折騰我難為我,這小祖宗跟個瞎恐龍一樣,放個屁都能造成天災。再說,我要是去偷,到時洪開元一轉念頭,順手把我打死了我向誰喊冤去,我說他讓我偷的,有人信嗎?


  燃燈就用那個獃獃的表情看了洪開元一會兒,獃獃地說:「我不敢。」


  洪開元對這個答案倒也不吃驚,正常,兩人是敵對關係,燃燈要是直接向他要人,他也不能相信燃燈會善待雲程。他直接把雲程送給燃燈,燃燈肯定也不信他是好意。


  洪開元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燃燈鬆了口氣,還好,洪開元不打算難為他了。大爺說知道了,意思肯定是會酌情處理,不管怎麼酌情,反正他儘力了。


  燃燈客氣地告辭,一路走到上馬石旁,忽見一輛車從後面追上來,頓時心頭一緊,一隻手握住定海珠。


  只見那車子繞著他轉一圈,「撲通」一聲丟下個人來。


  燃燈過去一看,一身黑褐色血漬,半昏迷狀態有氣無力的一個人,這誰啊?雲程!把他給氣得,啊啊啊,為什麼要把這個大麻煩丟給他?讓他怎麼辦啊?


  唯一的好處是,他不用再叫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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